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孤城(下)
第29章孤城(下)
域外有誰,紅塵一夢,斷橋孤絕,一城終老。
「故事繼續,不過,這次不許你打斷了,不然,哼哼。」這個女王果然還是很小心眼的。帶著女人記仇的特點,不過為了故事,我還只能承受下去。當然,我自是有著腹誹的,低聲的說了幾句之後,有看想了她的雙眼,等著她的故事。
「噤聲」她饒有深意的看了看我,當然,那雙會說話的眸子好像就在說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看透了,我後背一涼之中,我又開始作為一個旁觀者看那故事的繼續。
時間繼續回到那個名叫童唯城的女孩十歲的時候,還是無衊這個地方。
五年的時間,足夠將一個世界崩塌,尤其,是這麼一座已經被腐蝕的千瘡百孔的城。在三個蘇家後人和那一票山匪的折騰中,無衊已經凋零。就像是在山巔開的聖潔之花,在風霜中漸漸腐敗,漸漸的零落。。
無衊早已經不是之前的雄偉天塹,他從最深處開始腐壞。街角的那些原本看的出流落歷史數百載不熄滅的老燈,卻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污垢。這家祖上十代在這裡開著布坊的老劉家,現在只剩下一個走不動道的劉老頭和一個啞巴劉。隔壁那幾個原先生意興隆的車水馬龍的食客天,胭脂鋪,酒庄什麼的,也就剩下一個食客天依舊還有人。不過那之上的破舊牌匾,斷了一半的酒招旗,還有之中懶散的小二,寥寥幾個頹然的酒客,都看不出這原來是那名震十萬大山的食客天。原本那不停席的場景,卻是只能存在於這些依舊不想離去的人的口中了。這麼些時日,也就只剩下這些不願意動地方或者對這一份基業戀戀不捨的這些人。其他大部分的人,早就離開了無衊。當然還有一些人,則是因為這些山匪封了城,不再允許任何人離開,才不得已留在這裡。
「喂,老劉頭,你說說,這幾年你還守著這布坊幹什麼。當年你家大兒子拉著你讓你和他們一起走,你卻死犟的要點那盞燈。現在可倒好,燈都蒙塵了,你當初的執著,倒是哪裡去了。"端坐在食客天的唯一好桌子之前的小二,對著面前那拉著啞巴坐在幾天沒有擦拭的灰濛濛的長凳之上的劉老頭調侃著。嘴中,還不住往口中倒著那貼著酒字卻基本沒有什麼酒味的水酒。
「大道,你還說他,老劉頭估計實在是放不下這啞巴劉。當初生下這孩子時候,全家就想要給他溺斃了,之後就一直跟著老劉頭。我看如果當時老劉頭不留下,這啞巴劉就只能流落街頭了。」一邊吃著桌子上缺口了的碟子中的幾粒乾癟花生一邊說的酒庄老闆邪一眼那叫做大道的小二。「不過說起來,你這個小二還留在這城中,我倒是很奇怪。你們老闆都遠走他鄉了,你還留著幹嘛。唉唉唉,少喝點,就這點存貨。今天你喝完了,可就等我找到下一批能釀酒的空閑糧食了。」說著,這酒庄老闆的手攔住了那大口灌酒的大道,心疼的倒酒在面前幾個還算完好的大碗中,又小心的蓋好那紅綢。那副樣子,讓周圍在座的幾人都笑了起來。而之前的小二大道卻是漲紅了臉的和酒庄老闆爭論道」我怎麼知道我為什麼留下,勞什子的老闆走了我想做做東家,結果還就出不去了。「
「行了,咱們幾個都是沒有地方去,或者是現在沒辦法離開這裡的人。來,正好這還剩下五個碗,三金你就別心疼你這次的存酒了,來給滿上,咱兄弟幾個喝了。老劉頭,你別婆婆媽媽的,啞巴劉多大了,還不能喝點這稀湯子的酒了?」坐在上首的一個身穿補丁不斷的書生袍的男人一拍桌子,震得啞巴劉嚇了一跳;老劉頭把煙斗扔在地上;大道一屁股做到了地上;三金面前的花生拋了起來。
「許謙,你這讀書人,還會有這麼漢子的時候。好好好,今天我三金就豁了出去,咱們今天哥幾個一醉方休。等喝完這點酒,咱們幾個是如何,看這賊老天的安排。」三金一看,笑了,當即滿上了桌上五個空碗,先行端了一碗起。
隨後四人,也一一端起面前的碗,一起舉了起來。
「若賊老天不開眼,我們自求生路則個。」這是許謙這個讀書人
「對,我就不信,我們幾個還就真的絕路了。」這是大道那個小二。
「今晚,我們一起闖闖這城門簍子。生死不論,我死了記得給我家啞巴劉照顧好。」這是沉默的老劉頭。
「幹了,干」
、、、、、、
無衊的人,不只是這些,卻也都是這些。
是夜,無衊城中逃出來了一批人,有老劉頭,有大道,有三金,也有讀書人許謙。唯一一個沒有逃出來,被山匪射出的亂箭釘死在牆頭的,只有那個一直跟隨老劉頭,認認真真做著一切事情的啞巴劉。
當然,死去的,不只是這一個啞巴劉。還有在南城巷子深處喜好飲酒做對的小散人;有在西街曾經賣藝為生的大力士二張;有在前門街上賣豆腐賣了三十年的豆腐黃;有、、、、、、諸多無衊人,卻終於落得一個死在逃離無衊路上的結果。
就在城外三里地,一座不高的山上,這些倖存的人,圍坐在了一起。他們已經憊疲,已經無力哭泣,曾經熟悉那些亡在路上的人,只是默默的立下一個衣冠冢。曾經再能言會道的說書人,此刻也只剩下緘默的哀悼。
叮鈴鈴,叮鈴鈴。風吹起,一陣鈴鐺的響聲傳進這些人的耳中。他們一個個都支起了身子,勉力去看這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個小女孩,舉著一丈紅幡,搖著往生鈴缽,慢慢的走過來。
所有人心底都響起來了這鈴缽的聲音,清澈,明凈。漸漸的平復了所有人的心,恐懼的不再顫抖,憂傷的止住了哭泣,沒落的直起來身體。所有人,都被心底迴響的聲音征服了。
「我是童唯城,蘇童城主的孫女,此刻起,我就是你們的城主,不過我們的城,卻是不再這悲哀的亡魂落魄之地。你們,願隨我走么?"十歲的孩子的話,響徹每個人的心底,明明沒有說話的人,卻讓她的言語傳進你的心裡,這無疑是一個神跡。所有人的暗淡的眼睛,燃起了光芒,每個人心底最深處,都在說著同一個詞語:我同意。
也許光明,就在這樣的黑暗之途最終,等待那一秒燦爛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