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愛的延續(二十三)
第一百二十一章愛的延續(二十三)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之間我已來七大隊幾個月了。這裡的生活很充實,也很平淡。除了給人看病,我還跟這裡的人學會了打獵。
這裡的民兵都配有槍支,武器都是存放在家裡。擁有槍支的人,時不時就會組織在一起,進入深山裡打獵。到了這個大隊,我吃上了不曾吃過的雪雞、盤羊、雪豹、狼肉,甚至還品嘗到了黑熊肉。
說起來見笑,吃熊肉純屬是偶然和碰巧。那是一個月前,有一個放牛的就業職工發著抖向大隊報告,他在一個水池邊發現一頭熊,那個熊正在砸冰想喝水。大隊的牛群從那裡經過時,一頭牛被熊一掌打死後,撲了上去大口吃起牛肉。
大隊長聽到報告后,氣憤的說:「連我們都捨不得吃牛肉,狗熊他媽的到不客氣了!」
說完話就帶著幾個民兵,拿著各式武器沖向了水塘。在那發現黑熊后,幾個人亂槍打死了黑熊。事後,給各家分發了熊肉。剩下的熊肉和那頭死牛,被送到了食堂,食堂就來了個一鍋燴。開飯時,我吃上了真正的熊肉。那滋味,到了今天也不會忘掉。
在一個星期六,教導員來找我,他說準備在星期天去山上打獵,問我去不去。我同意去后,他讓我帶上一些治療外傷的藥品,再帶上一些繃帶、膠布之類的東西。我知道,他是想讓我做個打獵小組的隨組醫生,他們萬一被野獸咬傷了,我就可以救治他們。不管讓我做什麼,能去觀賞他們打獵,就是一次享受。我把藥品和從部隊帶回來的解放鞋、腰帶準備好后,就等和他們一起去打獵。
第二天的早上七點,教導員他們就來叫我了。起了床,免了洗漱就跟他們一起往山上走去。這次打獵的,包括我一共七個人。他們拿了兩支全自動步槍,一支「50」式衝鋒槍,三支「762」步槍,給我了一支民國時期的「79」步槍(抗戰時期國軍的主要武器)。他們這些人真是不懂,給我的這支槍和那幾支「762」,威力是很大的,野獸只要中一槍,肯定斃命。他們拿的自動步槍和「50」式衝鋒槍,都是近距離射擊武器,是打仗用的,威力小一些。今天是去打獵,又不是去打仗,帶著自動武器你也用不上。雖說我的槍坐力大,可打起獵卻沒二話可說,打哪是哪。就是子彈太少,他們只給了我五發子彈,每支「762」七發子彈,每支自動步槍十發子彈,「50」式衝鋒槍二十發子彈。
走在路上,經過大家的介紹,我知道了北山根有一條通向大山深處的山溝,溝底有條小河,水面已經結冰了。聽他們講,山裡面有成群的黃羊、岩羊、草鹿、獐子,山頂雪線上還有雪雞。跟著野生畜群的還有雪豹、狗熊、狼群,這些野獸除了吃野生動物,還不時傷害人類,讓我提高警惕。
進了山溝后就是另外一個世界了。越往裡走越暖和,漫山遍野的大樹和灌木林,到處都是野羊走出的小路,森林裡還不時傳出各種鳥的鳴叫聲。走著走著聽到前面傳來巨大的流水聲,到了跟前才發現,原來那是一個巨大的瀑布,水徑直流向小河,河裡的冰也不見了。再往前走,眼前就出現了一片柏樹林,巨大的柏樹把陽光都遮住了。越過柏樹林又發現了大片的中藥材「大黃」,它的枯枝比人還高,我們只能在它們的中間穿行。
在山上我們一字排開行走,有個人在最前面帶路,教導員在隊尾斷後,什麼時候碰見野牲畜什麼時候開始打獵。前面的那個人腳步很快,走著走著就和我們拉開了距離。在他離我們大約五十米的距離時,我們突然聽到他拉響了槍栓,大聲喊道:「有野獸!」
聽到喊聲后,當兵的經歷讓我立即佔領了制高點,另外幾人立即包抄了上去。刺刀打開、子彈上膛后,我們發現是一隻雪豹,正在那和帶路的人對峙著,直到槍響后雪豹才逃離。
原來,這隻雪豹殺死了一頭小牛,它已把牛的內臟吃光了,是為了保護食物才想和帶路的拚命的。這時我們才發現教導員不見了。一個人說,教導員早就跑了,聽到前面帶路的喊聲后,教導員一溜煙就不見了,比百米賽跑還快。我大聲喊起教導員,過了一會才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他的回應聲……
讓教導員這麼一折騰,誰也沒有心思打獵了。往裡走時遇見了一群獐子,大家「噼噼啪啪」都放了槍,可是一隻也沒打著。
這樣空著手回去大隊的人是要笑話的,看了大家一眼后,我拿起了那支「79」步槍,朝樹林里走去。
在樹林里,我就像個偵察兵,貓著腰躲避著樹枝和荒草,兩眼警惕地搜索著前方和左右,行進了二百多米后,我發現了一隻獐子正站在一個高處向四周瞭望——那是一隻哨兵獐,其他的獐子肯定是吃飽了正在睡覺。我在草叢中舉起了槍,那隻獐子和我的準星成一線時,我扣動了扳機。那隻獐子「撲通」一下倒地了。其他被驚醒的獐子跳躍了起來,不辨方向的逃了起來。我又拉了一下槍栓,瞄準了逃跑的獐子。槍響后,又有一隻獐子倒下了……
那幾個休息的人聽到槍聲跑過來后,我已把兩隻獐子弄到了一起……
見了我的收穫,那幾個人興奮了,都說,還是人家當過兵的人厲害呀!他不來,咱們只能喝著風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教導員沒說一句話,顯得很狼狽,我們幾個也不敢理他,腳步匆匆地往回趕。快要到家時,教導員把我們幾個叫住給我們上了一堂課,他說:「你們一定認為今天我是怕死逃跑了!錯了!那是因為我丟了幾顆子彈,為了節省時間而跑著回去檢子彈的,這下你們知道了吧!回去不許瞎說!」
我心裡說:「你他媽的在騙鬼吧,這要是打仗,這會兒你這個王八蛋早就跑的不見影了!」
說實話,他過去的形象在我心中倒塌了。
我打的這兩隻狍子,拿回去后,就加入了共產主義生活行列,幾乎是全體幹部、工人都免費享受到了。
大家吃著這美味的狍子肉時,我給醫務室的就業職工醫生和護士留下了一份,他們是沒有權利在幹部食堂享受這美味的。但我認為他們應該和大家一樣,都是人,不能相互區別看待。
我已經知道了那個就業職工醫生姓馬,是個很有學問、醫療技術很高的醫生,我從心眼裡尊敬他,但不能表現出來。如果表現出來,那就是自己的階級立場有問題。
和這個就業職工醫生相處時間長了后,彼此一熟,我就有些放鬆自己,有時會脫口稱呼其為「馬醫生」、「老馬」。
在我第一次叫他「老馬」時,他被嚇壞了,有些結巴的對我說:「李、李醫生,您叫錯了!我不是老馬,我是一個對人民有罪的就業職工。」
我笑了一下:「我沒叫錯!你是醫生,就是馬醫生;這個歲數了,就是老馬,你的錯誤是錯誤,歲數是歲數。人和人都是一樣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你想想,大家議論起蔣介石,還稱呼他老蔣呢,是不是這樣?我以後就這樣稱呼你了,沒有什麼難為情的。」
我的話讓馬醫生的眼睛濕了,他哽咽著去給人看病了……
後來,我對馬醫生的稱呼竟驚動了領導。教導員曾找我談過幾次話,他告訴我,因我對馬醫生的稱呼,引起了大家的議論,有人已站在政治的高度來看這件事,希望我能改一下口。當著教導員的面,我答應了他改口的要求。但回到醫務室,我該咋叫馬醫生還是該咋叫。時間長了后,大家都習慣了,也沒人再說什麼。
過後我分析了一下這件事,覺得還是山溝里的人比較實在,沒人想拿這件事來糟蹋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來對待這事。那時如果出現一個是非之人,他只要往場部反映一下,弄不好我就會挨整。
通過稱呼就業職工為馬醫生,讓我想起了黃曉雪,想起了她的家庭。僅僅就為了一個家庭出現了就業職工,我的結婚申請就沒被通過,這太不公平了。如果我倆現在結婚,難道我就不能稱呼她的父親為岳父?萬一哪天到了她家,我進門就直呼她父親的大名:「xxx,我來了!」這像話嗎?我要是不被別人認為不正常才怪。
我才不管那麼多,真和黃曉雪結婚了,我該叫她爸爸啥就叫啥,誰也別來管我,敢管我我就翻臉。
黃曉雪我倆的命太不好了,別人沒遇到的事,我倆全遇到了。這麼大的世界,為啥偏偏我倆在愛情上有磨難,讓我怎麼想都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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