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巫祝婆婆
一轉眼的,這就又下了班,這天我沒讓老婆回家,睡廠裏宿舍了。
下班以後,我騎著摩托車帶著強順,小郭騎著一輛自行車,三個人一起朝他們村子趕去。
小郭他們家這個村子呢,之前沒詳細說,而且為了保護當事人,我也沒寫村子的名字,後麵也不會寫,其實他們這個村子離紡織廠並沒有多遠,三四裏地的樣子,按理說這麽近小郭是不用在廠子裏住宿的,但是因為他們家裏沒人了,再加上之前家裏也不太幹淨,她就一直在廠子裏住著,很少回家。
也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我們三個進了他們村子,這時候,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天空中顯得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
小郭這次沒有把我們往他們家裏領,一直領著我們走到他們村子最西頭,隨後朝南一拐,算是來到了村子西南角那一帶,具體是第幾家來著,我現在已經忘了,反正來到西南角一戶人家家門口以後,小郭朝那家一指,就是這家了。
我把摩托車停在路邊打眼瞧了瞧,很普通的一戶人家,這時候院門關著,院子裏好像烏起碼黑的,而且隱隱約約從院子傳來啥聲音,不過聽不大清楚。
小郭把自行車放到了他們家門口,我讓強順從摩托車上下來,把摩托車跟小郭的自行車並排放到了一塊兒。
小郭這時候走到門前敲起了院門,這一敲門不要緊,院裏隱隱約約的聲音立馬兒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就聽裏麵有人問道:“誰呀?”
小郭趕忙回道:“叔,是我。”
裏麵的人似乎聽了出了小郭的聲音,但是並沒有開門,又回了一句,“我們家現在有事,你改天再來吧。”
小郭趕忙說道:“叔,你開開門吧,我有急事找你。”
裏麵的人又回道:“今天有啥急事也不行,明天再來吧。”
就在這時候,我聞到一股子燒紙燒香的味道,旋即一尋思,他們家裏會不會請了一個看事兒正給孩子看呢,這時候怕進去打擾到,所以叫小郭明天再來。
我趕忙走到門口,跟小郭並肩站在一塊兒,衝門裏喊道:“大叔,我們今天來是真的有急事兒,您還是把門開開吧。”
我的話音一落,裏麵的人好像顯得很意外,警惕地問道:“你是誰?你有啥急事兒?”
我回道:“我是誰不重要,就是說出名字您也不認識,不過您家的孩子撿了我的紙人,我現在要馬上拿回去,要不然對您家孩子可不好。”
我這話一出口,裏麵的聲音再也不見傳來,就感覺整個院裏都靜悄悄的。
過能足十幾分鍾,院子裏傳來一串腳步聲,緊跟著,院門打開了一條縫。
我一看,開門的是個女的,看著能有三十多歲將近四十歲的樣子,婦女看了小郭一眼以後,把目光轉向了我,上下打量了我幾眼,不過並沒有把門打開,還是一條縫,從我這裏僅夠看到婦女的一張臉。
沒等婦女說話,小郭先衝婦女一笑,說道:“嬸子,你兒子撿的那個紙人就是我這個朋友的,我朋友說,隻要把紙人拿走,你兒子的病就能好。”
婦女一聽,又朝我打量了幾眼,還是沒說話,我又趕忙對婦女說道:“大姐,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你們家是不是正有人給孩子看著病,其實不用看了,你讓我進去把紙人拿走,你兒子病立馬兒就會好了。”
婦女看著猶豫了一下,最後說了句,“你們等著,我回屋裏問問。”
又等了能有十幾分鍾,院子裏再次傳來腳步聲,緊跟著,院門再次打開了,還是一條縫,不過這一次開門的是個男人,跟剛才那婦女年齡差不多,看著像是兩口子,男人看了我幾眼以後問道:“我兒子手裏拿的紙人真是你的?”
我連忙點頭,“真是我的。”
男人的臉色頓時變了,變得陰沉沉的極不友好,沉聲問道:“你為啥要用紙人害我兒子?”
“啥?我害你兒子?”我頓時一臉茫然,男人這話啥意思,我趕忙問道:“大哥,你這話啥意思,沒仇沒怨的我為啥要害你兒子嘞?”
男人忿忿說道:“給俺家孩子看事兒的人說咧,有人想跟俺們家過不去,故意下咒害俺兒子,那紙人就是給人下的咒!”說著,男人扭頭朝小郭看了一眼,眼神不算友好,好像在懷疑小郭給他們家下的咒似的。
我連忙解釋:“大哥,你誤會了,沒有人想跟你們家過不去,那紙人是我不小心弄丟的,真不是想害你們家,你現在叫我進去,把紙人拿走就行了,我們要是真想害你們家,我們還會自己送上門兒嗎?”
男人聞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郭,說了句:“你們在門口等著。”
說完,男人“嘭”一聲把院門又關上了,我當即無奈的舔了舔嘴唇,心說,真沒想到,拿個紙人還能遇上這麽一出,我還成下咒的了,他們家請的那看事兒的到底是個啥人呀,這不是瞎看嗎。
這一次,至少等了能有二十多分鍾,天色這時候徹底暗了下來,天空中烏雲密布,壓人得都有點兒透不過來氣,這戶人家的院子裏呢,再也沒個啥動靜兒,靜悄悄的,我估計正在屋裏商量著啥,而且我感覺那看事兒的人也在裏麵。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動靜兒,我忍不住問小郭,“小郭,你不是說你跟這家人認識麽,我咋覺得他們好像不咋待見你呢?”
小郭臉色頓時一暗,小聲對我說道:“這是我一個本家叔叔,前幾年跟我們家鬧了點小別扭,我們現在表麵還過得去,其實心裏早就不親了。”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兒,我點了點頭。也就在這時候,從不遠處的路上過來五六條人影,我發現以後朝那幾條人影一看,立馬兒感覺有點兒不對勁,這幾條人影走的極快,而且顯得氣勢洶洶,看架勢……好像是衝我們來的。
我趕忙示意小郭看那幾個人,小郭扭頭朝他們一看,我就發現她臉色變了變,小郭扭回頭對我說道:“等他們來了你們別說話,我來跟他們說。”
幾條人影很快來到我們跟前,我又朝他們一看,領頭的是個六十多歲的小老頭兒,在他身後跟著四五個中年人,三十多歲到四十多歲之間。
小老頭來到我們跟前瞥了我跟小郭,也不說話,擠到我們兩個中間抬手拍起了門,嘴裏喊著:“三兒,開門吧,叔帶人過來了。”
小郭這時候衝小老頭兒喊一句,“二爺爺。”
小老頭斜了小郭一眼,不算痛快的冷哼了一聲。
我一看,這小老頭脾氣還挺大,看來他們之間過去的矛盾肯定不小。
老頭兒喊聲落罷,院子裏有了亮光,從門縫裏射出來了燈光,沒一會兒,腳步聲傳來院門開了,小老頭兒轉頭對身後幾個人說道:“把他們三個都弄院兒裏吧。”
弄院裏?啥意思,當我們是小偷兒了還是勞改犯了?
還沒等我弄明白,另外幾個人可勁兒推攘起我們往院裏推,就跟我們犯了啥大錯似的。我這時候想明白了,肯定是那個叫“三兒”的打電話叫他們過來的,他們明顯是來找我們興師問罪的。
強順這時候大叫道:“你們想幹啥!”不過幾個人全都不說話,我趕忙回頭示意強順,別輕舉亂動。
被幾個人推推攘攘進了院裏,這時候院子裏挺明亮,就見院子中央位置擺著一張供桌,供桌上有香爐焚香燒紙啥的,在供桌前麵地上放著一個火盆,火盆裏的火燒的旺哄哄的,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婆婆正蹲在火盆邊兒上一張一張往火盆裏扔紙錢。
我打眼朝這老婆婆一看,就感覺她身上的氣場跟別人不一樣,不像是他們家裏的人,應該就是他們家請來看事兒的那位。
就見這老婆婆一身黑色的掩襟棉襖,大腰黑褲子,束口布鞋,打扮的就跟民國時期的老太太似的,看年齡應該在七十歲往上,給我印象最深刻是這老婆婆頭上那根拇指粗細的小辮子,能有十多公分長,在辮子中間部位橫插著一根牙簽似的黑色物件兒,燈光下也看不太清楚,我就感覺這物件兒不是木頭的就是玉的,顯得有點詭異。單從這一點兒上來看,這老婆婆好像不是啥正統的,走的應該是偏門兒,也就是邪術。後來,我問了問我奶奶,奶奶說,她頭頂上插的不是木頭也不是玉,是一根烏雞骨,屬於巫祝派係裏麵的一個分支,具體是那一派的,這個就不好說了。不過,當時我真沒想到都這個年代了還能有這種人,估計這老婆婆也是最後一代了。
我們三個被幾個人推到了老婆婆跟前,老婆婆從火盆前站起身挨個兒看了看我們,隨後抬手一指強順,很嚴厲的說道:“你先跳。”
強順頓時一愣,反問老婆婆:“跳啥呀?”
老婆婆旋即把臉一黑,我趕忙低聲對強順跟小郭說道:“她想叫咱們跳火盆。”
小郭看了我一眼問道:“跳火盆幹啥呀?”
我說道:“他們懷疑咱們給他們家孩子下了咒,怕咱身上又帶來啥不幹淨的東西,跳一下火盆就能看出咱身上有沒有帶東西。”
強順聽了立馬把嘴一撇,想要說啥,這時候老婆婆又厲聲說道:“不許說話,快跳!”
我趕忙推了強順一把,強順極不情願的從火盆上跳了過去,老婆婆隨後又一指我,“該你了。”
我毫不猶豫走到火盆跟前,邁腳也跳了過去,最後,老婆婆一指小郭,“你。”
小郭朝老婆婆看了看,又朝我跟強順看了看,顯得有點兒猶豫,就在這時候,之前給我們開門的那個男人說道:“咋了大侄女,不敢跳啦?”
小郭立馬兒衝著他說道:“誰說我不敢跳了,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跳就跳!”說著,走到火盆跟前刷一下也跳了過去。
我這時候低頭朝火盆裏一看,裏麵的火焰很正常,暗暗鬆了口氣,剛才小郭猶豫的樣子,我還以為她身上真帶了啥東西呢。
老婆婆這時候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杯水,給自己嘴裏灌了一口以後,走到火盆跟前衝火盆裏“噗”地一噴,就這一下,怪事兒來了,原本燒得旺哄哄的火盆“呲”地一聲,裏麵的火全滅了,緊跟著,一股子白煙從火盆裏衝了出來。
緊跟著,最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就見在那股白煙裏麵,居然呈現出一條黑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