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7 天君一步，踏海崩天
“何為不朽？”
“日月？天地？環宇？又或大道？”
“非也！不朽者，唯眾生！”
“道蒼，道茫，道直，道曲，道非……法與亂，皆為人定，唯智慧不滅，方得道之不朽。”
“唯眾生永續，而智慧永存！”
“是故，仙魔者，負眾生而行！環宇者，載眾生而清！”
大道之音悠悠，天君最後一言落下，玉虛宮中萬籟俱寂，群仙磕首。
良久，弟子們起身。
天君腳下，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道抬頭仰望，看著老祖神光輝耀的威顏上罕見流露出一絲絲悲傷，不由內心惶恐。
“祖師，您……”
老道似乎預料到了什麽？一種悲嗆浮現心頭。
“俗世因果，糾纏萬年，終於到了該了結的時候了！”
天君輕輕震了震袍袖，手持玉如意，太古神山般巍峨的身軀緩緩從青蓮台上立起，日月雙眸遙望南海萊峽。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祖師，何須您親自下場？但憑您一聲令下，天華百萬仙魔，蕩平玄黃！”
“區區一無知小兒，豈能勞您動手！不可啊！祖師！”
“萬萬不可啊！祖師！”
玉虛宮內，萬仙齊磕首，皆痛哭流涕，高呼“祖師三思，萬萬不可！”
然而，天君隻淡淡道“此大勢也，非天君上者，不能插手！”
話落，天君抬腳，一步南去，踏海崩天。
玄黃轟鳴，大道震蕩，萬國驚悚，眾生駭恐。
這一刻，玄黃大界之中明裏暗裏，無數大能駭然抬頭，看著一尊頂天立地的披光巨神從西北昆侖之巔一步踏至南海萊峽。
萊峽上空，九霄晦暗，蒼穹崩塌，大日不見，時空亂離。
小艇上一行人隻覺眼前一黑，伸手不見五指，一股浩大偉力徐徐壓來，思維檔停。
光線在崩碎，大海在凹陷，時空混沌不見，歲月被隔離，一片漆黑陰影九天沉降，直如天塌。
“時空淵流，永恒諸神，祭我業火，燃吾孽魂，紅蓮盛開，玄黃佑護，冥冥偉大存在，助我一臂之力，破！……”
悠悠似亙古流傳的真言在黑暗中響起，小艇上少年渾身衝湧起紅蓮業火，火炬般輝耀光明，似成了人間唯一的希望。
天崩地裂一樣的末日中，林幽燃燒渾身業力，催動識海之內“鬼”、“巫”二角神圖，召引無量時空之中偉大存在。
頓時，“轟隆隆”天破，一條十色長河萬裏奔騰，橫過蒼穹，懸浮頭頂。
“平地拔峰起，滄海造大陸，注我山海經，萬古與君同！”
伴著萬古悠悠之聲，十色長河中踏出一尊方額闊麵，亂發舞空，獸皮甲衣，持大荒神戟，渾身透發亙古滄桑、自然莽荒氣息的巍魁男子，猛地大戟向天一舉，聲震環宇。
“山海，起！”
頓時之間，“轟隆隆”天驚地動，玄黃驚悚，萬萬天柱樣的巨山從海底拔起，怒龍咆哮，衝震九霄。
更有四海之水脈，蒼天之氣脈，宇外之星脈，無窮無盡之元素靈脈，全都被一言引動，俱匯南海。
天河都不足以形容的無盡海水倒灌長空，周纏天柱，一起化成通天怒龍，轟衝蒼穹。
轟！
滄海陸移，玄黃抖動。
那漆黑黑沉降的“天”被從萊峽升起的天柱怒龍猛地頂住。
兩者相撞，一瞬間爆開滅世偉力。
無窮無盡的毀滅天象滌蕩開去，生生將不遠處的萬裏萊洲橫移出去千裏。
遠方天華海岸線憑空拔增百丈，淵暗漆黑深有萬丈的裂口出現原本的海岸線上。
九洲地脈轟鳴，萬山隆起。
無數靈光在天華各地亮起，一尊尊萬丈神魔橫立，揮出各種至寶鎮壓地脈，壓製天災。
但這餘波毀天滅地，實在太過恐怖！
任是無數大門小派齊齊出手，也被搞地手忙腳亂，不知多少天災在人間俗世肆虐。
終於，帝都方向赤金神輝衝天，九洲亮起暗金光罩，一座大鼎虛影出現蒼穹，將一切餘波全都平息。
同樣的，那邊萊洲也騰起一尊小鼎，牢牢將遠古遺留的仙島護下。
一尊披九鳳袍，頭戴珠簾的女神高舉一枚小印，無比警惕的望向萊峽之上披光巨神。
巨神一隻腳落向滄海，被天柱怒龍牢牢頂住。
天君低頭，俯視樓蟻，看著那十色長河中走出的巍魁男子，淡淡道“山海大君？”
“看來，吾之名在這後世也仍有人記得啊！”
巍魁男子感慨出聲，一步塌臨九天，與天君平視。
與顯化法相真身的天君相比，男子身形渺如塵埃，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但天君卻絲毫不敢小視，反而鄭重以待。
“好，玄黃仍舊堅持著，未被淵暗侵蝕墮落，這很好！”
男子掃望九天十地，看著大變了模樣的玄黃大界，眼中閃過熟悉與陌生同存的懷念，不由大聲讚歎，“吾山海歸寂時還能見到故鄉安然，幸甚！幸甚！”
他抖落一縷神光，籠罩下方小艇，一下將林幽等人帶出天君大腳籠罩，遠離萬裏之外。
天君不在意他的動作，待幾個小家夥離去後，這才大腳猛地用力，轟然踏落滄海。
頓時，天柱怒龍崩塌，萊峽沉陷千丈。
天君落腳又一次掀起滅世餘波，席卷十方，蕩及玄黃。
天華、萊洲顫顫抵擋，就連遠在東、西雙海的贏洲、方洲也被波及，升騰起神光，拚命抵擋餘波。
西南百國更是各種毛神、野神、雜仙……萬萬升騰，顫顫抵擋。
三身國國都，聖族十大聖者一同祭起龜甲，召喚玄武聖獸，化成光罩，保護萬裏海岸。
一時間，整個玄黃大界萬國都在抵擋這恐怖天災。
“小輩！”
“大君有何指教！”
瀚天君披玄黃八卦授天袍，抱玉如意，雙手虛虛作拱，直視山海大君，靜聽他話。
麵前從遠古走出的男子他萬分小心，隻因這是如今玄黃大道中神仙三道之一的“山海大君”的源頭神祗，擁無邊偉力，有莫測威能。
“你似乎想要斬斷因果，以求真仙，既如此，我來助你！”
一言畢，山海大君高喝一聲，提起山海神戟，揮舉蒼穹，猛地刺落。
“山海翻覆，破！”
宇外星空，無量量星辰被無形偉力牽引而來，化成無數座太古神山，匯成長虹，滔海橫流，破入玄黃，轟擊巨神。
“心容環宇，天地自生！開！”
黑白升騰，太極旋轉，心開世界，環宇自成。
天君身上膨脹開一圈黑白玄光，內中一方大界生成，他就像一尊開天巨神橫立環宇，迎納萬界。
山海洪流“轟隆隆”撞進大界之中，轟地大界無量山海崩塌毀滅，內中眾生死傷無數，就連巨神都被砸得身子塌碎半邊。
遠遠望去，宇外星空中架起一座萬山之橋，搭在披光巨神身上。
“轟隆隆”似雷霆滾蕩，玄黃震鳴。
也不知過了多久，星空湧來的萬山洪流猛地一止，消失長空。
而萊峽之上巨神黑白光圈炸開，天君塌碎半邊的身子急速恢複。
“終究我隻是小家夥召喚而來的一具道身，幫不了你太多！”
長空悠悠話語聲中，山海大君搖頭歎息，持戟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
他終究隻是一具道身，斬不了天君因果身，功虧一簣。
“但還是要謝謝大君，令吾仙道更深一分！”
雖無能斷他因果身，但一招交手，瀚天君仍受益良多。
於是，為了感謝山海大君，瀚天君提起玉如意，一棒子打在山海大君即將消失的道身上，在後者愣然的眼神中，道一句“大君走好，不送！”，徹底打地對方灰飛煙滅。
而隨著山海大君道身隕滅，天空十色長河轟隆隆衝入虛無，消失冥冥。
頓時間，萊峽之上，一片寂靜。
呼嘯的天風吹過，吹來雲霧萬傾，周纏巨神，真如縹緲之仙。
天君緩緩收回如意，低頭，俯視南海，看著腳下那塵埃小艇。
小艇上，林幽一行早已經癱軟，癡呆呆仰望著頂天立地的巨神，放棄了抵抗。
他喵的，要不要這麽恐怖？
你丫一天君老祖，竟然親自下場？還要不要臉？
不管了，你要殺就殺，隨你了！
林幽口角溢血，氣息奄奄，完全不想抵抗了。
連催動神圖都擋不住這位，他還抵抗個屁啊！
愛咋咋滴，死就死了！
他是放棄了抵抗，引頸待死。
可等了良久，不見蒼穹動靜，那披光的巨神抱著玉如意，站在滄海之中，似等待什麽？
同一時刻，天華帝都監天閣，觀星樓上，一人白袍，負手南望。
樓下，一位荷花綠葉裙的絕色麗人站在門前，高舉帝令。
玄黃色帝令爍爍放光，透著蒼沉古樸之氣。
“小師妹，不是我不讓你進去，是師父他閉關有令，不讓任何人進觀星樓！你就別難為我了！”
大門前一位青袍男子滿臉無奈，一個勁兒地陪笑、解釋著什麽。
若是有人看到堂堂監天閣十方天座之首的中央天座景未央如此陪笑，一定震驚女子來曆。
“讓開！”
荷月蓉冷冷出聲，“我持帝令，天華何處不可去？我要上觀星樓，你讓不讓？”
“這……小師妹，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但師父他已經是緊要關頭，萬萬不容有失，我……”
“你什麽你？滾開！”
荷月蓉大怒，玉手持著帝令就要一巴掌甩到景未央臉上。
正此時，觀星樓頂一股無形偉力落下，將荷月蓉高舉的玉手禁住。
“不用上來了！”
溫潤之聲似春風萬裏，一人踏天，一步南去，“此役過後，吾欠顧傾城的便算還清了！”
天音嫋嫋，縹緲南去。
荷月蓉緩緩放下高舉的玉手，低沉道“那你欠母親的，欠我的，又還得清麽？”
“小師妹！”
看著玉容悲傷的荷月蓉，景未央心痛，想要伸手安慰，卻頓在半空。
“哼！慫貨！”
掃一眼景未央，荷月蓉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看著小師妹離去背影，景未央隻能摸著鼻子，站在原地苦笑不已。
良久，他抬頭南望，喃喃自語，“希望此去一役，師父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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