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臨危受命
“咳…你們…都坐吧。”帕特裏尼喊道,聲音出奇的嘶啞。
他躺在掛著紗賬的床上,房間裏候著兩名女仆,一個洗淨紗布,一個溫熱酒水,男人的雙腳伸在毯外,腳上套著靴子,上麵還有割裂的痕跡,紅色的汙垢使得整個房間彌漫著煙塵和血霧的氣息。
七公用他隻有兩根手指的左手在桌麵上敲了敲,眼神看似平和的看著我,可是落在我臉上,陡然變成了一種審視,仿佛將我整個人都看穿了。
“你……靠近一點。”帕特裏尼看著我的臉,小聲道,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我小心翼翼的扶著床柱走過去,隻需低頭看他一眼,便明白他的傷勢有多嚴重了。
“我會一點醫術,可以幫你看一看。”
“已經回天乏術了。”帕特裏尼讓女仆掀開毛毯,衣服上上全是血,即便女孩動作很輕,仍是引起他一陣嘶聲。
“方特都在幹什麽?”傑克有些惱怒的問。
七公撇撇嘴:“事發突然,我們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我快速一撇,便意識到事情遠不是暗殺那麽簡單,在這之前,他還經曆過一番搏鬥,傷口從下體撕裂到腹部,血腥氣和人體脂肪混在引起,讓我的胃部一陣翻騰。
“都別自責了,若我再年輕十歲,肯定能把那小鬼子的雞雞砍下來。”帕特裏尼輕聲道:“你們先退下吧,我有事跟柏辰談談。”
“他……可靠嗎?”七公開口。
“自己人。”帕特裏尼剛毅的道:“你們不用擔心。”
七公點點頭,領頭走向房門,傑克深深看了我一眼,也快步跟在後麵。
兩個女仆戰戰兢兢的將一支藥劑遞上來,還未開口,便被帕特裏尼轟走了:“滾滾滾,看見你們就煩。”女仆隻得低頭走開了。
“大人……”
“你不屬於邦蘭,不用叫我大人。”帕特裏尼忍著疼痛,咬了咬牙:“你來邦蘭也有一段時日了,覺得這裏怎麽樣?”
“混亂不堪,堪稱罪犯的天堂,被非人,東歐人,吉普賽人及東南亞人。”我沉聲道。
“你錯了。“他指著窗外,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高箭樓如叢林版聳立,耳旁幾乎聽不到大海的咆哮聲,讓人仿若一下子回到現實世界,可對於一個有野心的男人來說,冒險的精神無時無刻不在蠢蠢欲動。
男人都富含征服欲,都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掙脫束縛的一切,征服無常的命運,去探索神秘的未知,在欲望的慫恿下,大步向前。
或許才是生命該有的精彩!
“冒險與現實。”我輕聲道。
“賈嘉澤是個冒險家,鐵血冷酷,劫掠財富和人口,留下一片焦土,但他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他為了一眾兄弟以整個城鎮的人口要挾軍隊,如果說世界上還有真正海盜的話,他算得上一個。”帕特裏尼說道。
在這個世界上,印度洋絕對是海盜最猖獗的大洋了,無論是馬六甲海盜還是索馬裏海盜都赫赫有名,因為這裏海盆很低,散布著為數眾多的島嶼,為海盜們提供了棲息地。
大部分海盜跟我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他們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技術人員和洗錢手段,可以成為航運公司做貿易工作,也可以派出快艇搶劫殺掠,甚至成為商船上的雇傭軍打手,斯裏蘭卡作為一個雇傭軍聖地,三分之二的雇傭軍都是由海盜冒充的。
像賈嘉澤這種想要建立海上國家的海盜,估計隻活在維京時代。他們從各自條條框框的國度出來,卻要建立一個有條框的國家,聽起來就相當可笑。
“我們的一生都獻給了黑角域,為了一個相對自由的海盜城邦而探索。”帕特裏尼凝聲道。
“相對自由?”我眉頭微微一皺。
“對於一個多民族的城邦,這裏所有人都是罪犯,即便是再罪不可赦的人,我們也會給他們放假,或者給他們將功贖罪的機會,沒有什麽罪是不可饒恕的,哪怕是殺人。”帕特裏尼凝聲道:“就像巴西一樣,你沒有辦法從外形特征上看出我們是邦蘭人,因為我們沒有民族,但是,隻要你肯來,你人在邦蘭,那麽你就是邦蘭人。”
“這點我深有體會。”我輕聲道。
“在這個城邦,沒有什麽是不能包容的,世界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承認同性戀,但我們可以,男同,女同,變裝,愛不分性別,沒有界限,這就是獨特的邦蘭文化。”帕特裏尼粗聲道。
“還有妓女。”我補充道。
“這裏的女孩隻要來了初潮,就擁有結婚和成為妓女的權利。”帕特裏尼凝聲道:“但我們的離婚率是全世界最低的,邦蘭人在婚前多次戀愛或者同居,但要真正結婚,每個人有且僅有一次。”
“這倒是很獨特。”我認同的點點頭。
“這一條是賈嘉澤頒布的,卻也成了他的束縛。”帕特裏尼想要坐起身,費了好大力氣才在我的幫助下靠在枕頭上,他抬頭看著我,慘白的笑了笑。
“我看過法案,他和王後認識時便結婚了。”我凝聲道。
“然而在這之前,他已經有了尋覓很久的女孩,可到頭來,卻要娶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女孩?真他媽……”帕特裏尼話沒說完,一陣劇痛襲來,讓他苦苦悶哼一聲。
“您沒事吧?”我擔憂的看著他。
“我們商量好了,他建設邦蘭,我防禦外敵,可沒想到,卻一前一後死在權力的漩渦裏。”他喃喃說道:“那件事……你查的怎麽樣?”
“我辦砸了。”我愧疚的道。
“咳咳咳……咳咳!”帕特裏尼一陣咳嗽,咳出一灘血來:“我不肯明說,就是怕出變故,沒想到還是躲不過這一劫,算了……幸好你帶來了信物,不然邦蘭就危險了。”
“信物?”我萬分的疑惑。
“就你脖子裏的那個東西。”帕特裏尼忍著劇痛,虛弱的舉起手:“拿紙筆過來……在那個抽屜裏……咳咳……”我連忙拿過紙筆,他咬著牙:“現在我說一句,你寫一句,邦蘭的未來,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