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加班
翌日，出事兒了——
正午時分，烈日高懸。
使館領外，人山人海。
此時，這幫群眾的氛圍，比太陽熾熱，比朝陽群眾憤慨。大概快要接近黑人零元購的熱情程度。
“邪魔外道，異族妖魔！還我公道！”
“殘暴天魔，竟敢公然犯我疆土，掠奪財資，天誅魔頭！”
“天誅魔頭！還我公道！天誅魔頭！還我公道！”
使館領衛隊長官祁勇聽到喧鬧，立馬衝到門口，詢問架槍待敵的站崗士兵。
站崗的阿偉正在崗哨掩體後架槍。
祁勇：“阿偉，怎麽回事？”
阿偉分心回複：“似乎是家裏遭到搶劫，說是我們幹得，前來索要賠償。無理取鬧，我們能不能開槍？”
“唔……”祁勇猶豫了一陣。
正常來說，他會毫不猶豫地下令開槍。
祁勇以前是陸戰隊員，登陸、殲滅、偵查、阻擊，隻要條件允許開槍，他就會果斷開火；如果沒有條件，他就會想辦法創造條件。
這種狠人絕不會吝惜子彈，更不會同情敵人。
但問題是，眼前這幫人，似乎都是老實巴交的平民。從穿著上看來，像是商販，其中還有婦孺。
這要是開了槍，搞不好會吃處分。
祁勇回道：“除非他們進攻，在此之前不要開槍，我去找大使——”
後麵傳來吳狄的聲音：“不用了，我在。”
駐防士兵和祁勇回頭，發現吳狄正穿著大馬褲站在後麵，脖子上搭著條毛巾，頭發上還在滴水，看樣子剛從浴室出來。
祁勇建議：“大使，要不要我問一下他們——”
“不需要，我來。”
吳狄阻止了祁勇，自己向著激憤的人群走去。
“我有一言，請諸位靜聽——”
使館領前麵那群鬧事群眾看著吳狄出麵，紛紛安靜下來。
駐軍也稍微鎮定，等待這裏的最高領導登台講話。
“咳咳——”吳狄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
其實他這番話估計也沒人懂，嫌囉嗦的，可以跳過不聽——
“昔日漢高祖、光武時期，國每以五日為期，令行休沐。後漢統衰落，唐宋以十日為期，是為旬休。至元、明釀禍，勞碌無暇，以至廟堂之上，哀鴻遍地……自我赤朝開國以來，便即四方擾攘、八麵樹敵，亦不絕月休八日，此人倫天理，亙古不變，豈為資本主義九九六之謬論低頭？豈與雞血老板零零七之暴行合汙？”
麵對吳狄的高談闊論，不僅對方沒聽懂，連祁勇這幫使館領駐軍也沒聽懂。
眾人一愣，紛紛詢問：“不是……您這，啥意思啊？”
“介尼瑪都聽不懂撒？媽的弱智吧？”吳狄幹脆罵道：
“今天雙休日，撒逼！有事周一趕早！淦！”
說完，轉身，走人，留下一堆人原地傻住。
鬧事群眾：“雙修日是……啥意思啊？難道是指……雙修+日？”
鬧事者：“不管，都是借口！無恥天魔！還我公道！”
眾人繼續叫著口號：“無恥天魔！還我公道！”
大使館門口的駐軍，與情緒激動的暴民們繼續對峙著。
而在半空中，一架無人偵察機，則靜靜地，記錄著一切。
直到傍晚——
那群暴民終於叫得精疲力盡，各自散了。
而在門口精神緊張了一整天的祁勇，則是在疲憊中懷著對上司的滿腔怒火，回到了吳狄的辦公室。
“簡直窩囊！怎麽可能用雙休日這種借口來打法走對方，難道敵人會因為軍隊放假而推遲進攻嗎？荒唐至極，我要立即上報組織，你的決策簡直——”
發脾氣發到半截的祁勇突然收聲，因為他在辦公室看到了西裝革履、發膠油亮的吳狄，顯然他已整裝待發。
“大使你這是……”
吳狄正在收拾一些電子設備，頭也不抬地回複：
“加班。”
祁勇驚了：那個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偷懶狂魔吳狄——
他加班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使，振作點啊！？難道腦子氣壞了嗎？快想起你真正的模樣啊！雖然嘴欠、自戀、脾氣臭、貪小便宜、還業餘兼職獵媽人……但絕不是這種會主動加班的人呐！大使！”
吳狄無言以對：“我就加個班而已，至於嗎……”
祁勇直接給嚇壞了：“首長！你怎麽了？病了嗎？今天不是休息日嗎！？”
吳狄突然用看傻逼的表情看向祁勇：
“敵人會因為你放假而推遲進攻的時間嗎？”
祁勇一愣：“不、不會。”
吳狄係好領帶，接著出門：“那你還廢什麽話，跟我出去一趟。”
祁勇跟不上吳狄這快速的模式切換，完全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揣著敬業裝怠工，還是揣著怠工裝敬業。
祁勇跟著吳狄出來：“那你白天為什麽那樣說？而且我們去幹嘛？”
“耀武揚威，仗勢欺人，橫行霸道。簡單來說——”
吳狄神秘地回頭：“——去裝逼”
…………
夜幕降臨時，吳狄和祁勇再次來到了溫氏一族的正門前。
到了附近，祁勇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哪。
“這地方不是一個周前跟溫家火並的地方嗎……”
吳狄示意他閉嘴，小聲道：“進去以後，你別說話，隻管跟著我。今天早上吃到的虧，看我怎麽，加倍奉還！”
祁勇點頭，跟隨吳狄往裏進。
一般來說，玄門世家的大院，白天是不閉戶的。吳狄邁過門檻，直直往裏走。
門房：“嘿！嘿！誰啊，你什麽人？幹什麽的？”
吳狄回頭，看見側麵門房裏一個精壯的白臉修士正朝自己呼喝。
吳狄知道是門房或者保安，便即回複：
“哦，我找溫家老爺，溫弘。”
門房那武者應了一聲，搓著手指：“哦，找大老爺啊……”
吳狄毫無反應。
“咳咳！”武者幹咳兩聲，用力搓著手指：“你找老爺，那我不得給你通報一聲？”
吳狄還是不給反應。
武者看他三番讀不懂暗示，直接打著響指，喝問：“嘿！怎麽那麽不上道啊？哪家不懂事的公子哥？這麽直眉楞眼的？說！你找老爺什麽事兒？”
吳狄拿出手裏的電子儀器晃了晃：“給溫老爺送一份兒大禮。”
“送禮？”
那門房湊過來瞅，看是個黑色鐵板，未見得有什麽精貴之處，不免發笑：
“嗬嗬，大禮？可別費那勁了，老爺可不一定看得上。我們五大玄門世家，有什麽沒見過的？”
吳狄：“那你可就錯了，子非驢安之驢之樂乎？你又不是溫弘，怎麽知道溫弘瞧不上這東西。而且——”
吳狄走近一步：“你見過我嗎？”
門房搖頭：“沒見過。”
吳狄攤手：“是不是？可見你玄門世家沒見過的可多著呢，自以為見多識廣，實際上鼠目寸光。”
門房意識到，兩句話之間他已經被變著法罵了三周半了。
門房怒道：“你算什麽玩意兒？在這抖什麽機靈？那溫老爺是你想見就能見著的嗎？也不瞧瞧自己什麽德行！”
吳狄：“我什麽德行，你反正不會比我清楚。另外，我不必求見溫弘，但溫弘想見我卻未必能見得著。你想清楚，攔了我，你擔得起後果？”
吳狄幾次直呼老爺的名字，門房聽出他來頭不小，略帶忌憚：“你小子……跟老爺什麽關係？”
“打個比方……”吳狄打比方：“類似於我和你爹的關係……”
武者驚奇：“您還認識我爹？”
“是啊，我跟你爹，那可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吳狄湊上去道：“你管他叫親爸，管我叫幹爸。”
白臉武者發現自己又被耍了，繃著牙低吼：“你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