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午夜劇場
“姐你回來拉，今天又加班了？”我打開門。
“恩……”姐姐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換好拖鞋直接朝樓上自己的房間走去。
“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媽。”……
“姐姐今天好象挺累的樣子。”我自言自語著望了一下玄關的鍾，八點半。哎呀，第四屆舊絲路杯模特大賽開始了，我趕緊朝電視機的方向狂奔而去，都怪老媽，說家裏隻許在客廳放一台電視，說什麽電視看多了會影響我們工作學習的。奔跑中我用餘光瞥見另外一個身影和我懷著同樣的目的朝遙控器的方向撲去，是妹妹，她一定又要看那些無聊的韓劇了，什麽情定小旅館之類的。
最終我抓到了遙控器的上半身，妹妹掐住了遙控器的下半身。
“給我！”
“我先搶到的！”
“誰能證明，明明是我先的。”……
爭論半天無果，我們決定拋硬幣決定。
“國徽還是數字？”我手裏攥著一塊錢問小妹。
“數字！拋高點，不然我不承認。”……
看著維係著我們希望的硬幣從高空緩緩落在地毯上，我和小妹都屏住呼吸走上前去……
“耶！國徽！！萬歲！！！”歡呼聲來自我，我一把抄起遙控器，迫不及待的打開，按到我要看的台……
“……各位觀眾，泳裝的展示到這裏就全部結束了，廣告之後請繼續收看晚禮服的展示……”
“不是吧……”我呆若木雞，轉而捶兄頓足……
不知道什麽時候重播啊？我懷揣一絲希望到鄰居家借來了電視報，仔細的扒量著，找不到哎，居然沒有重播？不是吧……突然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午夜劇場，著名豔星酥臍領銜主演——《舞女回頭精不換》”！
“哇哦……”我偷偷窺了一下播出時間，就是今晚十二點半，哈哈！真是塞翁失馬，豔福不淺呀……
睡覺的時候，我特意把鬧鍾鬧鈴撥到十二點二十，然後鑽進被窩裏……我每隔半個小時就自動醒一次：怎麽還沒到啊！
“鈴……”我趕緊摁下鬧鍾，哈！總算等到了，真是度夜如年啊。
我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來到客廳，窗簾在微風的吹拂下搖擺著，有淡淡的月光照射進來，我把眼睛泛成綠色，看清楚遙控器在哪，打開電視，把音量調到很低……
片頭七個血紅的大字：舞女回頭精不換！然後是劇情簡介：本片改編自真實的故事，一個從鄉下來的漂亮打工妹為了討生活，不得不走上了三陪女的道路，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個男人，一個讓她心動的男人，男人也不嫌棄她，最後為了追求真愛，她放棄了紙醉金迷的奢華生活，毅然決然和那個男人回到了沒有人認得她的鄉下，從此過著貧寒但滿足的生活，還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
切！這樣的劇情我也編的出來，好在這種片子看的是……恩？我怎麽覺得窗子那裏有人影晃過，不會是小偷吧？挨千刀的，偏偏在這節骨眼上來偷東西。
我隻得暫時舍棄了電視，在廚房的門後摸到根擀麵杖，悄悄地來到窗前……影子不見了，透過窗子，我看到陽台上站著個人——是姐姐！
“姐你這麽晚了還不睡覺，失眠了？”我來到陽台上。
“啊……”姐姐低聲叫了一下。
“想什麽這麽入神，居然被我嚇著了。”
“哦……沒……沒什麽……”姐姐慌張的語氣瞞不過我。
“你哭了……”我看到月光反射下姐姐美麗的臉龐上時而閃爍著，那是淚珠造成的。
姐姐突然撲到我的肩膀上，放聲痛苦起來。
我一時不知所措。“受什麽委屈了嗎？”
“……”姐姐抽涕了一下，“原來做人真的有好多煩惱的……”
“怎……怎麽忽然想起說這話了？”我預感到事情不太簡單。
“他今天喝醉了……”
“誰？”誰字說出口的時候我已經猜到是那家夥了，姐姐的老板。
“但又好象沒喝醉……”
“那到底醉沒醉啊？”
“他吻了我一下……”
“是嗎？是你自願的？”
“我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就……”
“原來是偷襲呀，那家夥厲害，嗬嗬……”
“你還笑！”
“那有什麽關係，隻不過是碰了一下嘴唇而已，連舌頭都沒用上。”
“可我一直覺得他是個很正直的人，沒想到……”
“其實也很正常啊，一個二十七歲的英俊男人和一個二十四的美麗女人接個吻沒什麽大不了的，隻要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哪些事可以做，哪些還不可以做。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廟裏的和尚尼姑……”
“可我總覺得他這麽做是有什麽不肯告人的原因……”
“姐姐其實是喜歡你老板的吧？”
“你……你說什麽呀……”
“談不上愛，但姐姐你的確對那家夥有好感吧。”
“……”
“記得好幾次別的公司出比這裏高出不少的薪金要挖你，你都拒絕了，這些事還一直隱瞞著你老板，不是為了他，難道當真是為了職業道德？”
“我是覺得他挺不錯的，其實我也很迷茫……”姐姐頓了一下，“你說，狐狸和人真的可以那樣嗎？”
“那樣？相愛嗎？”我也不知道，“不過，要我說，如果誰和誰真的相愛的話，即使有一天發現對方是妖精也不會離開的吧。”
“我打算明天就辭職。”
“這是你內心的決定嗎？”我沒有絲毫驚訝。
“我不能再見到他了，你替我把辭職書交給他吧。”
“沒問題，如果你真的這麽想的話。”我很爽快的說。
廁所裏傳來衝水的聲音，然後傳來老媽的尖叫：“是誰在看那麽不要臉的節目啊！！！”
不好，忘關掉電視了！完蛋了，還能是誰？家裏就我一個公的……
第二天上午，姐姐的公司裏。
鄭青從辦公室走出來：“胡忻啊，我要一……哦……”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老板，今天你已經第四次叫胡忻的名字了，一大早就說過她沒來上班。”
“哦……不好意思，幫我衝杯咖啡送進來。”
“是，老板！”……
辦公室裏。
“老板，您的咖啡。”
“哦，謝謝。”
“門外來了個沒有預約的男人，他說他是胡忻的弟弟，來替胡忻遞辭職信的。”
“是嗎……”鄭青沉默了片刻，“請他進來吧。”
秘書出去後，鄭青泯了口咖啡，皺了皺眉。
“你好！”我信步走了進來。
“哦，你好，請坐。”
“不了，我替姐姐遞了辭職信就走。”我故意說。
“那個……能聊一會嗎？”
“什麽事？時間不能太長的。”
“你……姐姐還好嗎？”
“丟了工作能好嗎？又不是因為犯了什麽錯誤。”我又故意說。
“……”他略微低下了頭，片刻，從抽屜裏取出一張支票，“交給你姐姐吧。”
我接過看了看：“六萬塊！乖乖！”我咽了咽口水，把支票還了回去，“這個月才幹了二十天，沒那麽多錢吧。”
“你交給你姐姐就行了，就說是我不好，這些錢請務必收下。”
“你哪裏不好了？”我緊緊逼問。
“恩？”他顯然沒想到我出這招，“哦，沒什麽的。”
“你算是男人嗎？”我再故意大聲說道。
“什麽？”
“姐姐說了，想辭退她的話就請直接說明原因，別這樣拐彎抹角的。”
“你姐姐……”
“姐姐說她知道昨晚的所作所為不是你的本意。”
“她都和你說了？”
“怎麽說她也做了你一年的秘書，對你的為人還是有點了解的。”
“一年了？是啊，我們認識真的有一年了……”鄭青長歎了口氣，“說出來也許你不信，我至今還記得當初她來麵試的情景……”他點燃了一支煙，順著煙霧追溯著回憶……
真是的，我也抽煙的，也不發支給我，好歹也是中華的。
“……我記得當初公司招募十名文秘人員，一名總經理秘書，結果有三百人報名，通過初試最終有資格接受麵試的有五十個。那天我故意扮成普通員工在候試的地方走過，那裏有人在背著麵試時可能問的問題，有人在不停補妝……然後我在這其中發現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孩，不僅僅因為她長的漂亮，和別人不同，她沒有化妝，一個人靜靜坐在那裏看著書，我湊近觀察，發現居然是一本笑話書，看時還不時一個人淡淡笑著，看不出任何緊張，更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她居然穿了一雙球鞋，粉色的很別致的球鞋，很幹淨，看的出來是新買的，其他女孩個個都是很貴的高跟鞋，我當時想，真是個奇怪的女孩。之後我吩咐拖地的阿婆故意在麵試女孩那裏把一桶髒水打翻，不少女孩都在破口大罵阿婆，隻有那個女孩幫阿婆扶起桶，還問阿婆有沒有事，其實其他人的皮鞋上的髒是可以擦掉的，而她的球鞋已經不再幹淨了，那時侯我的心中基本上就已經有了秘書的人選了。”
“我姐姐麵試那天穿的就是球鞋，我記得，因為放在陽台上的皮鞋不知道被誰偷了。”
“沒錯，那女孩就是你姐姐。”鄭青笑了笑，“真是個不錯的女孩，真的。”
“聽你的口氣，好象喜歡上我姐姐似的。”我再又故意加無意說道。
“喜歡上？”鄭青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