第五十一章 有客登門
“小姐,門外有一人找您。”丫髻七樂跟著阮綿綿這兩日一直在城郊老宅裏住著,阮父的中風後遺症很嚴重,如今人是醒了,但完全無法張口說話,吃食都要人去喂。阮母每日以淚洗麵,導致眼疾又犯了。
阮綿綿剛剛給阮崇光下好針,整收拾著針袋,便讓她進來,這時候誰會來找她:“是誰來找我?”
“說是京州的慕容府,小姐。”
“慕容府?”進來她與慕容府聯係並不多,除了按例給關心慕容雲裳的病情和一些恢複相關的書信,就剩下拜托慕容府找尋她大哥阮繼裕的下落。難道是她大哥有消息?!心念及此她不勉加快腳步。
“快,怎麽不請人進來?”
七樂神色有些為難的樣子,“您還是出去看看吧,小姐。”
阮母聽到動靜也從裏屋走了出來,她雙目纏著紗布,一手攥著帕子,一手扶著門框有些慌張地問道:“綿綿,可是……可是來催債的?”
本已要趕去門外的她見行動不便的母親從裏屋出來了,便又急忙轉身折了回去,小心攙扶著母親回到房裏。
“娘,不是來催債的,您放心。七樂在屋裏照顧好夫人,我去外麵看看。”她叮囑著跟在身邊的丫髻。
阮母抓著她的手,指尖有些微微顫抖。
“不是催債的還會是誰找上門,這老宅沒幾個人知道,竟然……竟然還是找來了……這可怎麽是好……”
“娘,剛剛問了是京州表姐家慕容府的人來,不是催債的,您不要在擔心了,我去看看一會就回來,不會有事的。”她安撫著阮母,腦海中突然閃現過阮府中曾經的記憶,那些人衝進府裏見東西就搬,還將阮母團團圍住逼她把錢財拿出來,當時若不是阮繼裕及時趕回來,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也難怪阮母聽到有人找來,便以為是催債的人,顯得如此驚慌。
她走出屋時特地輕輕將屋裏的門簾放了下來,也可擋一擋這外麵的聲音。
這前腳才踏出門就瞧見門口停著三四輛馬車,這馬車上裝滿了東西,也不知是什麽。這隨車而來的小廝見她便喊道:“阮姑娘,您和還記得我?”
“你是……九曲?”她見這小廝麵熟,仔細想來盡然是那日宿仙山落崖時同行的小廝。“那日你們幾人沒事吧?”想到此,阮綿綿連聲問道,當時雖然是她一人落崖可之後並沒有聽白朔景等人提起慕容府這幾個家仆的情況,如今居然見著了自然要問下,畢竟那一路大夥相處久了也有感情。
“真是小的,沒想到姑娘您還記得我。我們幾個都沒事,倒是您,受苦了。當時我們也沒料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情,還好白公子帶人及時趕到。”被喚做九曲的小廝按捺著激動說道,幾個月不見阮姑娘更是明豔動人,身形也顯得更加婀娜,九曲都不好意思盯著她瞧。他雖在慕容府當差平日裏京州女眷見得多,可阮姑娘算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且比起京州那些富貴逼人的千金,她身上多了一分平和恬靜的氣質,讓人心生好感不自覺的就像親近。
“白朔景?”阮綿綿記得白朔景到穀裏找到她,但另外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她也問過他關於自己落崖後的事,可白朔景並沒有仔細和她說,隻是輕鬆的幾句就帶過。
“正是白公子,當日公子來時都是深夜了,他不顧眾人反對直接就跳下山崖,把在場的都嚇壞了。不過其實是白公子武功高強,隻是這仙人跳真的不是一般的山崖,它高千丈,就算江湖高手也不敢貿然跳下去。但阮姑娘您真是有鴻福之人,這也都怪我們慕容府沒有保護好您。”
他也沒想到有天會再見這位慕容府的大恩人阮姑娘,所以管事安排人給她送東西時,九曲就一早向管事領了活,他對著阮綿綿由衷的說道:“白公子為了就您當時日日下穀,受了不小的內傷,三公子還前去阻攔他,但都被他趕回來了。也不知現在白公子怎樣了,三公子也非常關心,他與我們府上三公子是友人,在府上走動也多,我們從沒見他那般焦急。”
阮綿綿一直沒回答,九曲的這番話使她陷入沉思,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白朔景因她做了這些,她從沒聽他提過自己受傷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怎樣找到穀中的自己,更不知道他為了找到自己耗費了多少內力,是否至自己於危險,又經曆了什麽……
“阮姑娘?姑娘?”見她一直沒有回答自己,九曲喚了她幾聲。
“嗯,那你這次來,是所謂何事?”阮綿綿回過神,白朔景的事她下次一定要問清楚,但此刻她還是先將這事放一放。
九曲不好意思的搓著手掌笑道:“您瞧我,光顧著說話都忘記正事了。阮姑娘,我這次來時奉了三公子的命給您送東西來了。”他說著便領著阮綿綿到馬車前,並讓車夫將車上蓋著的篷布掀開,露出一個個大木箱。
“這些都是慕容府準備給阮姑娘的藥材,姑娘醫術高明,慕容府因照顧不周害姑娘落崖,以姑娘的醫術慕容府再找不到更好的大夫為姑娘診治,便備下了各類珍貴藥材三車給您送來。”說著他打開了馬車上的打木箱。
阮綿綿探身一瞅,“喝,好家夥,這……這滿滿的都是藥材。”每一隻大木箱裏裝著的都是當下名貴的藥材,以這樣的數量阮綿綿估摸這三車十幾個大木箱裏的藥材至少值千兩黃金有餘。
“姑娘,這還有三公子帶給您的信件和銀票。”說著,九曲從懷中暗袋裏取出一封信及一疊包好的銀票,雙手遞給阮綿綿。
她接過了信,並沒有收下那包銀票。當著九曲的麵,她打開信,信上內容非常簡單,主要是對那次她落崖的事情進行抱歉,同時得知她家現在的情況後,想要給予幫助,讓她一定要收下銀票,不然以後再無顏麵見她的這類大概意思。
阮綿綿笑了笑,這封信估計不是慕容雲錦送來的。一個半月前她派人送了一封書信給慕容雲錦,信中拜托他找尋大哥阮繼裕的下落,並說明無論是否有消息都請再下封信中告知,而這封信從日期上看是在她送去那封信之後一個多月後寫的,以日期來看,必然是已經收到那封尋人信件之後,但這份信裏卻隻字未提她大哥的事情,可見寫這封信的人,並不清楚她之前與慕容雲錦信裏的內容。
那這封信又會是誰寫的呢?又寓意為何?她心中不免生出疑問。
她拿起信又看了一遍,這筆跡與之前慕容雲錦回過她的一封信上的筆跡無太大的差別,至少這樣看起來是挺像的,信裏句句情真意切,並沒有任何為難她的意思,如果真的不是慕容雲錦寫的,那冒充他的人為何一定要以他名義送來?
“九曲,這信是慕容公子給你的嘛?”
他想了下,如實回答道:“阮姑娘,差事是掌事交待的,不過這封信是小姐屋裏的曉香丫頭給的,她說這是三公子讓她送來的。”
“雲裳小姐屋裏的那個丫髻曉香?原來是這樣,嗯,這就對了。”她將信原樣疊好收進信封內,這信的確不是慕容雲錦寫的,估計這些藥材也不是慕容雲錦送來的。信應該是慕容雲裳找她大哥代寫的,所以她不知曉原本自己與慕容雲錦信中的內容。想必也是因為她找了慕容雲初,才會使得他知道自己救治了雲裳這件事,所以這些藥材可能就是慕容雲初順帶用了慕容雲錦的名義一起送來的,目的很簡單,他是慕容府的大公子,隻是想找了個理由答謝她救治了雲裳病情這事,但由於她並不想張揚這件事,慕容雲初聰明的利用了慕容府照顧不周使她落崖這件事,給她送來了豐厚的“賠禮”。
這既然是“賠禮”,她便沒有理由推辭,加上她此刻正是需要用錢用藥的時候,這些都是她所急需的,阮綿綿也沒有點破,既然對方有意隱瞞巧借慕容雲錦的名義,那她也就隻當不知道,回了封信給慕容雲錦感謝他的關心。並告訴他,自己之所以收下銀票和藥材,是因為阮府目前情況容不得她拒絕,但是她會記下這些東西,日後必定如數奉還。
“九曲,還請你將這份信交給三公子,感謝他送來的這些,有機會定當去京州慕容府登門答謝。”阮綿綿把信交給小廝,並叮囑信還是帶給曉香,請曉香拿給雲裳小姐轉遞一下三公子。
“好咧,阮姑娘,信我一定會轉交到的,請您放心!那車上的十六箱藥材已經按您的要求,堆到東頭的屋裏了,可那屋太小,有三箱放不下,我們給您搬到西屋裏了。那屋裏黑,姑娘您進去的時候要注意一下。”
“好的,你回京州路上多留意,這是一些我自己釀的‘九月金露’帶回去交給慕容大公子,就說‘十分感謝’。”說著阮綿綿遞上從酒樓裏帶回來的幾壇菊.花酒,交給小廝九曲,然後她又拿出幾個銀錠交到他的手上,“路上辛苦,這些還請收下。”
九曲不好意思收幾番推脫,最後拗不過她,隻好收下了並謝了又謝,他大概是怎麽也沒想到阮綿綿竟然還會給他備上回去的盤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