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走投無路
楊二哥擦完眼淚,又把懷裏的咕咕喵衝我遞了遞,眼神裏閃過一絲哀求,我這時候,已經沒啥理由不去接了,這要是再不接下來,良心都會感到不安,要是等我回家再跟奶奶一說,奶奶指定會罵我。
從楊二哥手裏接過咕咕喵,我又問道:“剛才,在廟門口跪著的那個老婆婆,應該就是老田的老娘吧?”
楊二哥點了點頭,“是的,田氏是在求我放了她孫女,她說,生前孫女對她不錯,都是老田夫婦的錯。”楊二哥說著歎了口氣,“其實田氏並不知道,這全是她自己的種下的‘因’,田氏年少時,娘家是大地主,寒冬臘月的一天晚上,一對要飯的兄妹要飯要到了他們家門口,田氏父母就讓田氏把家裏的剩飯端給那對兄妹,十二三歲的田氏當時不懂事,剩飯沒給那對兄妹,喂了他們家的狗,這對兄妹當天夜裏就餓死在了他們家門口,後來,兄妹兩個再投胎,就給田氏做了兒子跟兒媳婦……種因得果,有果必有因。”
“那田氏又是咋對你有救命之恩的呢?”我順勢問道。
楊二哥說道:“那是田氏剛剛嫁到我們這裏的時候,有一天她婆婆帶著她來廟裏上香,剛巧有幾個孩子在柳樹下用彈弓打中了我的翅膀,我從樹上掉了下來,田氏看見以後把那幾個孩子趕走,救下了我。”
我說道:“這是不是也算種因得果呢,她救了你,你幫她報了仇?”
楊二哥輕輕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又問道:“她孫女的死呢,跟你有關係嗎?”
楊二哥搖了搖頭,“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她孫女因為受不住別人的閑話,自己上了吊,田氏見孫女也沒了,於心不忍,求我放了她兒子的魂魄,讓她兒子跟孫女見一麵,誰成想……我放她兒子以後,她兒子見閨女也死了,就想給閨女報仇,但是,他們父女兩個能力有限,她兒子就在你們那裏找到一個厲鬼,答應厲鬼,隻要幫他們報仇,就把閨女嫁給它,後來,厲鬼幫他們害死了幾個人,不過厲鬼這麽做是要遭天報的,你們本地仙家四處拿它,它躲著再也不敢出來了,大仇還沒報完,他兒子不甘心,不過,被你們本地的仙家封在了亂葬崗,直到你們酒後去亂葬崗,破了仙家的法陣,他們父女兩個這才又跑了出來……”
聽楊二哥說到這兒,我跟旁邊的強順對視了一眼,要說我們酒後去亂葬崗,那就是跟楊二哥喝多以後吹牛,楊二哥非拉著我們去亂葬崗演示抓鬼,不過,我咋不記得破過啥仙家的法陣呢?我到現在都想不起來那天到亂葬崗以後都做過些啥,我就記得讓強順開陰陽眼,然後強順就看見了女鬼小田,再然後,我們就被楊二哥拉著往回跑,難道……我讓強順開陰陽眼之前,還做了點兒啥,而且偏巧把哪位仙家的法陣給破了?
強順這時候也是一臉茫然,他似乎也記不得那天我們都做過些啥了,不過那仙家為啥不把老田父女倆直接送走呢?擺陣困著他們幹啥?難道,就是想把老田父女倆留給我,我命裏就該遇著他們?有些事兒,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就聽楊二哥繼續說著:“後來,你幫他們父女兩個出了口怨氣,父女兩個心願一了,就想離開了,不過這時候,那厲鬼不同意了,讓幾個隨從到亂葬崗搶親,偏巧又給你們遇上,你們不明就裏,把那厲鬼的墳刨開了……”
楊二哥說到這兒,我跟強順又相互對視了一眼,大眼瞪小眼,咋好像我們從頭到尾都給老田耍了呢?不過那醜鬼駝子也該死,害死自己全家不說,還幫著別的鬼害人,早該有人收拾他了。
收了收神兒,我又問道:“剛才廟門口掛的那倆燈籠是咋回事兒?老田父女倆的鬼魂為啥成了燈芯兒呢?”
楊二哥搖了搖頭,“問的太多了,這不是你該知道的,田家的事情你就不用費心了,帶上我,回你們那裏去吧……”
我趕忙又問道:“那老田的老婆現在在哪兒?”
楊二哥看了我一眼,“回到家你就知道了。”說完,腦袋一耷拉,好像一下子睡著了,緊跟著,“噗通”一聲仰躺到了地上,與此同時,我感覺懷裏的咕咕喵動了動,低頭往懷裏一瞧,咕咕喵的一雙圓眼睛睜開了,正抬頭看著我。
我還想再問它點兒啥,它把腦袋一扭,看向了別處,就在這時候,躺在地上的楊二哥咳嗽了兩聲,我趕緊朝楊二哥一看,他的眼睛也睜開了,強順見狀,趕忙過去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楊二哥看著沒啥事兒,從地上站起來以後,很迷茫地看了看我跟強順兩個,隨後瞥見了我懷裏的咕咕喵,疑惑地問道:“河弟,你從哪兒抓來的鳥兒?”
我先是一愣,旋即暗鬆了口氣,楊二哥顯然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事兒了,這估計是咕咕喵給他動了手腳,不過這對他跟咕咕喵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兒。
我沒回答楊二哥,說道:“事兒都辦完了,咱回去休息吧。”
楊二哥糊裏糊塗的領著我們返回了他們家。
至於老田母親,也就是田氏,把小田帶到了哪兒,我就不知道,不過我估計,不會是啥壞去處,至於老田跟他老婆,回到楊二哥家裏以後,我又悄悄問了問咕咕喵,不過咕咕喵這時候好像失去了靈性,問啥都不搭理我,跟一隻普通的咕咕喵沒啥兩樣兒。
一夜無話,第二天醒來,楊二哥跟我說,他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見有一隻會說話的貓頭鷹,好像就是我抱的這隻。
我笑著跟楊二哥說,二哥你可真會做夢,你啥時候見過貓頭鷹會說話了,這隻貓頭鷹是我在路上撿的,我打算把它帶回家裏養起來。
楊二哥說,我咋不記得你啥時候撿了隻貓頭鷹。我說,你昨天走著走著絆了一跤摔暈了,就那時候我撿了隻貓頭鷹。
楊二哥聽了疑惑不已,不過強順也在一旁幫腔,楊二哥就是有疑惑,他也說不出啥。
九點的時候,我們在他們鎮上坐的長途車,快晌午的時候,回到了我們這裏。下車以後,楊二哥想讓我們到他家裏吃頓飯,但是我的事兒還多著呢,咕咕喵,還有身上的九千塊錢,我都得想辦法處理掉,沒留下在楊二哥家吃飯,帶著強順馬不停蹄趕回了我們村子,在村子十字路口,我跟強順分別,強順回了自己家,我這時候本來也想回自己家的,但是一想不行,最好還是先去老宅子見見我奶奶。
原本呢,我想把咕咕喵帶到我跟我老婆住的那個宅子,後來一想不行,第一,我們家這塊宅子煞氣重,養不住活物,雖然這咕咕喵是位仙家,但是它也不見得能壓住我們家地裏的邪氣,再說人家是想找清淨地,我們家滿是煞氣,他能清淨的了嗎?第二,我們家裏也沒有大樹,沒地方給它住。
來到老宅子,家裏人剛好正在吃午飯,我就把咕咕喵藏到了院子裏,交代它,在我沒找你之前,你自己可不許出來。為啥要把咕咕喵藏起來呢,主要是因為我爸,我爸跟我太爺性格很接近,百無禁忌,逮啥宰啥吃啥,要是給我爸看見咕咕喵,非把咕咕喵宰了吃了不可,你要是跟他解釋,他根本就不會理你。
在老家吃了頓午飯,吃過飯,等我爸出門去電焊鋪以後,我把奶奶拉到院子裏,把咕咕喵抱了出來,跟奶奶說了事情的前後經過。
奶奶聽完,從我懷裏要過咕咕喵,抱她自己懷裏看了看,啥也沒說,抬手一指院子裏的一棵老桐樹,咕咕喵頓時撲棱棱一聲,飛到了桐樹上,從此,咕咕喵就在我們家院子裏的老桐樹上落了戶。
一直到2014年,陰曆二月份,我奶奶臨去世的前幾天,一到晚上,這咕咕喵就“咕咕咕”的叫個不停,聽著好像在哭,它一哭不要緊,把我爸給哭火兒了,我爸隨後做了個彈弓,幾彈弓把它打跑了,當時我在外地,我爸用彈弓打咕咕喵的事兒,是後來聽我媽說的。奶奶去世以後呢,我爸又把院子裏那棵老桐樹給砍了,直到現在,那隻咕咕喵再也沒出現過,也不知道它現在過的好不好。
安置好咕咕喵以後,我就尋思著,這九千塊錢咋辦呢?我就問奶奶,奶奶說,等電視新聞裏再說有啥災區啥的,你就把這錢捐了吧,我一想,也隻能這麽辦了。
過了沒幾天,上白班,早上上班,我到強順家裏找強順,誰知道他們家裏的門鎖的死死的,一個人都沒有,當時我們都沒有手機啥的,我就感覺,強順家裏好像出啥事兒了。
中午的時候,強順一臉愁苦的來車間找我,問我家裏有沒有錢。
原來,他父親王思河昨天夜裏從房上摔了下來,當時他們家的玉米剛剛掰完,在房頂上曬著,晚上王思河見天色不好,怕下雨,抱著塑料布到房頂上蓋玉米,結果從房上摔了下來。
當時,強順已經睡下,聽見院子裏噗通一聲,起來一看,王思河在院子仰躺著,強順立馬兒打了120。
到了醫院以後,直接送進了急診室,搶救了幾個小時,醫生說,王思河肋骨摔斷兩個,不過這還是小事兒,主要是摔到了肝髒,這時候肝髒受損,得做手術,讓強順回家至少準備幾萬塊錢。
當時別說幾萬塊錢,一萬塊錢我們都拿不出來,最後兩家人湊了湊,又借了點兒,勉強湊了四萬塊錢,我記得當時的錢好像已經不怎麽值錢了,啥都漲價,就是工資不漲,特別是醫院,進一回就得傾家蕩產。
短短一個月,四萬塊錢全填醫院裏了,但是這還不夠,強順又來找我想辦法,我能有啥辦法,最後一咬牙,咱不是還有九千塊錢嗎!
我這真是給逼的,能借的親戚朋友都已經借過了,家裏能拿出來的錢,也都拿出來了,再接下去,隻能是賣血賣器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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