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人心詭譎
“鈺兒!”一道溫柔的女聲喚住了那青年。隨即,一個中年美婦在幾個奴婢的簇擁下,快步地走了過來。
這個婦人生得極為美貌,雖已年過韶華,但歲月仿佛格外地優待於她。如月光般皎潔的麵容上,沒有絲毫的皺紋,反而光滑細膩,如同剝了殼的雞蛋一般。柳葉似的兩彎細眉下,是一雙微微斜吊的丹鳳眼。秀氣的鼻梁下,紅豔的雙唇塗著上好的胭脂。烏黑的秀發梳成流雲髻,一隻怒放的金色海棠花步搖插在其中,周圍則點綴著巧奪天工的掐絲珠花。
她行動之中,衣角翻飛,發絲飛揚,整個人流露出一股精明利落之感。
“鈺兒,不必為卑不足道的人發怒,無端地失了身份。”這美婦人對著那青年輕聲說道。
“是,”那青年的臉上,募地出現了一抹羞赧之色。他站直身子,輕輕地彈了彈被仆人拉皺的衣衫,又恢複了一副貴公子的神色。
勸解住了自己的兒子,美婦人的目光,像是會轉動的琉璃珠子一般,於梭轉滾動之中,準確無必地落在了蕭博安的身上。
“安兒,你既已回建康,為何不回家裏居住,反而一直眠花宿柳,閑蕩在外?你可知道,你父親和我,都非常擔憂啊!”說罷,那婦人臉上露出一抹悲戚之色,眼睛裏似是有淡淡的水光在閃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慈母模樣。
“她是————?”王琳琅跟長生咬耳朵。
“公子的娘,”長生低低地說道,但看著王琳琅茫然不解的臉,他趕緊補充道,“後娘,後娘!”
怪不得如此!那看似關懷的慈愛嘴臉下,卻掩藏著一副險惡的用心。無非是想要抓住一切機會,想在人前抹黑蕭博安罷了!什麽眠花宿柳,什麽閑蕩在外,無非是想告訴人們那一副翩翩公子的蕭博安,隻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貨色!
果不其然,周圍之人紛紛地低聲議論起來。望著那逆光而站的翩翩公子,有的人臉上,露出了一副惋惜之色,有的人則是滿臉的不讚成,有著絲絲的鄙夷。有的人則是心似明鏡,看著那泫泫欲泣的美婦人,麵上一副嘲弄之色。
“娘,”卻是那被叫做鈺兒的青年,上前一步,扶住了那美婦人。他俊秀的臉上一片憂慮之色,“您可要保重身體,大哥隻是一時誤入歧途,他日後可定會迷途知返的。”
說罷,他轉頭望向那蕭博安,再望向退到他身旁的王琳琅和長生,像是發現新大陸般驚詫地叫道,“大哥,這兩個賤奴是你的人?”
他的聲音高昂,一下子就將人們的視線給吸引過來了。
“大哥,你怎可縱容你的人,如此羞辱於我?”那叫蕭鈺的青年,眼神中泛著受傷的表情,臉上更是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似乎是不明白自家的兄長怎可做出這樣天怒人怨的的事情。
蕭博安沒有說話,隻是拿著那冷漠之極的眼神,冷冷地看著對麵那對母子拙劣的表演,嘴角裂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多少年了,他們還在用著這招,真是一點兒新意都沒有,看得真是倒人胃口!無端地,他的心裏泛起一種極端的厭惡,還有一絲淡淡的悲哀!看,這就是他的家人,真是將自己看作了眼中釘肉中刺。明麵上的抹黑,暗地裏的刺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是真地恨不得將自己除之而後快啊!
“母親,”他臉上浮起一抹慚愧的神色,上前一步,對著那婦人施了一禮,然後恭敬地說道,“孩兒已經答應父親,浪子回頭,告別過往荒唐的生活,真正收心,為家族的興盛,國家的繁榮,盡自己一份綿薄之力。而且,孩兒答應父親,明日便搬回蕭宅,難道父親沒有跟您說嗎?”
他的這番話說得言真語切,聽得周圍的人,連連點頭稱讚。
那美婦人的臉上一僵,心中暗惱,正待說些什麽,那人卻轉頭對向蕭鈺,“二弟,不是為兄的要說你,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這句話,你可好好記住了!”
說罷,也不顧那倆人驟然變色的臉,對著那美婦人又是一禮,然後,調轉頭,施施然地離去。
他頎長的背影,映著那流光溢彩的天空,顯得那麽地挺拔,錚錚,像是一道墨色的剪影一般,深深地印刻在當場的每一個人的眼簾之中。
好風采!好身姿!
眾人紛紛慨歎,跟著那道身影,朝金碧輝煌的宮殿出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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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仍有廣闊的天地,其中一片寧靜。這個自由開放的空間,讓我忙碌的日子,得以吸取光熱和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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