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刪除記憶

  我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林濤笑著說：」哭吧，哭吧，誰說男人不能哭的？這麼久了，你也憋壞了。該哭就哭，哭出來，一切就都好了。」


  沒有人像林濤這樣安慰我。直接讓我哭的。只能說。林濤是陪著我從過去一直到現在的人，他知道我的心情，知道我的難過，知道我的脆弱。他在我身邊靜靜地喝著酒，我卻在哭，用力地哭。


  這些天來，所有的難過與悲傷，終於發泄出來。酒水和淚水。混在一起，流滿地面。系亞來扛。


  」哭吧，哭吧，哭完了，我們就又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林濤拍了拍我的腦袋，笑哈哈地說：」你呀，真不是男人，總是被女人牽扯，怎麼做大事？得，我也不說你了，你也懶得聽我教訓你。哭吧，哭完了，所有事情就都結束了，關於明微的。咱們不是小孩兒，不要再讓那些擔心的人。難過傷心了，哭吧。」


  我哭呀哭呀，好像要把這麼久以來所有的壓力都哭出來，不只是明微，還有我那不受掌控的生活。每一滴眼淚，都帶著曾經和明微子在一起的美好回憶。一點點落下，一點點抽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抬起頭來的時候，聽到輕微鼾聲。林濤手裡拿著酒瓶，躺在我的床上，睡的正香。床鋪上，全都是他的嘔吐物。


  尼瑪，不是來安慰我的么，怎麼吐了我一床，在我的床上睡著了？


  我罵了一句，然後自己躺在地板上，躺在酒水裡，昏昏入睡。


  又一次醒來，依舊是晚上，但房間卻很亮堂，空氣中散發著誘人的香味。我翻了個身，哼道：」阮小詩，把燈關了，你之前不都是關著燈做飯么，現在開什麼燈？」


  」怎麼，這些天都是阮小詩在照顧你么？」房間里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響，於心婉端著兩個盤子走了過來，擺在床邊，我看了一眼，一份炒牛肉，一份涼拌黃瓜。炒牛肉熱氣騰騰，香味十足，牛肉嬌嫩，辣椒鮮艷，單單這一道菜，看得人味蕾大開。


  我看了一眼，哼道：」你幹什麼？我可不吃，趕緊拿走。」


  於心婉拉著小板凳坐了下來，手裡拿著一個小碗，兩雙筷子。她看了我一眼，說：」你不吃？你不吃我吃，想得美，這是我秘而不宣的美食，自己做的，是給我自己吃的。你以為是給你吃的？」


  我一怔，於心婉笑道：」呵呵，你也太自戀了吧，是不是以為，你失戀生病，卧床不起，所有人都該圍著你轉，所有人都該為你而活？」


  我一時氣節，哼道：」誰讓你圍著我了？這裡是我家，你走好了，別在這裡。」


  」那可不行。」於心婉笑著說：」我正好路過，肚子餓了，上來做些吃的。又不給你吃，你就別關心了。你睡你的覺，我吃我的東西，咱們互不干預。」


  於心婉說著伸出筷子，夾起一塊牛肉來，然後緩緩向上，紅唇一張一合，慢慢咀嚼。她的臉上露出陶醉表情，嗯嗯兩聲，低著頭說：」嘖嘖，好吃，好吃，看來我的手藝還沒減退。」


  我翻了個身，香味卻還是不斷飄蕩過來，鑽入我的鼻子。說來也怪，那牛肉看著也是正常做法，但香味卻十足，勾引的我口水直流。我狂咽口水，只聽於心婉說：」哎呀，好吃好吃，還剩三塊了，一起吃掉吧！」


  我聞言翻身而起，直接下床坐在桌子邊，伸手搶過她手裡筷子，說：」還吃什麼吃，你一個大美女，就不怕長胖么？」


  於心婉笑而不語，我低頭一看，盤子里還有很多牛肉。我夾起一塊就吃，頓時感覺爽口衝擊而來，牛肉嚼而不爛，香辣正到好處。我吃了一口，然後又連著吃了好幾塊，於心婉叫道：」喂喂喂，你吃什麼，不是說了不吃么？這可是我的。」


  我瞪了於心婉一眼，說：」我是為了你好，你要是吃太胖，找不到男朋友怎麼辦？我為了你，你還好意思怪我？」


  」哈，哈，哈。」於心婉露出誇張笑容，移動了一下小板凳，坐到了我的對面，拿著另一雙筷子去夾。我嘴裡塞得滿滿的，於心婉笑著說：」果然沒錯。這是我跟家裡的廚師學的，他說這道香辣牛肉，不論對方多麼沒胃口，都能調動味蕾。」


  我一邊吃一邊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於心婉今天穿著一身淡藍色長裙，坐在小板凳上，桌子又太矮，所以她低頭的時候，長裙領口低垂，我能看到明顯的內衣痕迹，以及雪白深邃，把人眼光吸引過去就再不出來的溝壑。


  我看了兩眼，哼了一下，於心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又看看我，卻不遮擋。我沒好氣地說：」你也不擋擋么，就差全露出來了。」


  於心婉笑著說：」這裡就咱們兩個，現在也只有你看。你能把我怎麼的？」


  我冷笑道：」你什麼時候學的跟阮小詩一樣了，女孩子家家，說這種話也不嫌丟臉么？」


  於心婉伸手一拍我腦袋，說：」你說誰丟臉？再說一次，再說一次，再說一次！」


  她一邊說著一邊動手，我呆了一呆，忽然間感覺面前的人是明微。會對我動手的人，只有明微，會這樣喋喋不休打我的，也只有明微。


  哦，明微，哦，明微。


  我呆在原地，也不吃東西了。於心婉看了我一眼，說：」你不吃了么，不吃，我可吃光了啊。」說著低下頭來，金色長捲髮從腦後落下，碰到了盤子。她伸手撩開頭髮，又要低頭，金色捲髮又掉了下來。


  於心婉伸手抓著頭髮，低下頭來吃東西。我站了起來，走到廚房拿了一根筷子回來，伸手抓住她頭髮。於心婉一愣，說：」你幹嘛？」


  」別動！」我說了一句，將她長發抓在手裡，繞著盤了兩次，然後將筷子插了過去，然後一扭，就把頭盤好了。


  我坐了下來，繼續吃東西，於心婉摸了摸頭，笑道：」不錯嘛，年輕人，你竟然還會盤頭？怎麼，你也給明微梳過頭髮么？」


  我心裡一沉，冷冷看著於心婉。於心婉笑著說：」怎麼了，還不能說了么？我告訴你，我可不是阮小詩，你不讓我說，我就不說了，我是於心婉，我是微凡集團的董事，而你是董事長，你要是這麼一蹶不振，我是有責任讓你重新站起來，或者，取而代之的。」


  我冷笑一下，說：」好啊，取而代之好了。」


  」留給我么，一個爛攤子，留給我有什麼用？」於心婉吃了一口，說：」你不管的話，那我也不管了，咱們就把集團給賣了，這次，是真的賣了，都別管了。」


  我哼了一聲，低頭吃了一口，正要和於心婉嘲諷兩句，剛一抬頭，於心婉忽的伸手過來，左右夾攻，同時拍住我的臉，雙眼直勾勾望著我。


  我一愣，怒道：」幹嘛，你打疼我了！放開！」


  」吳少凡，你聽我說，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跟你說這樣的話。」於心婉笑得很真誠，她說：」我知道明微的離開，讓你很難過。難過歸難過，生活還要繼續。幫助你的人很多，如果你就這麼沉淪了，我會看不起你。其實，你無法跟明微在一起，還不是因為家世么。難道你沒想過，終有一天，你站在一個最高的位置上，那時候見到明微的時候，她該怎麼想？你難道，不想出一口惡氣么？」


  我渾身一震，咬了咬牙，就要開口，於心婉卻說：」你別說話，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說，你愛明微，你深深愛著明微，所以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但是，吳少凡，愛情就該自由，如果你自由，就該為自己爭一口氣，你要努力，讓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之後的見面，你足夠優秀，優秀到讓明微後悔。」她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露出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璀璨笑容：」吳少凡，我也期待著那個時候的你，十分期待。」


  我微微一愣，望著於心婉的笑臉，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她笑著說：」所以啊，吳少凡，你需要幫助的話，就跟我說吧，就跟我說好了。把所有的話，都跟我說。」


  我猶豫了很久，最後緩緩吐出一句話：」你能讓我，不再痛苦么？」


  於心婉笑了笑，伸出手來，在我面前揮了揮，說：」我曾經跟心理學老師學習過一個方法，可以讓那個人暫時忘記煩惱，現在，我給你做一做。來，你先將自己放鬆，想象自己的大腦是，一台電腦。」


  我挑了挑眉毛，閉上了眼睛。只聽於心婉說：」想象一下，現在是在電腦桌面，你看到了嗎，在桌面圖標上，有個播放器，你點開，看，裡面正在放著的，是你跟明微的過去，你看，多麼開心。」


  我閉著眼睛，腦海里飄過和明微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每一次感動與溫柔，每一份情深與相守。腦海里不斷飛過，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