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破山伐廟
青冥聖主的逃遁,讓宇文卿徹底墮入深淵。
讓一位聖主,不顧體面,直接逃遁!
那怪物自然是聖主之上的恐怖!
「我不能坐以待斃……」宇文卿再不復從前的沉穩與心計,這位玄國之主,在這兩千里大燕國山川隱忍蟄伏了數百年的純陽大能,法家大德,在面對真正的危險時才發現,從前他所謂的城府與心計,其實只是他的自我安慰與催眠罷了。
在骨子裡,他其實只是一個貪生怕死,怯懦無能之輩!
於是,他慌不擇路的對著身後的六位法家大德下令:「起法網!」
手中玉璽,隨之高高拋起。
璽乃王權之證,亦是人道之器。
在古老的傳說中,若有大能可以一統天地大州,掃蕩一切英豪,將他的道與理篆刻到每一地的人道之中。
那他便可證就最初最古最強之人皇!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掌握天地之權,號令八荒之靈,言出法隨,我既是天!
可惜,從未有人能證就如此霸業。
但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王權與人道之間的關係。
王權,既人道!
而大燕玄國,一京三都十二郡,生民足有千萬之巨。
玄國立根於此,將近千載,法網深耕於郡縣之中,王權威嚴紮根在人道之內。
此刻,宇文卿以純陽大能的肉身,用法家大德所匯聚的道與理,燃燒玄國氣運,立刻便將玄國法網的整體召喚臨世。
浩瀚威嚴的法網,於焉顯現。
一個個璀璨的文字所編織而出的刑律,條條嚴苛。
一條條律令所約束的制度,森嚴有度。
宇文卿騰空而起,持璽喝令:「天道遠,人道彌,法網所在,鬼神辟易,破山伐廟!」
在他身後,六尊法家相繼浮空,每一個人都手持著一件代表著他們自身職掌的官印,齊聲喝令:「天道遠,人道彌,法網所在,鬼神辟易,破山伐廟!」
於是,一條條律令,相繼浮現。
這是玄國過去千年來篆刻在每一個城市與鄉亭之中的律法。
字字嚴苛,條條冷酷。
旋即,整個學城都被法網所牢牢束縛。
一切神通,在法網之下,都將倍感艱澀,所有道法,都要黯然失色。
一時間,整個學城,都成為了一個牢籠般的法獄。
無窮無盡的人道祈願,從法網之中傾瀉而來。
讓學城內外,都彷彿被染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暈。
即使是身在洞窟之中的墨家雙姝,也是感覺氣血被鎮壓,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小姐……」寒黎輕聲看著洞窟上方的光景,有些擔心的問道:「那是法家的神通『破山伐廟』吧?」
「傳說,曾有法家聖人,藉此神通,匯聚一國人道祈願之力,將一尊仙王生生鎮殺!」
田靈兒美目之中一點憂色升起,點頭道:「確實,這應該就是法家的『破山伐廟』!」
破山伐廟,乃是法家最頂級的大神通之一!
若是聖人為之,可絕天地之靈,斷神機之玄,隔靈性之異。
任你神通如何廣大,肉體如何強盛,也要被乖乖鎮壓,死死限制。
即使是在人道諸支之中,這樁神通也是大名鼎鼎。
如今,那玄國之人,傾力而為,雖是遠遠不如聖人施展,但卻也有了三分聖人之勢。
特別是他們還不惜燃燒玄國氣運,強行催動,恐怕已不弱聖人之威!
寒黎立刻就急了起來:「那怎麼辦?」
「放心好了……」田靈兒忽地自信起來:「前輩高人就在左近,豈能讓這玄國蠹蟲得逞?!」
想著那青衣前輩,寒黎就自信起來,點頭道:「小姐說的是!」
……………………
學府院牆之內,王安被鶯鶯燕燕,環繞著,遠遠的隔著閣樓,看著那學府之外,廣場之中的驚世大戰。
「學長!學長!」嬌滴滴的小姑娘,使勁的往他身上貼,香風一陣接一陣的入鼻,讓將將十七歲的少年,難以把持,特別是這些小姑娘的聲音,一個個都是軟糯親昵,根本不拿他當外人,一雙雙滿含媚意的大眼睛,瞧的他心猿意馬起來。
「這就是我法家最頂級的神通,傳說中的『破山伐廟』吧!」小姑娘們眼中全是星星,看著王安,嬌聲請教:「學長可願給奴家講講這樁神通的特別之處?」
雖然王安明知道,這破山伐廟的神奇,在學府之中,人盡皆知——這是玄國特意透露的事情。
目的在於立威,也在於震懾。
叫那些不識好歹,沒有輕重的聖地外門們,好生掂量掂量。
特別是那些出生凡俗,僥倖被聖地收錄門牆之人好好掂量掂量。
不是拜入聖地,就可凌駕玄國之上了。
在玄國治下,法網之中,你們還是得悠著點。
不然,休怪法網無情,人道鎮壓!
可聽著身旁一個個嬌滴滴的聲音,感受著那一具具柔軟的身體,王安便漲紅著臉,將自己從書上看來的東西,講給這些小姑娘聽:「破山伐廟,乃我玄國法網根本之神通!」
「是鎮姦邪,御外敵,絕侵辱之法!」
「法網所在,人道之居,鬼神辟易,破山伐廟!」
「此神通一出,即使大能聖主,也要被束縛在內,不得自由!」
他看著那廣場中,依然還在啃噬著巨雕血肉的怪物:「即使是這等怪物,怕也要被人道之力,碾為齏粉!」
反正在書上說,這破山伐廟,只要有足夠的道與理支撐,再有足夠的人道祈願之力,那麼就能讓聖主大能,也變成肉體凡胎。
端的是人道的驕傲,法家威嚴的體現!
也是無數學生嚮往的奇迹。
肉體凡胎,也能不輸大能聖主。
而王安所說,雖然是人人皆知的常識,但小姑娘卻一個個都像第一次聽說一般,紛紛紅著臉嬌羞的看著王安:「學長講的真的好!」
「學長的學問和見識,真的是太棒了!」
更有著大膽的女子,直接對王安嬌滴滴的央求起來:「學長……學長……奴家有幾個問題,一直不解……不知道學長今夜有沒有空……」
叫王安聽得心神搖曳,幾乎連自己是誰都要忘記了。
但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那怪物,那似乎一直將所有人都當成空氣,只顧著啃食著巨雕的怪物,終於將那巨雕的血肉,全數吞入肚中,它身上的無名之火,因之陡然暴漲了一分。
而它也終於回過頭來,看向了那一條條由一個個璀璨文字構築再由人道祈願之力灌注的律令。
它笑了!
竟如人一樣笑了!
只是,那笑容實在是太恐怖了。
幾乎用無法文字來形容這笑容的詭異,更很難用語言來形容這笑容的恐怖。
所有人,包括王安在內,都只覺得心裡發毛,背脊發涼,所有肌膚都如雞皮疙瘩一樣立了起來,整個人更是恍若被沉入冰雪深潭之中,以至於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而一個個問題,則莫名的從所有人心底同時浮現。
「它在笑什麼?」
「它為什麼笑?」
而答案,各不相同。
在王安心中的答案是:「它在笑玄國之人不自量力……」
「在笑玄國法網不堪一擊……」
「那是和看笑話一樣的嘲笑……是諷刺,是奚落,更是羞辱!」
「天啊!」王安回過神來,抱著頭:「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他完全無法解釋方才自己心神之中忽然升起的念頭。
由之,更深重的恐懼與不安,滾滾而來,叫他幾乎難以自持。
因為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倘若方才那些念頭不是他的,那麼是誰的?若那些念頭是他自己所思所想的,那麼,又是為什麼?
這問題簡直不能想!
一想就叫王安頭皮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