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原初道體
聽著王安腳步聲漸漸遠去,郭榮便從床榻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自語道:「是該開始修鍊了……」
「而所謂修鍊,便是熬打自身,將肉體凡胎,轉變為神聖之體的過程!」
「故而,第一步,其實是鍛煉身體!」
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凡人的肉體,太過脆弱。
譬如感冒,若是發燒超過四十二度,再強壯的人也要燒傻。
也如嚴寒,一般人若站到北極的冰雪中,暴露在零下二三十度以下的氣溫里,幾分鐘就要因為失溫症而死。
此外,凡人還要呼吸、進食、睡覺。
所以,便要鍛煉自身,熬打自身,讓肉體超越極限。
使之可以適應一切極端環境。
故而,這修鍊的第一境,被稱為:鍛體。
鍛體九重,層層遞進,最終將肉身捶打圓滿,讓氣血充盈,筋骨強壯,令一點神機,從氣血之中生出,便進入了凝元之境。
凝元九轉,不斷壯大神機,強壯肉身,於是,終有一日,一點靈性從神機之中孕育而出,這就是神動境了。
蘊神於心,養靈在魄,神靈合一,點燃至陽之火,是為純陽。
而純陽,也被公認為大能。
其肉體,強大無比,一拳就可以打碎一座山峰,其神機強盛無比,能施展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其靈性通玄,能知禍福,感知危險,預警莫測之事。
但修鍊之路,走到純陽的頂點,便再也無法依靠肉身的苦修進步了。
彷彿冥冥中有著一層桎梏,在約束,在限制。
要打破這層桎梏,需要的再非肉體的力量或者神通的玄奧。
只有道理,也唯有道理,能將這桎梏打破!
於是,仙朝、神庭,應運而生。
哪怕是實力不足的聖地,也要扶持、建立玄國。
不止是為自己,也是為弟子門徒。
道理,道理,需要腳來行,手來試。
不行不為道,不試不為理!
而隨著仙朝、神庭的出現,修鍊也終於出現了第三條道路。
仙朝的人道祈願,神庭的神道香火,都可以成為資糧,成為代替仙丹靈石、神葯聖水的資糧。
只要有足夠的人道祈願或者神道香火。
修鍊再非難事。
唯一的問題是,無論是仙朝的人道祈願,還是神庭的神道香火。
都有毒!
用的越多,毒性越深,越容易被人道侵蝕,為神道操控,一個不慎,便會被磨去靈性,淪為人道的木偶、神道的傀儡。
這些事情,在這世界,都是少數人才會知道的秘密。
屬於聖地、仙朝、神庭的秘密。
但對郭榮來說,卻是透明的。
他知道的東西,比任何人都要多。他窺見的秘密,連仙帝神皇也不知道。
既然知道這些,自然修鍊起來,就沒有任何障礙了。
「一般人修鍊,都是從熬打筋骨,強壯力氣開始……」
「但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動輒需要三五年,才能見效……」
「當然,若是天生神體、仙軀,或者有著神葯、仙丹,自然修鍊速度遠超想象……」
畢竟,人的勤奮,又怎麼可以和他人的天資相比呢?
而天資又怎麼能和出生相比?
旁的不說,仙帝的子嗣,出生就是含著金鑰匙的。
其他人苦苦哀求,窮盡一生也不可得的神葯、靈丹,不過是人家的零嘴。
人家還未及冠,就已經是純陽。
「所以啊……這努力不及天分,天分不如家世……真真是至理!」郭榮掰了掰自己的手腕,嘴角溢出一絲微笑:「而我是何等尊貴的存在?怎麼能努力呢?」
須知就算仙帝神皇,在他面前,也不過是個弟弟。
再怎麼鼎盛的仙朝,再怎麼興盛的神庭,在他眼中,也只是棋子罷了。
「所以,我若修鍊,就要練最酷的功法,用最強的秘術,使最帥的神通!」
「而這天上地下,太古以來,什麼功法最酷最炫最強呢?」
「當然是……」
「原初道體!」
想到這裡,郭榮就打了一個響指,隨即一篇用著最古老最玄奧的太古文字所記錄的功法,從他靈性中浮現。
這些文字是如此古老,以至於每一筆,每一畫上,都落滿了歷史的塵埃。
厚厚的塵埃,覆蓋其上,宛如沾滿了油脂污漬的毛巾。
它們又是如此的神聖與偉大。
以至於,儘管歷史的塵埃,落滿了它們的每一個筆畫,但依然無法阻止,那道與理的光穿透塵埃,綻放出人族的驕傲與堅持!
郭榮看著這篇功法,嘆了口氣:「太古中的堅持與犧牲,無數先民與先王的苦難,終於凝結出了你……」
「人族的第一篇修鍊之法,天地中第一種功法!」
「也是如今,所有神通與秘術的源頭!」
「可惜,如今,你卻明珠蒙塵,消失於此世……」
回憶著在時光長河中瞥見的太古片段,郭榮就感慨萬千。
如今,人族已是天地的主角。
但誰能想到,在那太古的蠻荒之中,人族不過是那凶獸惡靈嘴邊的零食,被任意屠戮和屠殺的對象。
一代代人族,血灑蠻荒,一位位英雄,壯志未酬。
無數年的血與淚,無數人的死難與犧牲。
終於,在血與火之中,結出了一枚果實。
人族誕生了第一位聖人,他窺破了道與理的邊際,證見了天地的秘密。
於是,仰觀於天,知陰陽乾坤之道,俯察於地,明盛衰榮枯之理。
從此,人族在這位聖人的率領下,建立國家,形成組織,創造文字,形成文明,發明工具,建設城市,以保護自己。
最終,誕生了這篇功法。
天地間的第一篇功法,人族修鍊之路的起點。
從此,天地大不一樣。
從前的獵物,變成了獵人!
天地因此翻天覆地,出現了亘古未有之大變,在因果的推動下,時光長河奔流向前,歷史的車輪滾滾而走。
太古紀元終結了。
第一紀從蠻荒中翻開了新篇章。
而這篇功法有多兇殘呢?
太古中的凶獸惡靈,都因為它絕種了!
只有少數種類,逃入天涯海角,躲到了禁地絕地,苟延殘喘。
就連太古中的主角,那龍、鳳兩族,都只能曲線救國,將自己的血脈,與部分人族融合,來實現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存在。
可惜,任何事物,都有盛極而衰的日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篇功法,便漸漸的沒落了。
修鍊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漸漸的,再也沒有人修鍊了。
於是,它被時光遺忘,被歷史埋葬。
最終,落到了郭榮手中,成為他私藏的秘密之一。
為了它,郭榮可是付出了無數心血和時間。
凝視從靈性中出現的文字,一種古老滄桑的味道,瞬間瀰漫了郭榮的心神。
這些文字,是如此的古老,以至於天上地下,恐怕沒有幾個人能認得它們了。
它們又是如此神聖!
縱然沉淪於歷史的塵埃下,無數歲月,但依然熠熠生輝,綻放著人族的驕傲與光榮!
僅僅只是看著它們,便能感受到那太古中的人族先民的苦難、血淚與犧牲。
也能感受到,那數百數千萬的先民的堅持與奉獻。
於是,僅僅不過二三十個字,但每一個字,都蘊含著無窮的道與理,璀璨著燦爛的力和法。
看著它們,用心感受,良久之後,郭榮終於嘆道:「原來如此!」
「難怪我從前看不透其中的玄奧……」
「原來,這篇功法,只有人族可以修鍊,也只有人族方能知道如何修鍊!」
「這就是那位最初的聖人與先民們,施加在其上的封鎮嗎?」
郭榮得到它,已有數個紀元。
但,一直無法參破其中的奧秘,只是隱約知道,它很強大。
如今,郭榮終於明白,它的強大與霸道了。
「簡直是不可思議!」感受著這些文字互相交織出來的道韻,演繹著的變化,郭榮也是震撼不已:「原來,所謂的原初道體,只是一篇鍛體之術!」
鍛體九重,只是如今修士們,踏上那神聖之路的第一個境界。
乃是通過捶打自身的筋骨皮肉,旺盛氣血,從而使一絲神機從血肉中孕育出來。
但,這原初道體,卻非如此。
它煉的是五臟,錘的是六腑。
以五行生剋為序,按天罡地煞為表,上以合陰陽,下以順乾坤。
簡單的來說,就是將人族的肉身,當成仙丹神葯來煉。
恐怕,最初的煉丹術與煉器術,都是從這篇功法中闡發而來。
所以,郭榮才要說,這是不可思議的奇思妙想!
若照這功法來煉,哪怕只是小成,肉身之力就已經恐怖無比,一拳打出去,就能打破虛空,一口氣吐出,就能破碎金玉。
若是大成,身化陰陽,自演乾坤,肉身既天地,攬日月入懷,摘星辰為飾。
霸道至極,恐怖至極!
「難怪這原初道體,會漸漸沒落了!」郭榮深吸一口氣:「這哪個練的起啊?!」
「又有幾人有資格修鍊?!」
可以想象,這原初道體修鍊,所需要消耗的資源會是多麼恐怖了!
說不定將十倍、百倍、千倍於如今的各種道體、神軀所需要的資源。
更恐怖的還在於,這篇功法,對於修鍊者的要求極高!
高到,哪怕只是入門,也需要有深厚的道、理積累。
越往後走,所需要的道、理積累就越恐怖!
因為它需要修鍊者,對自身、對天地、對因果、乃至於萬物,有著足夠認知!
若認知不夠,強行修鍊,修為越高,弊病越多。
最終積重難返,無可救藥!
將視線從這些文字上收回,郭榮笑了起來:「難怪,自太古之後,連仙帝神皇也不敢碰這部功法了……」
練這功法,本身就是大恐怖!
不過,郭榮卻是無所畏懼。
他感受著這些文字互相交織的道韻,道韻中闡發而出的種種鍛體之法。
於是,知道了應該如何修鍊。
肺屬金,故其味辛,其色白,其志悲,其華在皮,其身在毛,當藏一口銳金之氣,以斬妖邪不軌,鎮自身之根本!
心屬火,故其味苦,其色紅,其誌喜,其華在面,其身為脈,故納純陽之火,點一盞道理之燈,照拂全身,去種種愚昧,除種種不智!
腎屬水,故其味澀,其色黑,其志恐,其華在發,其身在骨,故當生一絲玄陰之水,以養血肉,壯其骨髓。
肝屬木,故其味酸,其色青,其志怒,其華在肢,其身為筋,故當養一縷東方乙木之風,吹拂全身,照見一切不詳,驅散所有外邪。
脾屬土,故其味甘,其色黃,其志思,其華在口舌,其身為肉,故應生一點後天息壤,以承種種自身之毒,以消種種念頭之苦。
五臟合一,就自成一個循環,生生不息,往返不止。
又練六腑,以順陰陽之數。
五臟六腑皆成,人體便成了一個微型的天地雛形。
而這僅僅是入門,奠基之術。
但這些文字所記述的修鍊之法,也就到此為止。
再往後,靠的便是個人的需要與個人的道了。
需要修鍊中,不斷的將自身所證見的道與理,所知所掌的力和法,融入其中。
步步升華,步步強大。
可以說,這是一種沒有極限,也不存在盡頭的修鍊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