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愛的延續(十五)
第一百二十一章愛的延續(十五)
從領導那裡回到宿舍,我就躺在了床上。泄密案讓我只覺得眼前一片混沌;婚姻問題還沒邁開大步,就又來了新問題。不僅結不了婚,我還成了「泄密」對象。這真是人倒霉,連喝水都硌牙,它讓我痛苦不堪,心如亂麻,就連轉業的話題都不能再提了,否則會被領導認為是「金蟬脫殼」,那就「死」定了。不能寫信,曉雪那兒咋辦呢?盼組織上儘快給她回復,告訴她我沒有死。黃曉雪的脾氣我知道,要是我真的被誤認為「死了」,她會跟著去的……
幾天里,我幾乎每天都去找首長,問他們給黃曉雪答覆的事,在組織上的回復函發出后,我才放了心。
這件事後,我覺得自己的人生之路已經處於最低谷,好像一切都完了。那一段日子,我封閉了自己的思想,禁錮起自己的行動,宿舍和那片熱帶樹林成了我的寄託,成了我的愁思的發泄地,整天都是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
我老是躲著桔子皮,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天的黃昏,他在樹林里找到了我,開口就說:「你怎麼老是躲著我?我哪裡得罪你了?」他一邊說,一邊把一個豬肘子放在了石桌上,接著又拿出一瓶酒:「酒是在司務長那偷來的,豬肘子是司務長送的,來拍拍你的馬屁,讓你說實話,看我在哪裡得罪了你。」
我苦笑了一下:「啥得罪不得罪,你沒得罪我,我只是想一個人靜靜,所以最近沒和你在一起。」
「別說謊了!」桔子皮的手擰著酒瓶蓋,眼睛瞪著我。「你那張小臉就是一個晴雨表,陰晴雨雪都在上面寫著呢!別以為我傻,看不出來,我早看出來了!」
「桔子皮,真的沒什麼,我只是想靜靜。別說這個了,喝酒吧!」我拿起酒瓶,先喝了一口。
「不說實話?我一會就讓你自己老老實實交代問題!你信不信?」桔子皮用手術刀劃開了豬肘子,並用刀插了一塊送到了我的嘴裡。
我掩蓋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喝了一口酒後說:「就這點酒?就讓我交代?你玩去吧!我再告訴你一遍,我沒啥事,就想靜靜,明白了嗎?」
「呵!你還來勁了!一瓶不夠是吧?那我就再去偷、不!再去要一瓶。就是在司務長那裡搶,我也要搶回一瓶,你等著!」桔子皮說完就跑了,我在他身後喊了半天,也沒能喊住他。
不一會後,桔子皮果真手裡拿著一瓶酒回來了,他朝我舉舉酒瓶說:「就憑咱這三寸不爛之舌,還要不來酒?哈哈!給我拿酒時,司務長發現少了一瓶酒,我告訴他,肯定是他在夢遊時自己偷喝了,弄得司務長自己都搞不清是咋回事了。不過,司務長太摳,給了一瓶別的酒,湊合著喝吧!」
放下了酒,桔子皮又從口袋裡抓出了一把東西,放在石桌上后我發現,那是一些炒花生。這東西可金貴了,在國內時都不大能吃上,來到國外,桔子皮的衣服口袋裡的花生都快裝滿了。我拿起一個花生,邊剝皮邊說:「你小子真有能耐,還能弄來這樣好的東西,真讓人佩服!」
「有啥能耐呀!」桔子皮也拿起了一個花生。「這是人家司務長的,是人家那個種花生的老婆給寄來的,也不知周轉了多少地方才寄到這裡。司務長正在那裡偷吃,正好被我碰見,這就搶了一些過來。唉,這花生怎麼有些疲了?」
「疲是肯定的!」我一邊吃一邊說。「花生走了這麼多的路,拐了這麼多的彎,又到了這即熱又潮的地方,肯定要疲,能吃上就不錯了!如果有堆火,煨一下就好了。可這裡不能點火,被人發現了,咱倆就變成縱火犯了。」
我剛想拿起瓶子喝酒,桔子皮攔住了我:「你先別喝!這樣吧,你那一瓶就歸你了!我喝新拿來的這一瓶!好酒留給你,次的我喝。」
「有多次?」我喝了一口酒。「只不過就是不是一個酒廠出的罷了。喝!喝!」
桔子皮喝了一大口酒:「這酒還不次?你那瓶酒多少錢?我的這瓶酒多少錢?差著好幾塊錢呢!這花生真是有些太疲了,吃著它就像是吃牛肉乾。李天星,你說如果黃曉雪是種花生的該多好!她從西北給咱們寄花生過來,花生肯定疲不了。」
他提起黃曉雪,我又難受了起來。我怎麼不像桔子皮,一天到晚沒心沒肺,除了吃飯睡覺,啥也不想。他和阿沾的事,已經很嚴重了,稍微出點岔頭,他就徹底畢業了。可人家就跟沒這事一樣,該幹啥還是幹啥,這事就跟沒發生過一樣。我要是有桔子皮這樣的造化,就不會這樣自己折磨自己了。
看到我的臉色一下變了,桔子皮用酒瓶捅了我一下:「我說你有事吧,你還不承認。是有關你和黃曉雪的事?別憋在心裡了,咱倆既是同學又是戰友,我起碼可以給你出出主意吧,說不說就是你的事了。」
我沒吭聲,喝了一口悶酒。
「你說話呀李天星!不是黃曉雪的事就是誰惹你了,告訴我,老子去打他!」桔子皮說著就站了起來,並挽起了袖子。
我笑了一下,沖他擺了兩下手,讓他坐下。
「怎麼?不讓我替你出氣呀!」桔子皮坐了下來。
我舉起了瓶子,我倆碰了一下,一人喝了一口。結婚政審沒通過,結婚不被批准我可以告訴桔子皮,但泄密事件我不能告訴他。因為泄密事件是個嚴肅的政治問題,紀律條例上有規定,我不能亂說,更何況我還是個被懷疑的對象,就更不能說。要是傳出去,我就有口難辯了,不是我泄的密,也是我泄的密。可我倆是同學、是戰友、是從小的玩伴,瞞著他,我心裡很不好受。想了一下,還是理智佔了上風,這件事不能告訴他。
「桔子皮,你說對了!我最近心情的確不好,心煩意亂,誰都不想理……」
「讓我猜對了吧!是和你倆的事有關吧!」
「是的!」我點了一下頭。「你給我出了結婚的主意后,我就找了政治處……」我把這件事的前後經過講給了桔子皮。說完后我拿起了酒瓶:「先喝一口!我現在啥也不怕,就怕黃曉雪想不開,因為我現在又回不去了,她會怎麼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變了心,要拋棄她。桔子皮,你說我該咋辦?」
「就這點小破事就把你愁成這樣了?李天星你是傻還是精?你就不能給她寫封信?編個故事告訴她你現在回不去,等轉業了再娶她不就行了嗎?多大的事呀,把你愁成了這樣。你早說呀,我這妙計有的是!來!喝酒!」桔子皮用瓶子在我的瓶子上碰了一下,「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口。
我已被限制了,不能寫信,連讓桔子皮透露消息的權利都沒有,這些苦衷只有我自己享受,還不能讓桔子皮知道。能寫信我早就寫了,還用得著你桔子皮的「妙計」嗎!
為了不讓桔子皮看出我還有事瞞著他,我裝作高興的樣子舉起了酒瓶:「你真是比我聰明!來!我敬你一下,就按你說的辦。」
桔子皮喝了酒後,吹了半天牛逼。酒勁上來后,我陪著他一起吹,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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