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逃命
要說世上最珍貴的是什麽?當然莫過於生命!
什麽都可以重來,唯有生命隻有一次。一旦失去,就會永不再來。所以王琳琅一向惜命的很,用來逃命的輕功,自是被她練得得心應手,爐火純青。
可是,就算她將飛雲渡提到了極致,身影幾乎在黑暗中變成了一道粉色的輕煙,但卻始終也擺脫不了身後那兩道如同鬼魅的黑影。他們就像是狗皮膏藥似地,緊緊地粘著她,怎麽甩也甩不掉。
暗夜無邊,她那粉色的身影,在皎潔的月光下,活像一道會移動的靶子,身後倆人毫不客氣,暗器和長劍像是長了眼睛般,不斷地往她身上招呼。
王琳琅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狼狽過。她衣裳淩亂,發髻散落,胳膊上中了一鏢。鏢上塗著麻藥,既麻又疼的感覺正在迅速地擴展,腦袋似乎也在漸漸昏沉。她努力地睜大眼睛,手中的匕首在自己大腿上狠命地插了又插,那猶如漿糊般的腦袋才能保持暫時的清醒。
一把鋒利的長劍,像是吐著信子的毒蛇般,朝她淩厲地刺來。王琳琅一個靈巧的轉身,像是泥鰍般滑了出去,險險地避開。然後,她右手握拳,拳聲帶風,帶著隱隱的雷鳴之聲,狠狠地朝對方砸去。
那使劍的黑衣漢子,如同炮彈般重重地彈飛出去,跌落在數丈之外。他嘴裏咕咕咕地冒著血,望著那身形嬌小的女孩,眼裏是驚愕,是不可置信。然後,他頭一歪,身體一軟,竟然當場死去。
“雷神劫——?”那使暗器的漢子,也突地一驚,眼神中閃過濃濃的貪婪之色,“交出拳譜,我可以饒你一命。”
王琳琅噴出一口血,臉色難看之極,她冷笑一聲,“真真是無恥!你們兩個高手,不顧武林道義,夾攻我一個小輩。如今,竟又厚臉皮想霸占我的拳譜,這世上怎會有你這樣貪婪和無恥的小人?”
說罷,身形一閃,不避不讓,徑直朝那人撲來。
今日之局,是一個死局,唯有奮力一搏,才會一線生機。
“那就留下你的小命!”那黑衣漢子陰慘慘地說道。
話語未落,手一揮,一道黑光從他袖底飛出,直擊對麵那女孩的麵門。
王琳琅的瞳孔不約一縮,整個人如同展翅的鯤鵬,衝天而去,待要避開這詭異的黑光。不料,那黑光竟在半空轉了一個彎,緊追而至。
撲哧!
暗鏢入肉。
王琳琅不可置信地盯著左胸上的梅花鏢,目光掠向遠方那道黑色身影。
那人嘴巴擎著詭異的笑容,正冷冷地看著她,仿佛看著一具死屍。
王琳琅一把拔下那深入的梅花鏢,卻見鮮血陡然變黑,那鏢竟是塗了劇毒。她的身軀晃了兩晃,一個眩暈,幾乎跌坐在地上。
“你中了我的獨門暗器,若是交出雷神劫的拳譜,可饒你不死。否則————”那人一步一步地逼近,臉上的表情,陰沉沉的,猶如烏雲壓頂。
強按捺下胸口那宛如宛心般的疼痛,王琳琅提力縱躍,人如一隻暗夜的蝙蝠般,朝前方的黑暗裏飛去。
她身形嬌小,輕功高絕,本來可以逃出生天。奈何她身種毒鏢,毒隨力行,導致腦袋的眩暈感來越強,整個人搖搖晃晃,像是喝醉酒般從空中跌下。
撲通!
她像是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般,狠狠地砸落在一輛夜行的馬車之前,將那馬兒驚得嘶叫連連,前蹄騰空。
王琳琅的意識有些模糊。左胸上的梅花鏢雖被她拔出,但那鏢入肉極深,且有倒鉤,所以傷口一直在淅淅瀝瀝地流著血。那紅中帶黑的血,浸濕了她的衣襟,前袍,使得她整個人,乍看上去,就像是從血池裏撈起來的一樣。
她扭頭看向那輛馬車。
拉車的馬兒,高大健壯,通體黝黑,一看就是一匹好馬。那趕車的漢子,帶著一頂鬥笠,著一身灰袍,端坐在車轅之上,一手持鞭,一手使勁地拉著韁繩,整個人好似一副石雕般,冷冷地旁觀著。
馬車的簾子拉扯下來,將裏麵遮掩得嚴嚴實實。偶有夜風拂過,輕輕撩起那簾子,卻也看不清那裏麵坐著何人,因著何事,竟在這深夜的子時,猶在披星戴月地趕路。
“救我!”王琳琅聲若蚊蠅。
此時的她,尤為狼狽不堪。臉上不僅落滿灰塵,而且灑落著斑斑血漬,髒得簡直不忍直視。唯有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宛如江南煙雨中色彩最為濃重的潑墨山水畫,讓人一見就難以移開眼睛。
那車簾卻紋絲不動。
就在此時,那像鬣狗一般的黑衣人,恰也追蹤而至。
“少管閑事,否則————”他惡狠狠地朝著那巋然如山般的趕車人喊道。
躺著地上的王琳琅看著那靜寂無聲的馬車車廂,再看看那冷漠旁觀的趕車人,不約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可是,就是微不可聽的歎息聲,也牽扯到她肋間的經脈,使得她的呼吸立刻如同針紮一般疼痛。她咧了嘴角,目光直直地望向那浩瀚的夜空。
此時,星光真美啊!
一顆一顆晶亮閃光的星星,懸掛在深墨色的天幕之上,像是無數雙眼睛在不停地眨啊眨。星光如此燦爛,鋪陳了一條寬寬的星雲,像是流動的沙子般,在夜空在熠熠生輝。
死在這樣的星光下,好像也不錯!
可是,好不甘心!
這一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怎能這樣突兀地就結束?
還有師傅,他————
文軒,闖過去!”一道低沉暗啞的聲音,陡然地從馬車中傳來。
那鬥笠壓得低低的漢子,揮動馬鞭,左一鉤,右一帶,將那擋道的漢子,抽得個結結實實。那人像是沙包般被高高地拋起,又狠狠地砸落路邊。
駿馬一聲嘶鳴,邁開四蹄,疾步馳騁。
王琳琅用盡力氣,使勁一滾,像是皮球般,骨碌碌地從那馬蹄之下滾到路邊。她咬緊牙關,正掙紮著想伺機逃離,一道銀白色的鞭子,從那車窗之中,宛如蛟龍出海般破空而來,卷起地上毫無防備的她,風馳電掣般倒撤到馬車裏。
那被抽得灰頭鼠臉,通體是傷的漢子,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他急急地奔跑著追趕過去,手中毒鏢一揮,像是一團暗影,徑直奔向那駿馬。
好個趕車漢子!他手中的馬鞭淩空飛去,如同長了眼睛般,在空中劃了一個圓圈,勾帶起那暗鏢,唰地一聲,那鏢竟轉了個方向,帶著疾風,以及神魔莫測的速度,徑直飛了回去。
那黑衣人待要疾步躲開,卻偏偏慢了一步,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漆黑的梅花鏢,在眼中越來越清晰,然後疾光般射入他的太陽穴中。眼中帶著強烈的不可置信,他高大的身軀轟然倒下。
死的時侯,他的腦袋裏似乎還在轉圈圈這世間能有如次大的內力,又能遊刃有餘地接下他梅花鏢的人,幾乎屈指可數。他是誰?到底是誰?而誰又能夠驅動這樣的人?
然而,沒有人能回答一個將死之人心中的疑問。那人恨恨地望著,憤憤地想著,眼中的光芒漸漸熄滅。而在他死不瞑目的眼眸中,那馬車越行越遠,融入濃鬱的夜色中,漸漸地消失不見。
------題外話------
世界已在清晨敞開了它的光明之心。
出來吧,我的心,帶著你的愛,去與它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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