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師尊威武
閃耀不定的火光中,身形纖細的粉衣女孩,徒手接住了從天而降的馬車,像是拿著一把椅子般,將它輕輕地穩穩地放在草地上。然後撩開車簾,將那臉白如紙的少年,牽扶出來。
這一幕太過震駭,以致於眾人都呆呆愣愣地望著他們,而忘記了相互的殘殺。
好一個力拔山兮氣蓋世的人兒!
但是,這個拔山扛鼎堪比項羽的人兒,竟然是女人!是一個女人姑且罷了,竟然還是一個沒有長成的小女人!
她如一棵挺拔的青鬆般,杵立在夜風之中。風吹起她粉色的衣裳,隱隱傳來烈烈的聲響,端地是無比地傲然!
她身邊的少年,臉上毫無血色,身形更是瘦弱如竹,仿佛風一吹,就可能被折斷。但是,那骨子裏透出了的高貴,堅韌,任誰也無法忽視。
“殺了他!殺了他們!”
領頭的黑衣人眼眸微眯,凶惡的眸子中,戾氣十足。
這般風華的少年,怪不得縱然疾病纏身,也會招來殺身之禍!假以他日,待他長成,那該是何等地————
那黑衣人手一揮,那手持黑爪的四人,如暗夜的蝙蝠般,猛撲了過去。
“牽連你了,”馮宏低低地咳嗽了幾聲,歉疚地對粉衣女孩說道。
“你請我吃飯了啊!”王琳琅咧著嘴微微一笑,渾不在意地說道。
那四人已近在眼前,馮宏下意識地想將女孩拉至身後,卻聽女孩仰頭高聲喊道,“師傅,師傅,有人要欺負你徒兒了,你還不快來教訓教訓他們?”
她的聲音清麗而婉轉,帶著絲絲不為人察覺的嬌嗔,在暗夜中,隨風飄蕩,宛如夜鶯的歌聲,在午夜回轉。
一道暗紅的身影,像是一片葉子般,從合歡樹茂密的枝杈中飄出,悠悠地飛過來,無聲地落在那女孩身側。
那落地的紅衣男子,斜睨了少年一眼。這一眼,如世間最尖銳的鋼針,鋒利之極,直刺得馮宏連靈魂都不禁打了一顫。
他睨完了馮宏,視線似是不經意地掃過湖旁東邊那棵枝繁葉茂的香樟樹,然後漫不經心地收攏回來。
好犀利的眼神!
隱在茂密枝葉間,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黑衣暗衛,忍不住蹙了蹙眉頭。
那廂,四枚收割生命的鐵爪,已然迫在眉睫,直朝他們的麵目狠狠地抓下來。那紅衣男子一個微微轉身,左手衣袖輕輕一拂,如微風蕩過,馮宏身不由己地隨著那風一轉,已被那風拂在那人身後。那人右手衣袖一轉,一股強大的力道,恍如地龍翻身,從馮宏頭頂上掠過,直朝那四枚龍爪蕩起。
龍爪在空中詭異地一個回轉,如猛虎下山般朝那四個黑衣人猛撲去。
噗!噗!噗!噗!
鐵爪入肉,入骨!鮮血與腦漿,如同拍濺而起浪花,在空中四散著飛起。
那四個人腦袋開花,四枚鐵爪狠狠地砸破他們的麵門,穿過他們的頭骨,再以風馳電掣的速度,扯帶著四具屍體,掠過半空,最後殘忍地跌落在那黑衣漢子的腳下。
那漢子蹬噔噔地後退兩步!
天山四煞成名已久。他們玩了一輩子龍爪,死在這龍爪上的人,沒有數百,也有上千。那想,今日,玩鷹的竟被鷹啄了眼!就那麽看起來隨隨便便的一拂,竟然有如此的力道,讓他們四人避無可避,全部送了命。
地上的屍體,腦袋已經爆裂開花,然而身體猶在扭動抽搐。那烏黑錚亮的鐵爪上,深深地嵌入了頭骨裏。已經看不出他們本來的樣子,鮮紅的血液與白色的腦漿,混合成紅色的血漿,正沿著那爪子,淋淋漓漓地流著,真正是劌目怵心。
“你——,你——是何人?”那黑衣漢子顫抖著聲音問道。
紅衣男子閑閑地擺了擺衣袖,似是在彈著它們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一般。夜風拂起他下垂在鬢邊的幾縷白發,露出他一張燦如春花的臉,所有的人都呆了!
“呱噪!”那人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言罷,一朵淡紫色的合歡花,從他的衣袖中飛出。它旋轉著,以詭異的角度,輕飄飄地朝那漢子飛去。
那漢子直覺不好,想要避開,可是,那詭異的小花,無論他如何閃躲,卻總是避不開。它妖冶地停在他額前寸許,在他驚恐萬狀的眼神中,箭矢般直擊他的眉心。
撲通!
那漢子仰麵倒地而亡!眉間一朵紫色的合歡花,那猶如根須般的花瓣,還在夜風中輕輕地晃動。
嘩啦!
頭領已死,剩下的黑衣人,驚恐萬狀,猶如潮水般,瞬間退得一幹二淨!
死裏逃生的丫鬟小廝,哆哆嗦嗦地擠成一團,似乎還沒有從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唯有馮宏,獨自杵立在夜風中,衣袂飄飄,如一株青竹,遺世而獨立。
這一晚,從生到死,再由死到生,他好似明白了一個道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的計謀,心機,手段,戰術,似乎都沒有任何的用途!
他目光複雜地注視著不遠處的那對師徒。
紅衣男子冷著臉,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冰冷氣息。
王琳琅卻不管不顧地拉扯著他的衣袍,像一個無賴般,嘴裏嚷嚷道,“師傅,師傅,我不是故意暴露自己的。你看,你教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那小哥哥對我有一飯之恩,我救他,也算是報恩啥!”
那男子依舊不理她,隻是也沒有甩開她!王琳琅像是無尾熊似地,扒拉在他的衣裳上,被拉扯著往前走了幾步。
隻聽那男子口中一個呼哨,一匹黑色的駿馬領著一匹棗紅色的馬兒得得得地跑了過來。那男子翻身上馬。王琳琅低眉順眼地跟著爬上自己的馬,乖巧得不得了!
“小哥哥,再見!”她的聲音在午夜的晚風,吹得七零八落,斷斷續續。
駿馬四蹄翻飛,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再見!”馮宏喃喃低語。
他立在湖邊,看著那兩人兩馬漸漸地遠去。
寒氣順著腳底上行,他劇烈地咳嗽起來。這陣咳嗽來得猛烈而激急,他彎起身子,像一隻蝦般蜷縮起來,歪倒在地上。
“公子,公子,”貼身護衛急急地跑將過來,將那委頓在地的少年攙扶起來,摸出一顆藥丸,塞入他的口中。
咳嗽聲漸漸地平息。
馮宏虛弱地靠在侍衛的懷裏,蒼白的臉上,痛苦的餘悸表情顯而易見。
“遠叔,趕緊招呼人手,迅速離開這裏。”說完,他喘了口氣,那清冷如霜的眸子中,掠過一絲寒光,“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顯然出現了內鬼!”
“什麽?”那被換作遠叔的侍衛低低地驚喝道,“吃裏扒外的狗東西,要是被我逮住了,非剝了他的皮不可。”他臉上的肌肉扭曲得厲害,那些煞氣十足的字眼,好像是從他的嘴巴裏一個一個地蹦出來,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狠厲感。
馮宏在他耳邊低低第耳語了幾句。
那護衛領命而去,他獨自站在夜風中,望著火光下驚慌失措的各個人影,地上那些死狀淒慘死相各異的屍體,那雙一向柔和的清淡眼眸中,流露出幾許狐狸般的狡詐和獅子般的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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