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悸動
回到那山林之中的別院時,已是臨近傍晚。落日的餘暉,將層巒疊嶂的山林,塗抹得姹紫嫣紅,層林盡染,有一種極為別致的美。
在室外的石桌上,和慧染吃了一頓晚膳,又聽著他吹奏了一個時辰的洞簫,她才踏著一地的月色,回到自己所居住的院落。
眼力兒極好的奴仆,早就備下了洗漱用的湯湯水水。小心地避開胳膊上的傷口,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澡,換上了一套寬鬆的寢衣,王琳琅便披散著一頭長發,就著明亮的燈火,在書桌前寫寫畫畫起來。
當簫博安一身風塵地回來時,一眼就望見那抹橘黃的燭火,在黑暗的夜裏閃光。他的嘴角不約地掠起一抹微笑,大步匆匆地走了進去。
王琳琅正在燈下,專心致誌地製作圖文結合的釋明急救法。既已決定在小石城,推廣這個異物入喉的急救法,她就打算正兒八經地把此事做好,也算是為這個時代,做一點微末的貢獻。
簫博安倚靠在門框上,看著燈下寫寫畫畫的少女,心中浮現起一股難以抑製的悸動。所謂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說得或許就是此刻的情景,更何況這個美人還是自己的心上人。
像一陣風似地,他卷刮了過去,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那個少女。濕潤的唇,直接吻在她白皙的頸部之上,一隻不安分的手,像蛇一般遊動著,“小舞,小舞,我的小舞,”他的嘴裏含糊不清地低語著。
手中的炭筆,啪地一聲掉在白色的宣紙之上,王琳琅的全身,變得像是樹枝一般僵硬。身後的男人,滾燙似烙鐵,燙得她的後背像是著了火。
一陣清涼的夜風吹來,王琳琅從那種電擊一般的震顫中清醒過來,“簫博安,你這個色鬼!”她咬牙切齒地說道。雙手突然一抓,扣住了那雙賊寇一般的手臂,然後猛地一個使力,那個正沉溺在情欲的男人,冷不丁地一個過肩摔,被她狠狠地摔在桌子前。
“大半夜裏,你在發什麽瘋?”她唰地一下站起身,朝地上那個人怒吼道。
“我沒有發瘋,我是情不自禁了!”簫博安從地上爬了起來,“小舞,我真是等不及了,一刻都不及了,真想現在就和你成親洞房。”他厚顏無恥地說道,一雙仿佛閃著綠光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麵前的少女。
順著他的視線,王琳琅窘然地發現自己胸前衣襟散開,露出大片白色的肌膚。她的麵色一下子變得緋紅,慌慌張張地趕緊掩好衣裳。
哪想,就在她抬起胳膊的一瞬間,簫博安像是一道迅雷一般,唰地一下就湊到了她的近前。
王琳琅心中大驚,雙手立刻成拳,警惕地望著這個如同暗夜鬼魅的黑影。縱使心中認準了這個男人,但婚前就洞房這樣的事情,骨子裏保守之極的她,實在做不出來。
“你的傷剛好,是誰又傷了你?”簫博安抓住她的右胳膊,陰惻惻地問道。他的話語,低沉,壓抑,透著一股從骨頭裏往外滲的殺氣。
王琳琅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胳膊上,愕然地發現那裏暈紅一片,鮮紅的血漬,已經將那白色的衣裳,染得血跡斑斑。
“不小心傷的,”她輕描淡寫地答道,一副並不想過多談論的樣子。
“你————”簫博安語結,一雙似乎裝滿夜色的漆黑眼睛,怒瞪著她,想說點什麽,卻最終什麽也沒有說。隻是,丟下她的胳膊,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她不約苦笑一聲,交一個毒舌霸道,蠻橫執拗,變態神經的男朋友,真得是一件極為頭疼的事情,因為你不知道,何時何地,這廝會發變態發作。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挽起衣袖,查看起那崩裂的傷口。
雖說這個傷口並不嚴重,隻是長長的一條口子,奈何有點深度,殷紅的血液,正在慢慢地往外滲,再加上一波一波抽搐般的疼痛感,王琳琅不約地齜牙咧嘴,露出一副滿臉痛苦的樣子。
其實,她是一個對疼痛非常敏感的人,一點點小小的傷口,都會讓她難以忍受。隻是這些年,那個世間最疼愛自己的人,早已經不在,縱然是哭了,又有誰來疼惜了?所以,她早早地就學會忍耐,學會了堅強。
正要去尋長生留下來的金瘡藥,豈料房門哐當一聲,被人從外麵踢開。簫博安冷著一張結冰的臉,帶著十足的煞氣,像是颶風一般卷了進來。他一手拿著兩個精致的白玉瓷瓶,一手拿著一卷白色的紗布條。進來後也不說話,將那些物什放在案幾之上,然後拉著王琳琅在一旁坐下。
看著白皙如玉的肌膚上,那觸目驚心的一道口子,他的眉梢不約皺起,嘴巴緊緊地抿成一條直線,渾身更是嗖嗖嗖地冷氣直冒。但,與他駭人的氣場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的動作。不管是用藥水清洗,還上塗抹藥粉,他的動作都是輕了不能再輕,像是最輕柔的羽毛一般,似乎生怕弄疼她半分。
瞧著燈下這個男人,眉梢眼角流淌出來的溫柔和疼惜,王琳琅的心,像是一灣平靜的湖水,被深深地撩動。
“你要是再到處亂跑,搞得自己渾身是傷,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我會打斷你的腿,將你關起來。別忘了,你可是簽下賣身契的奴婢。”一句威脅味十足的話語,像是一道炸雷一般,打破了這片刻的安寧和美好。
看著麵前像是獅子炸毛一般的簫博安,王琳琅不由地在心底裏暗暗歎了一口氣。能夠將關心人的話,說得這般清新脫俗,煞氣十足,也隻有麵前這個霸道之極毒舌之極的男人吧!
她朝著對麵的男人,微微地一笑,然後像是一道柔軟的藤條一般,依偎到他的懷中。“簫博安,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你說怎麽辦?”
她的話語很輕,像是春水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地蕩漾。但是,卻像一道九天的蒼雷,狠狠地擊中了簫博安的心,他的身軀有一刹那的僵硬,但隨即,他伸出胳膊,像是摟著世間最珍貴的寶貝一般,將懷中的少女,輕輕地摟著。
“現在才是喜歡啊,我可是喜歡你很久很久了,”他有些酸不溜秋地說道。
“多久啊,莫非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你就喜歡上了我?可是,那時候,我還是一個十三歲的發育不全的豆菜芽。”王琳琅輕輕地問道。依靠著的這個身軀,昂揚,健碩,厚實,像是一座山一般,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使得她有一刹那的沉溺,好像再也舍不得離開。
“也許吧!那時候,你幹癟醜陋,言語無狀,渾身髒兮兮地,隻有那雙眼睛,讓人過目不忘,然後就是戀戀不忘,讓我惦了這麽多年,想了這麽多年。”說罷,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簫博安輕笑了一聲,低頭就吻在那白皙小巧的耳垂上。
“簫博安!”王琳琅又羞又惱,手指晃動,像是穿花般,連點他手肘處的幾處穴位,從那鐵箍一般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一看到你,我就想化身禽獸!”簫博安不無委屈地說道。
看著一向囂張撥扈的男人,露出這種表情,本來惱羞成怒的王琳琅,突然又覺得想笑。
這個男人對她的愛,像是暴風驟雨一般,那般急切,有力,霸道,讓人根本就招架不住。可是,這樣的愛,太過濃烈。激情在燒完之後,會不會一片狼藉,她真得是一點兒也不確定!她想,她需要的愛,應該是靜水流深的那一種,細水慢慢地流,然後慢慢地壯大,可以一直持續,持續到人生的盡頭。
“簫博安,”她看著燈下如同猛獸一般的男子,“既然我們要談一場以成親為目的的戀愛,不如我們來一場正式的約會吧!”
“約會——?”簫博安低呼,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像是有兩簇小火苗在裏麵呼呼地燃燒。
“嗯,約會,隻有我們兩人,一起逛街,一起購物,一起吃飯,一起閑聊,總之,是——是——很甜蜜的事情。”王琳琅麵露向往地說道。
談一場靜水流深,越來越濃,像是陳年佳釀般的愛戀,是她心中最為粉紅的夢,是她惦記了兩輩子的事情。現在,在人生美好的年華裏,遇到了一個讓她心動的男人,她想,她要好好地愛上一次,也不枉來到這個世間一次。
“一起?”簫博安咧嘴笑了,眼中似乎閃爍著一千種琉璃的光。滿身陰鷙霸道的氣息,似乎隨著這個笑容,而變得溫暖,像是春風吹到了冰原,“我喜歡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