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剛剛好
第一百八十七章剛剛好
角落裡一聲冷哼響起，呼的一一陣風聲響起，魏飛感覺一股狂暴但不狂亂的勁氣撲面襲來。他暗叫一聲「不好！」腳下一滑，身子一轉，行雲流水一般退出了大殿回到了天井。然後足尖猛地點地，嗖的一下，猶如背後長眼一般準備的對著著牆上的破洞倒射而去。
魏飛的動作快，那人的動作也不慢，如附骨之疽一般緊隨而至。朦朧的月光下，魏飛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的老者鬚髮皆張，乾枯的手掌箕張，直直的印向他的胸口。這人雖然一樣穿著百衲衣，但絕不是三手神丐；這掌雖然魏飛不識其招式，但絕對是降龍十八掌。
那狂暴的掌力，狂而不亂，僅僅籠罩在魏飛周遭，逼著魏飛差點喘不過氣來。這份掌力和勁道的操控力都遠在會一十三招降龍十八掌的楚狂人之上。還是很上，上得沒邊的那種。
魏飛腦海中直接蹦出這麼一個念頭——丐幫npc高手，還是長老級別的！
「三手老頭害我，還說去丐幫總舵幫我開脫，結果這npc高手都殺上門來了！」魏飛心裡哀嚎不已。這要是換一般的玩家早就魂飛魄散繳械投降了，但魏飛被這一激腳下移動的速度卻更快了。人常說，求生欲、望強的人，關鍵時刻往往能夠超水平發揮，絕非虛言。
說時遲那時快，魏飛速度驟增眼看就要掠過破洞，穿入外面的長街的時候，那丐幫老者眼中精光一閃，身子一晃縮地成寸般驀地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啪的一掌印在了魏飛的胸口上。
魏飛身子猛地一扭，鯉躍的化解功夫全力施展開來，同時一咬牙伸手做剪刀狀狠狠的向丐幫老者的雙眼插去。
波的一聲，魏飛狠狠的噴了口氣，同時剛伸到一半的手被丐幫老者一把抓住。一剎那間魏飛臉色連變，驚駭、不解……最後神情複雜的望向的近在咫尺的丐幫老者。
丐幫老者的神色也十分複雜，不可思議中帶著幾分尷尬，最後尷尬佔了主流。他鬆開緩緩抓住魏飛剪刀手的手，低頭瞥了一眼。魏飛很是無語的收回剛剛命中目標的撩陰腳，一瘸一拐的退了兩步。沒錯，他這一記撩陰腳一腳命中，卻感覺踢中的不是蛋蛋，而是鐵板，他整條腿都又痛又麻，想立馬收腳後退都有所無能。
現在最關鍵最糟糕的不是這個，而是這回他好像真的誤傷自己人了，還是個他得罪不起的人。
丐幫老者一掌拍中魏飛胸口的時候，魏飛知道自己玩完了，但是如果就這麼認命那他就太對不起語文掛科的三天特訓了。那一剎那間他就像被點著了的火藥桶，直接暴走了，上面手插眼，下面腳踢襠，就算傷不著對手也要嚇他一跳。
丐幫老者的出手如電，那速度絕對不遜於郭東平的妙手空空，魏飛的手輕易就被他抓住了。不過他顯然大意了，結果下面被魏飛重重的踢了一腳。
魏飛一腳得手，對方不蛋疼，他卻淡淡的憂傷起來。這不僅是因為他這一腳好像踢到了鐵板上，殘的是他的腳，更重要的是他感覺拍在胸口的那一掌，遠沒有他想象中的威力。那一掌的力道經過鯉躍的化解之後殺傷力已經不大，只是硬把魏飛胸口的氣給逼了出來而已，而不是讓他吐血，更沒讓他身亡。
看老者的身手，魏飛就知道有這樣的結果，非不能是不想也。魏飛一轉念就明白了，人家手下留情了，大大的留情了。這丐幫老者看起來氣勢洶洶，一副要你命三千的樣，但從結果來看似乎只是試探一下魏飛而已，絕對沒有下死手。可是……
魏飛低頭瞥了一眼自己依舊疼得要命，無法自控的腳——這一記撩陰腳可是踢得結結實實的。雖然丐幫老者神功護體，鳥事沒有，但是面子卻沒了。這就好比武術冠軍冷不防被弱質女流當眾甩了一耳光，臉傷得雖不重，但面子絕對全沒了。
魏飛目光亂飄，幾番欲言又止，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難道說：
「前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還踢中了，這不是說我武功低嗎？去死！」
「啊……」
再來過，換個說法：
「前輩，好功夫，老當益壯，晚輩拍馬都趕不上。」
「哼！你這是說反話，開嘲諷！去死！」
「啊……」
想來想去，魏飛還是覺得什麼都不說比較保險。
於是一老一少就這麼在朦朧的月色大眼瞪小眼，良久丐幫老者才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乾咳了兩聲，然後說道：「你就是三手長老的記名弟子，本幫凈衣派弟子阿飛嗎？」
聽到「本幫凈衣派弟子」這七個字，魏飛頓時鬆了口氣。這和比某某雖然有錯但還是黨內同志，還沒到開除黨籍公職移交法辦的地步，還可以挽救一下，一個道理。
他趕緊點了點頭，陪著笑說道：「正是弟子！請問前輩是我幫哪位高人，怎麼稱呼？」
丐幫老者沉聲說道：「老朽是本幫執法長老，你叫我嚴長老就可。」
執法長老……果然是代表丐幫來審判哥的。該死的，語文掛科害我，要不是他搞什麼特訓哥的撩陰腳怎麼會踢得那麼狠，這回糟糕了。魏飛心裡亂起亂七八糟的，面上卻不動聲色，恭恭敬敬的叫了聲「嚴長老好！」便乖乖的站一旁，等候宣判。
語文掛科如若有知，肯定氣不打一處來——老子什麼時候教你用撩陰腳了！？
嚴長老整理了一下思路，一臉嚴肅的說道：「凈衣派阿飛弟子聽令，你欺凌同門強行奪取本幫信物打狗棒，犯下大錯。念在你事前無知，事後主動在第一時間交回打狗棒，經本幫九袋長老合議決定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魏飛趕緊在心裡念念有詞，嚴長老您千萬不要因為我踢了你一腳就把我這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給漂沒了啊。
嚴長老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經過本長老鑒定，弟子阿飛如今正氣加身。茲念你能在這麼短短几天的時間內消除魔頭稱號，改邪歸正，殊為不易，確實有改過自新的誠意。本人以丐幫執法長老的身份，取消你丐幫叛徒的身份，給予留幫查看處分。」
留幫查看！？這和留校查看一個等級嗎？人家留校查看一般都有幾個月幾個學期之類的時間限制的，你這個留幫查看為期幾何？
魏飛一愣一愣的，嚴長老橫了他一眼，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無期！」
噗通一聲，魏飛差點跪了，他哭天喊地的喊道：「不要啊！」
「其實這個是可以商量的。」說到這嚴長老開始顧左右而言它，「聽說三手老兒在他這狗窩裡藏了不少好酒，老朽怎麼沒找到。唉……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
三手神丐有沒有在這裡藏酒魏飛不知道，但他知道三手神丐平時喝的酒基本都是他和郭東平孝敬的。他微微一笑，討好的對嚴長老說道：「好酒我知道哪裡有！」
拍開泥封的酒罈，拿出一塊塊獸肉，淡淡的月華之下，魏飛架起火堆手腳麻利的烤起肉來，嚴長老喝著酒眯著眼坐在一旁。沒多久整個小廟就瀰漫著濃濃的酒香肉香。
魏飛的包包里從來就不缺酒和肉，其實他一直就覺得，放在包包里的肉一直保持新鮮如初，這絕對是個bug，冰箱都不帶這樣的。但他從來就沒打算舉報這個bug，因為他覺得這是吃貨的福利。
嚴長老一口酒一口肉吃得很香，不再板著臉做審判長狀，話匣子也打開了。
嚴長老自稱和三手神丐關係不錯，這一次傳功長老一心要嚴懲魏飛，要不是他力挺三手神丐，魏飛就要倒霉了。
雖然不知事實是否如此，但一點都不影響魏飛忙不迭的連聲稱謝。他隨手又拍開一罈子酒遞了過去，反正酒他多的是。
據嚴長老所言，那傳功長老簡長老其實就是被魏飛奪走打狗棒的楚狂人的師父，這一次他是打算新賬老賬一起算的。新賬不言自明，老賬則是指三手神丐手握一大堆偷來的各派武功秘籍，卻不肯上繳丐幫。雖說丐幫會妙手空空的高手眾多，但是有本事從各大門派掌門級別高手身上順秘籍的就三手神丐一個，所以各派秘籍這東西只有他有。
一般東西自然是誰得手就歸誰，更何況丐幫洪幫主都沒吱聲。所以一般丐幫長老縱使眼紅三手神丐手中的秘籍也不好明說。但是傳功長老不一樣，三手神丐的秘籍要是上繳了可是歸他掌管的，所以……你懂的。
魏飛狠狠一咬牙，暗道：「想得美，秘籍什麼的都是我的，誰都別想搶。」
說到這，嚴長老意味深長的望了魏飛一眼，問道：「你知道少林為什麼能享譽天下，執武林之牛耳嗎？」
魏飛幾乎不假思索的說道：「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武功高唄！」
呸！嚴長老狠狠的碎了一口，不屑的說道：「什麼狗屁不通的天下武功出少林。揮手打人，抬腳踢人，此乃人之本性。幾千年前我們的祖先還處於蒙昧之時，就已經會揮棒提矛圍攻猛獸，彎弓射箭射殺飛禽，這與少林何關？！」
頓了頓嚴長老繼續說道：「如果這些都還算不上武功，那麼呂布戰三英，趙子龍長坂坡七進七出難道靠的都是蠻力嗎？那時候少林何在！達摩老兒何在！」
魏飛連連點頭附和，不過話說回來他覺得不僅「天下武功出少林」的說法，很多俗語真要這麼認真計較起來，都是經不起推敲的。天下事，除了怕「認真」兩字，還怕摳字眼。
嚴長老灌了一口酒，抹了抹嘴角酒漬，說道：「少林武功高，但我們丐幫武功也不弱，打狗棒法，降龍十八掌哪一樣不是震鑠古今的絕學，哪一樣在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下？」
這一次魏飛心悅誠服的點頭稱是，要是讓他在少林武功和丐幫兩大絕技做一個選擇，他絕對毫不猶豫的選丐幫絕技。
「算你小子有眼光！」嚴長老哈哈一笑，沉聲說道，「少林之所以長盛不衰，確實有其殊勝之處，這一點不得不服。它的武功體系完整，路數眾多，各種資質天性的弟子都有機會找到適合自己修習的武功。正因為如此，他們出絕頂高手的幾率並不比我們高多少，但是次一級的高手，卻遠遠比我們多。這一點不僅我們丐幫比不上，就連武當也有所不如。」
說到這嚴長老長嘆一聲，唏噓不已，連喝了幾口悶酒。
「我幫的打狗棒法對悟性要求太高了，而且只傳幫主。降龍十八掌倒是沒有這個限制，只要是我污衣派嫡傳都有機會得到傳授，但是……降龍十八掌剛猛天下無雙，沒有一往無前氣勢之人是絕對用不好它的。這年頭，圓滑之輩多了，剛猛之士也不好找了。不過你小子還不錯，在這一點上，你比你師父三手老兒強多了……」
頓了頓，嚴長老望了魏飛的腳一眼，頗有深意的說道：「你剛才那一腳真夠狠的！」
「呃……」魏飛愕然無語，他實在猜不透嚴長老說這話是何用意，是說他確實有學習降龍十八掌的天賦，還是提醒他——這一腳的仇，老子記住了！
嚴長老說道：「可惜你不是污衣派嫡傳，更不是我幫首席弟子。首席弟子是簡長老的弟子楚狂人，那小子……和剛猛無雙，一往無前，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惜，可憐，可嘆！」
嚴長老苦笑不已，不一會兒就把一罈子酒喝乾了。魏飛很識趣的又拍開一罈子酒遞了過去，然後趁機問道：「長老您還是說說我那留幫查看的無期是怎麼回事吧？」
嚴長老正容道：「奪取打狗棒，判出丐幫乃是大罪。判你留幫查看已經是老朽，以及所有九袋長老的最高許可權了，說是法外開恩都不為過。在這期間，你要是再犯錯，比如說殘殺同門，那麼就算你師父三手神丐做主也只有把你踢出丐幫一途。這還不算，對這樣的人，我們這些長老還會發出英雄帖，號召天下英雄共討之。」
魏飛臉色驟變，冷汗立刻下來了。他第一時間就想到，楚狂人要是知道了這個消息，跑上門來喊打喊殺怎麼辦？不殺，這氣受不了。殺，算是判出丐幫，天下正道或自以為正道的高手一起上……哇咧咧，這還讓不讓人玩遊戲了。
人急智生，魏飛很快就想到了這其中的關鍵，嚴長老至始至終都沒有提到丐幫最大boss——幫主洪。
他試探性的一問，嚴長老果然告訴他，只有幫主洪七公才有權取消他的留幫查看處分。幫主說查看多久就查看多久，幫主說查看完了就完了，幫主說阿飛是個好同志，阿飛就是個好同志。總之——幫主說了算！
魏飛急忙問，幫主他老人家現在身在何處？事不宜遲，弟子我馬上就前去拜見，讓他好好鑒定鑒定弟子我的人品。
沒想到嚴長老告訴魏飛，洪幫主行俠天下行蹤不定，他也很久沒有見過幫主了。這段時間幫里幫里重大事務都是九大長老商量著處理的。正因為如此，一些長老之間矛盾也開始激化了，開始不和諧了。幸好洪幫主威信無雙，即便人不在場也能鎮得住場子。
聽到這魏飛挑了挑眉，這個洪幫主還真是忠實於原著啊。射鵰英雄傳中洪七公就是很少管理幫務，還行蹤不定。結果楊康就是假傳洪七公的死訊，造成丐幫混亂。要不是黃蓉為人聰明還學得了打狗棒法，俠義丐幫的幫主之位就給楊康完顏康這個金人奪去了。
魏飛心念一動，急忙問道：「洪幫主是不是很愛吃，喜歡走遍天下吃盡天下美食？」
嚴長老訝道：「你怎麼知道？」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射鵰英雄傳里就是這麼寫的嗎？魏飛笑而不語。
嚴長老一本正經的說道：「你錯了，錯得很離譜。我們洪幫主喜歡的是行俠天下，品嘗美食那只是附帶的。民以食為天，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咱們幫主也不能免俗。」
「我懂的！」魏飛微微一笑，然後湊到嚴長老跟前，嘀嘀咕咕地說道：「不知道這時節，有什麼特別的美味值得人不惜跋山涉水也要前往一嘗呢？可惜我見識不廣，實在想不出來。」
嚴長老沉吟半響才說道：「我曾聽幫主說過，華山絕頂的雪蜈蚣晶瑩剔透肉質鮮美是天下少有的美味，若不能親往一試，此生有憾。算起來這時節，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