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心術
公主海港上,忙碌的工人正費力地把水泥浮箱給拖下水,這個小港口,停靠的全是不起眼的小漁船,邦蘭的艦隊若是開過來光是怎麽靠碼頭就要費一番工夫。
整個胡門的海防,僅靠一艘巡邏艇完成,如今它正開著喇叭把航道上的小船給驅趕到一邊,以免堵塞了航道,我默然環視一周,發現公主府的位置還挺得天獨厚,既能分觀左右來敵,又能向水向山,交通便利。
我望著身前的一群女中豪傑,滿意地直點頭,怪不得能讓赤軍分子束手無策,殺伐果斷,冷血無情,日後有她們存在,安全上我盡管放心。
心中歡喜之餘,目光最後直愣愣地落在白芷蘭身上,我柔聲道:“你來得挺快的。”
“唯大人之命是從!”白芷蘭麵無表情的走了過來,衝我行了一禮。
“芷蘭那麽多禮節幹嘛?咱家大人可不需要,他超級隨便的。”鳳舞麵帶笑容地說道。
白芷蘭身體向後一縮,板板正正站好,視線落在那裝卸水泥箱的工人身上,水泥箱又笨又沉,若是一個失誤,極可能會引起工人損傷。
鳳舞微微一怔,撇嘴笑道:“你怎麽和魅影一個性格,奇了怪了。”
白芝蘭嬌軀微微顫抖了下,轉瞬間恢複平靜,她沒有搭理鳳舞,而是看向我問道:“大人,還有什麽事需要我去做?”
我搖了搖頭,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暫時沒什麽事了,你和天玉碰下頭,交換一下情報,務必早日挖出來安薩利在胡門的住所。”
“是。”白芷蘭陡然抱拳,轉身便離開了。
我和鳳舞一同望著她消失而去的背影,彼此交換了一個無奈的注視。
鳳舞蛾眉蹙起,疑惑地道:“她究竟是怎麽了呢?怎麽感覺她也怪怪的,難道都跟魅影同樣的性格?”
我苦笑道:“你問我,我問誰呢?”
鳳舞不懷好意地看著我:“是不是你對人家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比如說,潛規則!”
“潛你的頭啊!”
碼頭之上,裝卸工和小領導正在對水泥箱指指點點,商討該怎麽裝,畢竟裝一個都要花挺長時間的,正在這時,我看到美娜子領著胡太芬走了過來。
胡太芬走到我麵前,戰戰兢兢地看了美娜子一眼,神情緊張地道:“陳長…陳先生,太上長老要見你。”
我笑眯眯地問道:“嗬!他想怎麽見我?”
胡太芬衝我遙遙一指,落在遠處的一艘小貨船上,低聲道:“太上長老就在那艘船上,他還讓我給你帶句話,如果你不去,就盡早離開胡門。”
“嗬!好大的威風。”我揮揮手道:“那就過去一見又何妨?”
“大人,小心有詐。”鳳舞在旁邊道。
“對啊,他可能會對你不利。”胡太芬也出聲道。
“無妨,我自有安排。”我眉頭深蹙著,心中默默做了決定。
從海港離開並不是一帆風順,還是擺出長老身份,才乘坐巡邏艇離開。
等到了貨輪之上,一股汙濁的油煙氣撲麵而來,三軌正在清洗三號副機的機油濾器,副機卡帶狀運行著,真奇怪它為什麽還沒跳電。
我並不是貿然赴約,身邊還帶了鳳舞、蠻山和五名羅刹,暗中還要白芷蘭負責的一大堆人手保護,隻要不是戰狼那般的殺手,其餘人不足為慮。
對麵站著一群黑衣大漢,見我過去後,人群自左右分開,透過人群過道,隻見甲板上擺著一張小方桌,桌旁坐著一名六十多歲的老者,在他身後,還有著四名鐵塔般的漢子。
我雙手背負,嘴角輕佻,大踏步往前走去,隻是排頭的兩人陡然出手,將我攔了下來,語氣不善地道:“你可以過去,其餘人不行!”
嗬!
目光一揚,冷冰冰地看著兩名大漢,高傲地道:“安薩利先生,你這可就沒意思了,如果你想給我下馬威,就不要搞這些名堂。”
老者衝兩排人揮揮手,他們自動分開了道路,我和我的人便走上前去,我坐下的同時,眼睛快速打量著老者,他年過花甲,臉上滿是皺紋和錯落密布的老年斑,頭發雖然梳得幹淨利落,身上卻帶著一股垂朽之氣。
“年輕人看來很沒有禮貌啊!”他聲線陰沉沙啞地道。
我冷笑一聲:“我能來這裏,已經算是對你禮貌了。”
安薩利衝我推過來一杯沏好的花茶,我對之笑而不語,他見我這般,便淡淡地道:“堂堂邦蘭代理國事,不會連一杯花茶都不敢喝吧?”
“我的身上肩負著無數邦蘭人的生命,我不會為了自己的麵子,置自己和邦蘭陷入困境,比如……”我將一把左輪槍猛然拍在桌子上,湊近一些,直勾勾逼視著安薩利的眼睛:“槍裏隻有一顆子彈,你敢照準自己的腦袋開一槍,我立即就會離開胡門。”
“嗬嗬,年輕人說話幹脆利落,也敢作敢為,我很欣賞啊。”安薩利話鋒一轉,“隻是你在邦蘭過得舒舒服服的,為什麽突然來我胡門?”
我淡淡地道:“我為了擊敗樂芙蘭而來。”
“哦?”安薩利雙眸一眯,拿回茶杯,自己喝了一口:“好茶啊。”他慢悠悠地回味,繼續說道:“可是這跟胡門有什麽關係?你不該動我創下的體係,更不該殺我的人。”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我反問道。
“我若是不知道,難不成還要你教?”安薩利眉頭一皺道。
“於公而論,你是流氓政府,實行愚民統治,把一片神州福地,變成了膿瘡毒液的四無八荒之地,我知道僧伽吒人經曆了許多磨難,可他們不能這般被你剝削壓榨;於私而言,你親近樂芙蘭,本就是我的敵人,而且你從飛鷹島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殺掉我,我對此不會退縮。”我凝聲道。
“胃口太大,恐怕你吃不下啊,撐死了可不是好事。”安薩利淡然道。
“胡門這彈丸之地還不足以讓我撐死。”我冷冰冰地說。
安薩利眉頭一皺,臉上驟然變色,但他很快又恢複了常態,抿茶笑道:“你這是不給僧伽吒人活路!”
“你錯了!”我唇角挑出一個優雅的弧度:“我這是不給你活路,原以為胡門勢力錯綜複雜,沒想到都是你布下的疑兵,而你才是那條躲在背後的最大的魚!”
“胡門的局麵維持了幾十年,三公六派都是我的心血,如果你願意成為我的朋友,我會盡一切可能幫助你,如果你仗勢欺人,反抗起來的僧伽吒人會讓你大吃一驚。”安薩利語氣平淡地道。
“是麽?如果你死了,就不存在三公六派了。”我眸心一寒,陰鶩地道。
嘩嘩!
甲板之上,頓然劍弩拔張,蠻山左右開弓,隨時準備動手,而鳳舞等人手持槍械,做出掏槍動作,隻待我一聲令下,大戰便會頃刻觸發。
咣咣!
發動機的聲音頓然一卡,正在清洗的設備也陡然停止運轉,我往機艙裏瞅了一眼,同步燈的頻率非常不穩定,時暗時亮,等合閘的瞬間頓然燈滅了。
我默默攏著手掌,並沒有下達命令,這艘船讓人不安定,看來安薩利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
“我汲汲營營一輩子,從不打無準備之仗。”安薩利將我的表情看在眼裏,一副吃定我的模樣。
我暗自皺眉,但畢竟年輕氣盛,大招提前放了出來,耐不住地冷聲道:“飛鷹島的消息應該快傳來了,你的家人已經被我控製了,如果你想要他們活命,你就自裁吧。”
聽到這話,安薩利麵色驟然一變,瞪大眼睛道:“你果真這麽做了?”
我仰頭道:“沒錯。”
安薩利冷笑一聲:“陳先生,禍不及家人,這點規矩你都不懂嗎?”
我雙手交叉,眯眼說道:“我當然知道規矩,但有時候用一些必要手段,即便沒有規矩,卻能省去很多麻煩。”
安薩利向後揮了揮手,一名大漢送上來一套衣服,看到這裏,我心中陡然一寒,因為這套皮衣皮褲,我並不陌生,那是魅影所穿的,肩膀上還有針線縫合的痕跡,難道他們挾持了魅影?
“這件衣服,陳先生應該很熟悉吧?”安薩利冷幽幽地道。
我壓下心中的急躁,如果被他看出破綻,我就會受製於人,當下便淡淡說道:“一條人命換你全家滿門,不管怎樣都賺到了。”
這時,另一名黑衣大漢不請自來,急匆匆地趴到安薩利耳旁低聲說著什麽,後者的臉色一變再變,看來是從飛鷹島上傳來的不利消息。
安薩利斜斜地掃了我一眼,強裝鎮定道:“我的手下可不規矩,你那位小女友,萬一遭受什麽不測,我想你心中一定不好受。”
我哈哈笑道:“聽說你有兩個孫女,最小的才九歲,我想你也不願看到那種情況發生吧?”
安薩利深吸一口氣,額頭上顯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你究竟要怎樣才能放人?”
“我剛才說的很清楚,如果你死了,一切就解決了。”我柔聲笑著道。
安薩利雙拳緊緊握著:“他們都是無辜的,你不該這麽做!”
我慢慢收回槍械:“死有餘辜,活有餘罪。”
“彼此彼此。”安薩利看著我的動作,暗自咬著牙,卻鬆了一口氣:“看來那個女孩在你心中的分量不輕,不如這樣,你我各自寫下囚禁地點,各自派人去攻,直至有一方將之救出來,你覺得如何?”
“可以。”我默然皺眉,這個老狐狸,真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