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有些想念
自那日的夢中驚醒後,她想不太清那些淩亂的夢境,隻記得是兒時在保育院的事情。可驚醒前那份悲愴的情感衝擊著她,讓阮綿綿一直心中隱隱不安,似乎她忘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而潛意識裏又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能想起。她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可身邊又平靜的出奇,並無什麽異樣。
這些日子,她依舊是像往常一般了藥交給丫髻們去煎藥,再隔兩日給慕容雲裳施一次針,眼看著她的身體一點點好起來,起色也較最初好了許多,慕容府上下對她便更是恭敬。
“綿姐姐,你就跟我們回慕容府吧!”慕容雲裳拽著她的衣袖說道,一掃先前的病容,此刻的小臉透著一絲鮮活的紅潤。
“雲裳妹妹,謝謝你的美意,我跟大哥此趟出門已有些時日,大哥先行趕回瑞州家中,我就不便在跟隨你去慕容府了。”她頓了頓聲轉過身看著坐在一旁的慕容雲錦,對他說道:“雲裳妹妹體內惡寒已驅除大半,短時間並無大礙,隻要照著方子注意按時服藥即可。以雲裳妹妹現在的體質,以不需要頻繁使用針穴療法,等過一兩個月,我可再上慕容府為雲裳妹妹複診。”
阮綿綿從袖中拿出一份疊好的紙張,上麵是寫好的藥方和服藥事項,遞給慕容雲錦。
“這是後續的藥方,慕容公子你可安排雲裳妹妹身邊的曉香丫頭煎藥,我已經將煎藥要注意什麽都告訴她了,基本的我都教會她了。”
被喚作曉香的丫髻連忙上前,向少爺小姐行禮。
“噢?那是不是也教會了火燒廚房,哈哈哈。”慕容雲錦近日經常來洛雲小築,見阮綿綿對自家妹妹極為悉心的照料,心中激讚不矣,在經常的交談中也與她越來越熟稔起來,見她比自家妹妹大不了多少,倒也親切,偶爾也會開開她的玩笑。
“啊!慕容公子!你又拿這事打趣我!”阮綿綿對他嬌嗔道,而在她身邊的丫髻曉香也忍不住微撇過頭去偷偷地笑。
“那是意外啊!就好比是陰溝裏帆船,完全不可能的事兒。”她接著說。
“哦,還有這種比喻!哈哈哈。”慕容雲錦越是和她接觸,越覺得這丫頭有趣,有時候突然冒出的話,他都要想好一會才緩過神,若不是她找被早就被白朔景給相中,留在自個身邊也未嚐不可。
“不過阮姑娘醫治雲裳這事,慕容府必要重謝,阮姑娘可想好要什麽了?”
阮綿綿眼睛一亮,她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在慕容別院裏當了一個多月的專職醫生兼全天陪護,是該讓他們結工資啦!
“這個嘛,先不急啦,等雲裳小姐徹底好了再謝不遲。”阮綿綿這個小財迷哪裏會如此大方,是她一時不知該問慕容府要多少工錢才夠!萬一要少了,再上門討薪似乎不太厚道,而且這種大人情,怎麽可以如此輕易就用掉呢!
阮綿綿以前也是叱吒商場的人物,這種情形,她怎麽會輕易開口就用了這個人情呢。欠錢好還,欠下人情可不好還,而她就是要讓這個人情不好還,日後必有用處。
“阮姑娘太盡心了,那等雲裳病好後,再謝姑娘。”慕容雲錦自是沒想到這等年紀的少女會有如此遠慮,隻當是她還沒想到要什麽。以他對阮府現在的情況了解,可能她家眼下最大的難關就是她家的藥鋪,若是她讓自己幫她還清家中欠款,再贖回藥鋪,那也沒什麽問題。以慕容府的財力,別說一個小小阮記,就是十個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綿姐姐,你可慢慢想,好好敲雲錦哥哥一筆才行!爹最疼我了,他要是給少了,我告訴爹去!”
“你呀,倒是幫起阮姑娘算起自己親哥哥來了!看你倆現在感情這麽好,就合起來欺負哥哥啦!”慕容雲錦一臉溫柔對她倆打趣說道,看到自己妹妹這般活潑的樣子,這麽多年他第一次覺得如釋重負,當年不是因為他,也不至於害得雲裳被人擄去落入寒潭。
“哪有!我這不是害怕哥哥太精明了,綿姐姐吃虧嘛!”慕容雲裳捂嘴笑著,她可打心眼裏喜歡阮綿綿,當然也喜歡雲錦哥哥,但若是他們能在一起,她肯定是更歡喜的。
“慕容公子你錯怪雲裳妹妹了,我覺得雲裳妹妹的意思是,慕容老爺最疼愛她,你若是給的酬勞少了,就顯得雲裳妹妹不值錢了。哈哈哈。”
“對!對!對!還是綿姐姐會說話,我就說這個意思!!”她說完還向慕容雲錦使了個眼色,這意思夠明顯了吧。“哥,你快以身相許啦!”她用手上的帕子擋住自己的櫻桃小嘴,小嘴張張合合的對著慕容雲錦無聲地說道。
“我們家這個雲裳啊,她自然是無價的!”他笑著說道,假裝沒有看見一旁對他擠眉弄眼的慕容雲裳。
“那是當然,雲裳妹妹豈能用金錢去衡量,必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阮綿綿一臉認真地說道,而後像是想起什麽,又繼續說:“此前一直在忙,我竟將那事忘記了,雲裳妹妹生辰宴那日,我記得詩會後有一個神秘大獎。我一直好奇,那贈詩奪魁後獲得的神秘大獎可是何物?”
那一根別致的竹簽還在她房裏放著呢,那夜被白朔景一耽誤,導致最後她也沒尋到那所謂的神秘大獎。
“這得問那晚在拂曉閣裏的白公子了!”慕容雲錦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衝阮綿綿眨了一下,一副“你應該記得”的樣子。
“額——”阮綿綿趕緊一陣電流從她眼中貫穿到腳底,然後消失在屋內的白玉地磚上。“真是電力十足,冷不丁來一下電死人不償命,還好她有免疫了。”心裏暗忖,不知道白朔景平時是不是也如他這位好友一樣,到處亂放電。
說到白朔景,她才想起來,這段時間他和失蹤了一樣,自那日將銀針送來給她之後就再沒露麵,也不知是在忙什麽,還是已經不再慕容別院了。阮綿綿這一個月來本就因慕容雲裳的病情一直忙碌,又不好私下打聽他的事情,這麽細細算來,也有一個多月沒有他的消息了。
她這一顆心,以往被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著,這一個多月沒動靜,著實有些不習慣。
“阮綿綿啊阮綿綿,你來這裏可是為了阮記興盛的,卻開始想男人了,想了還不夠,居然還多愁善感、患得患失起來!”她在心裏批評與自我批評道,嘴上卻對慕容雲錦說:“白公子,許久未曾碰見,所以無緣向他問起,還望慕容少爺告知,好解我心中疑惑。”
阮綿綿一句話,說出了兩件想打聽的事情。
第一,白朔景最近都沒來找她,他去哪兒了?
第二,那個神秘大獎還是要你告訴我!
慕容雲錦沒想到她會這麽問,眼底帶笑地看著眼前這位醫術非凡的少女,明眸皓齒,麵若桃李,說起話來神采奕奕、言語精妙,整個人完全不像一個家門落魄的小姐。她處事冷靜,臨危不懼,是一般男子都不可比的,行事作風端莊穩健反倒比一般名門千金更有氣場。
也難怪,白朔景會對她特別上心。
他可不信,小小的一個阮府能養出這麽一位姑娘。
“你說的那位白公子啊,最近去京州的自家商鋪收租子去了,他啊,就是這點愛好,走到哪裏都要去收一趟租子,一時半會回不來。”
“唔……原來是去忙生意了。”她心中暗忖,難怪這麽久不見他,看來他是忙事業去了!哈,這麽說來,在京州有自家商鋪,應該有點錢,沒準還是一個連鎖的產業,有機會的問問他,是做什麽的行業的。
“至於你說的神秘大獎,按理說你的詩歌得了第一,應該已經得到大獎了,如果沒有那你還得去找白公子。”他似笑非笑的看著阮綿綿,一副他也不甚了解的樣子。
“雲錦哥哥,我覺得你怎麽有點怪怪的,我生辰宴上的神秘大獎,為什麽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呢?”
慕容雲錦疼愛的看著她,伸手摸了摸她歪著的小腦袋,說:“因為那是慕容府送上的神秘大獎啊,當然隻有獲獎的人才能知道是什麽,如果人人都知道就不神秘了,對吧?”
“嗯,這的確也有道理。”慕容雲裳點了點頭對這個說法表示讚同。“但為什麽要找白大哥,不應該是找管家領獎嗎?”
“那是因為白大哥自告奮勇要幫你這位小壽星發獎啊,至於發了什麽你就問你這位綿姐姐,讓她告訴你。”慕容雲錦倒是也很想知道,到底他們
“我的確沒得到什麽神秘大獎,除了那夜……”她話說道一半,腦海裏閃現過幾個畫麵,想起那夜絢麗煙火下倆人緊貼的身軀,和白朔景那柔軟而冰冷的唇齒,阮綿綿瞬間雙頰通紅。
慕容雲錦不動聲色將她的反應看在眼底,心裏琢磨道:“這二人那日必有故事,回頭得好好質問白朔景。”
在屋內相談正歡之時,門外進來一位前院的丫髻,行了禮便說道:“少爺、小姐、阮姑娘,院外有小廝傳話,說是人有在別院門口給阮姑娘送了一封信,好像是阮府派人送來的。”
“那還不快去讓人將它取來。”慕容雲錦對這丫髻說道。
“少爺,那人說要親自阮姑娘手上,不讓人代轉,還請阮姑娘趕緊隨我前去。”
“那我先去看看。”阮綿綿說著便起身。
“少爺、小姐,管家已在門外準備了步輦。阮姑娘莫著急,由他們送您去別院門口,也會快些。”前院進來的丫髻忙說道,阮姑娘如今是府上貴客,他們不敢有絲毫怠慢。
這突然起來的家書,究竟所謂何事,阮綿綿心中一時也沒有答案,隻是那份隱隱不安的感覺又浮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