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山下飯店
我這時候把臉繃的緊緊的,春生從沒見我這麽嚴肅過,登時就呆了。強順一看不對勁,拍拍春生的肩膀笑著說,“別怕,黃河跟你鬧著玩兒的。”說著,拉住了春生的另一條胳膊。
春生的臉色立馬兒變了,看看我又看看強順,“黃河哥,強順哥,你們,你們要幹啥呀?”
我冷冷問道:“你想幹啥,你這是想把我們領哪兒去?”
春生怔了一下,露出一臉困惑,說道:“到山下買點兒東西呀,找醜大姑問事兒,不能空著手去的,這是醜大姑立的規矩。”
“還有這說道兒?”見春生說的不像是假話,我心裏稍稍鬆了口氣,不過,沒鬆開春生的胳膊,把語氣緩和了一點兒,又問道:“醜大姑立的啥規矩,咱得給她買啥東西?”
春生朝自己身前身後看了看,很為難的樣子,對我說道:“哥,我現在能不說嗎,等我買的時候你們就知道了,不過,你們看見了最好也不要說。”
強順扯了春生一下,“到底啥東西,神神叨叨的,快說。”
春生扭頭看向強順,一臉哀求,“強順哥,真不能說,說出來恐怕咱仨就會出事兒。”
我稍微點了下頭,說道:“你不說也行,不過,咱可得先把醜話說到前頭,我們倆是衝著跟你在一塊兒關係不錯才來幫你的,你要是騙我們,給我們耍花樣兒,別看在你們的地盤上,我們倆照樣兒敢收拾你!”
春生呆了,看看我,又看看強順,小心翼翼問道:“黃河哥,強順哥,你們倆咋了,你們別嚇我呀,我真是領你們去山下買東西的。”
我們倆這時候的樣子如臨大敵,跟過去和他在一塊嘻嘻哈哈、吃吃喝喝的劉黃河、王強順判若兩人,估計春生做夢都想不到我跟強順還有這麽冰冷的另一麵,但是,他才跟我們認識幾天,總共算下來還不到一年,他不了解我們,更不了解我們過去經曆過啥。要是沒這份不小心,我們倆恐怕十幾年前就死了。
“哥,你們倆過去是不是犯過啥事兒,別這麽緊張,咱們是朋友,不管你們犯過啥事兒,咱們一樣是朋友,我不會害你們的。”
我跟強順頓時一愣,咋還給他誤會我們了,我們倆能犯事兒麽,同時鬆開了春生。
春生衝我們倆牽強的笑了笑,“黃河哥,你們倆沒事吧,要不咱回去,東西不買了。”
我趕忙一擺手,“咱還是按醜大姑的立的規矩來吧,走吧,該買啥買啥。”
春生繼續領著我們往山下走,不過,春生悶頭不再說話,連走路的姿勢都謹慎了不少。我知道,我跟強順剛才對他的態度,叫他心裏產生了畏懼,甚至已經有了沒法兒彌補的隔閡,或許他還在懷疑我們倆過去是不是真的犯過啥事兒,接下來,我們倆要是再跟他相處不好,之間的朋友情分可能也就到此為止了。
三個人朝山下又走了能有三四裏地,前麵出現了一個加油站,之前我們走的是小路,沒見過這個加油站,在加油站對麵,還有個小飯店,三間頭兒的門麵房,門麵房後麵好像還有個後院,地方不算小,附近四下裏呢,有點兒荒涼,除了腳下這條大路,周圍全是山。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五點鍾的樣子,所幸眼下是夏天,天黑的晚,這要是在冬天,特別是山裏,這點兒已經是擦黑兒了。
加油站對麵那個小飯店的門是開著的,春生領著我們來到飯店門口停都沒停,直接走了進去。
這時候,我跟強順走到春生後麵,進門的時候,強順猶豫了一下,小聲跟我說道:“黃河,你看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兒的,這飯店……不會是個黑店吧,賣人肉包子的。”
我瞥了他一眼,小聲說他:“你咋這麽會想呢,放心吧,肯定不會是黑店,這店裏估計有春生要買的東西。”
“買啥,買人肉包子呀?”
我們倆相互看了一眼,都笑了。
這時候,因為不是吃飯的點兒,飯店雖然開著,裏麵卻沒人,隻有些空桌子跟凳子,春生回頭讓我們坐下等一會兒,我們倆找個座位坐下了。
在房子的最裏邊兒,有一道單門,看樣子通向後麵廚房或者後院的,門這時候關著,春生走到單門跟前敲了敲門,又喊了兩聲,很快的,從門後傳來一個粗獷的男人聲音,“門沒插,過來吧。”
聽口氣,那人好像跟春生挺熟,已經聽出是春生來了,春生趕忙又回頭交代我們,稍等一會兒,他自己推門進去了。
春生進去以後,我跟強順對視了一眼,按理說我們不應該懷疑自己的朋友,但是,心裏就是忍不住那股子勁兒,不把事情弄明白,就是不踏實。這跟我們過去那些經曆有關係,要是沒這麽小心,也早就沒我們倆了,要怪隻能怪春生帶我們來之前沒跟我們說明白,勾起了我們的警惕性,這時候想叫我們一下子再收回去,沒那麽容易了。
我們兩個同時從椅子上站起身,小心翼翼走到單門跟前,春生進去的時候,把門給關上了,我伸出手在門上輕輕一推,還好,門是虛掩著的,慢慢用力,門給我推開了一條縫,不過我還沒來得及看,強順先探頭隔著門縫往裏看了過去,頓時打了一激靈,立馬把頭又縮了回來,我朝他一看,臉色大變,二話不說拉著我就走。
我給他拉的趔趔趄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聲問他,“你看見啥了?”
強順一臉驚悚,看了我一眼小聲回道:“黑店,真是黑店,咱趕緊走!”
我一把甩開了他,把臉色一正,“你到底看見啥了?”
強順顯得又怕又急,“小孩兒,不是,是一個大鐵架子,那架上用肉鉤掛了一個小孩兒,血呼啦的皮都剝了。”
我一聽,頭皮差點兒沒炸開,“真的?”
強順使勁兒點了點頭。
我又扭頭朝身後那道門看看,迫使自己的腦子冷靜了下來,又問強順,“你不會是看錯了吧?”
強順一愣,眨巴了兩下眼睛,似乎有點兒忽悠了,我轉身就要回門那裏親眼看看,強順一把又拉住了我,“黃河,別看了,咱還是趕緊走吧。”
我說道:“你等我看完,裏麵要真掛了個小孩兒,咱立馬兒走,立馬兒去報案!”
強順鬆開了我,這時候,春生的聲音從門後傳了過來,我們倆聽的真真兒的。
“大勇哥,有熟的沒有?”
之前那個粗獷的聲音回道:“有,剛燉好一鍋,你自己去鍋裏撈吧。”
強順這時候狠狠扯了我一把,那意思,你看吧,殺小孩兒剝皮賣肉的。
我沒理他,隔著門縫朝裏麵一看,就這一眼下去,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真跟強順說的一樣,裏麵掛著一個剝了皮的身子,因為門縫的寬度有限,我就看見一節鋼管,離地麵大概不到兩米的高度,鋼管上搭著個掛豬肉用的鐵鉤子,鉤子上掛著一個沒腦袋的身子,身子能五六十公分的高度,皮已經給剝掉了,整個兒白嫩嫩的透著帶血絲的紅肉,極其殘忍恐怖。
按照那身子的高度來說,應該是一個兩三歲大的孩子,這店裏真是賣人肉的?賣的還是小孩子肉?
不過,我很快發現不對勁兒了,肉鉤上這孩子的胳膊腿,好像跟身子不成正比,顯得也太細了點兒,再仔細一瞧,胳膊腿的後半截兒皮都沒剝,上麵還有毛,末端也不是手跟腳,而是爪子……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強順這熊孩子,回頭衝強順一招手,過來,過來再仔細看看,沒看清楚就一驚一乍的,害的我也嚇了一跳。
強順仗著膽子過來探頭往門縫裏一看,立馬兒衝我嘿嘿嘿笑了起來,那肉鉤上掛的,是一條剝了皮的狗。
這時候,我們大概也清楚春生是來買啥了,我心說,難道這就是醜姑娘要的東西麽,真沒想到她還好這口兒,不過,有些高人就是古怪、就是癖好多。
我們兩個悄無聲息地又把門帶上,回到了座位那裏,每人點上一根煙,可勁抽了起來,就算給自己壓壓驚吧,強順這狗熊孩子。
煙抽了能有小半根,春生出來了,手裏還拎著個黑色的塑料袋,裏麵鼓鼓囊囊的。我跟強順從座位上又站了起來,春生拎著袋子走到了我們跟前,看了看我問道:“黃河哥,我聽強順哥說過,你身上陽氣很旺,啥東西都不敢靠近你,是不是真的?”
我點了點頭,春生立馬兒把手裏的袋子遞向了我,“那你提著這個袋子中不中?”
我這時候已經猜出袋子裏麵裝的啥了,還有股子撲鼻香味兒呢,有道是狗肉滾三滾,神仙都站不穩。
我朝袋子看了一眼,問道:“這就是你給醜大姑買的東西?”
春生點了點頭,說道:“黃河哥,你就幫我拿著吧,醜大姑交代過我,不能再碰跟狗有關係的東西,最好連說都不要說,要不然那東西立刻就會找上我。”
“你放心,跟我在一塊兒你沒啥好怕的。”我伸手把袋子接了過來。強順好奇,湊過來拉開袋子看了看,我也順勢往裏麵瞅了一眼,就見袋子裏兩個白紙包,一個有倆饅頭那麽大,另一個稍微小點兒,看著能比雞蛋稍微大點兒。這時候紙包都給油浸透了,一片一片的油乎乎的,味道聞著很誘人,我稍稍掂了掂分量,大概在三斤朝上。
就在這時候,從門那裏又出來一個人,四十歲左右,身上罩著一個黑皮圍裙,圍裙上隱約能看見斑斑點點的血漬,這人一臉橫肉,看上去特別凶惡,他看見我跟強順兩個就是一愣,又看看春生,說道:“呦,春生,你還帶著朋友來的。”
春生趕忙一回身,還沒得春生回話,那人看著我們裂開嘴露出兩排黃牙,衝我跟強順一笑,“既然是春生的朋友,以後你們要是想吃狗肉就來哥這裏,一分錢不要你們的。”
我跟強順一聽,很勉強的衝他回笑一下,隨即,我給春生使了眼色,趕緊走。
三個人離開飯店,原路返回,一邊走,我就一邊忍不住問春生,“那些賣不掉的狗,你都賣到這兒了吧?”
春生沒說話,點了點頭,我又問道:“咱剛才過去的時候,那飯店老板是不是正在院裏殺狗?”
春生又點了點頭,我又說道:“以後咱找個正經活兒幹吧,別再參與這些事兒了,你看看多殘忍,還傷陰德,就剛才那老板,還沒到時候,到時候他也的出事兒。”
春生還是沒說話,又點了點頭,我不知道他心裏在想啥,估計是怕說錯啥話,把那黑狗精招來吧。
天擦黑兒的時候,我們三個回到了他們村裏,這時候星星點點的各家各戶都亮起了燈。
春生領著我們朝他們村東北邊一直走,我們腳下也不再是平坦的大路,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山路,山路兩邊溝壑不平,要是不小心很可能會摔溝裏。
眼看著又快走出他們村子的時候,前麵出現了一座石頭院子,看著比春生他們家的院子還要破舊。
春生給我們指了指,前麵那個就是了,不過就在這時候,突然從我們身後傳來一串“呼呼”的聲音,我們身後似乎出現了一條狗。
我們三個都聽見了,春生頓時嚇得臉色發白,我猛地一轉身,就見一隻大黑狗不知道啥時候站在了我們身後不遠處,大黑狗這時候呲著牙瞪著眼,好像跟我們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似的。
強順這時候也把身子轉過來看向了大黑狗,唯獨春生不敢轉身,站在那裏都哆嗦上了。
“你別怕,有我在這兒呢,沒啥東西敢碰你。”說著,伸手拉住春生一條胳膊,把他的身子給轉了過來,隨後我用下巴一指,“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夢裏那隻?”
春生看了我一眼,隨後戰戰兢兢仗著膽子朝大黑狗一看,臉色頓時又變了,顫著聲音回道:“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