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箱子與密鑰
席幕林教授是個熱心的人,至少對於沈英如此。在接到沈英的電話後,他立刻動用自己的關係去邀請蘇教授。
當然,他並沒有告訴蘇教授邀請的目的,因為蘇教授最近對國府意見很大,並且連帶著國府係統的人一並討厭了。
所以,沈英見到蘇教授時,他的心情頗好,並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正叼著一柄煙鬥和席絹在那裏國際象棋。
國際象棋在這些大學名校中很是流行,不是因為它的規則獨特,比較好玩,而是因為它是從西洋傳來的,所以怎麽都比中國的傳統象棋和圍棋高大上些。
沈英穿著便裝,湊到跟前圍觀。席絹的棋藝和她的才氣顯然不相配,沒走多少步便被蘇教授逼得險象叢生。
眼看著席絹要輸,沈英忙給席絹指了一招,就這一招算是把席絹的棋暫時盤活了。
“你也懂國際象棋?”蘇教授抬起頭來看了沈英一眼。
“了解一些。”沈英平靜地說道,態度不卑不亢。
“嗯,小夥子不錯。”蘇教授點點頭,看向席絹:“小丫頭片子有思想,找男朋友也挺有眼光。”
席絹有些啼笑皆非,嗔怪地說道:“第一,沈大哥才不是人家的男朋友呢;第二,沈大哥也有三十歲,算不上小夥子了。”
蘇教授倒也不以為意,“三十來歲年輕人在我這六十來歲的老頭子跟前,怎麽不是小夥子了?”說罷對沈英招招手:“年輕人,你過來陪我下兩把,和席丫頭下棋沒勁,軟綿綿的。”
沈英認真地看了棋盤一眼說道:“這盤棋是死棋,誰來走都是輸。”
“不錯,能看出棋局的生死來。”蘇教授說道,他把棋盤上的棋重新推到,然後認真擺起自己這方麵的棋。
他也不問沈英姓甚名誰,到席家有什麽事,隻自顧自擺起自己的棋子來。
席絹苦笑了一下,讓出了自己的位置,對沈英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沈英隻好坐在蘇教授的對麵,他今天是來求別人幫忙的,自然要把別人哄高興了,下盤棋自然不在話下。
這一下棋,沈英才發現,蘇教授的棋遠不是他這三角貓的對手所能比擬的,他的棋藝雖然比席絹好很多,但在蘇教授那裏顯然還不夠看。
所以,下了三局,沈英便輸了三局。
“你比其它人強一些。”蘇教授說道。
沈英沒有答話,他不知道這話究竟是真心讚揚還是諷刺。
“蘇教授的棋不僅在鬆江市,恐怕在整個中國也找不到幾個能下過他的,你能在他手下支撐三十多個回合已經很了不起了。”旁邊的席絹說道。
“小丫頭這麽幫他說話,他是你什麽人啊!”許是下贏了棋,蘇教授的臉上漾出了笑意。
“什麽人也不是,他是爹爹的朋友,今個是有事求你幫忙的!”席絹說道。
“哦,什麽事?”蘇教授的眼光落在沈英身上。
沈英想了想,畢恭畢敬地從衣服兜內掏出一張紙遞給了蘇教授。
蘇教授接過來那張紙,認真地看了一陣後,臉色變了:“你是希望我破譯這張紙上內容?”
沈英點點頭。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蘇教授問道。
“密碼。”沈英回答。
“你知道這種密碼是用什麽機理編成的嗎?”蘇教授揚了揚手中的紙問道。
“數學。”沈英惜字如金。
蘇教授愣了一下,緊緊盯住沈英認真看了片刻,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偵緝處。”沈英並沒隱瞞。
“恕不奉陪!”蘇教授直接把紙條扔了回來,紙條輕飄飄地落在棋盤上。
席絹撿了起來,發現上麵滿是數字和一些特殊符號。她不理解紙上的東西,但看得出來蘇教授對沈英的職業意見很大。
“蘇叔叔。”席絹軟軟地求懇道:“沈大哥是家父的朋友,對我們家一直是照顧有加,光複時期,家裏丟失的古籍和鬆江大學博物內一些古董,可都是沈大哥幫忙追回來的。平日裏,沈大哥也是經常來看望,前些日子被抓進局子裏的那些學生,也是通過沈大哥的關係撈出來的。這一次,他來求家父幫忙,家父第一個便想到了你,隻是不好意思為難你,所以才避了出去,讓我來出麵,央你把這件事辦了。你就幫幫沈大哥一下嘛,他和國府的那些人不一樣的,反正也隻是數字遊戲罷了。”
席絹的聲音軟軟的,再加上撒嬌的口音和搖晃蘇教授胳膊的雙臂,讓蘇教授的火氣降下來不少。
“你這個丫頭片子知道什麽?”蘇教授吹胡子瞪眼道:“你以為隻是幾個數字遊戲?這些編碼涉及到深奧的數學問題,就是老頭子我費盡心力也得算上四五天才能解出來。你光想著幫他,也不想想我這老頭子為解這道密碼,需要死多少腦細胞?說不準,命都可能搭進去!”
“哪有這麽嚴重?”席絹撇嘴說道。
蘇教授沒有理會席絹,而是轉向沈英,“你既然知道這是密碼,想必也聽說過‘黑密’,你給她解釋解釋!”蘇教授對沈英說道。
“黑密?!”沈英也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陳思居然是用這種編碼方式,更沒有想到的是,蘇教授居然一眼就看出了這種方式。“蘇教授也懂密碼?”沈英頗有些驚訝。
“當年,國府和日軍對抗時,國府的軍統組織曾經秘密找過我,讓我幫忙破譯日軍編寫的密碼規則。”蘇教授說道。
看著席絹一臉疑問地看著自己,沈英隻好慢慢地解釋道:“所謂的‘黑密’是從美國那邊傳來的最新密碼編寫方式,這種密碼編寫主要依托於數學,並無統一的編碼規則,與其說它是一部密碼,不如說它是一道深奧的數學題,而數學,事實上是千變萬化的。同樣的一個結果,其過程卻可以完全不同,就好像等式後麵雖然為二,但等式前即可以是一加一,也可以四減二,亦或者是一乘二,或者六除三,不一而足。等號前麵就是編碼方式,而等號後麵便是結果,隻有知道了等式前的運算方式,才能驗證你後麵的結果對不對。”
“這個原理,你一說我就明白了,隻是我不明白它為什麽要叫黑密?”席絹有些好奇地問道。
“這來源於一個黑箱子的傳說。在一個黑箱子放入一隻貓,你無法知道這隻貓是死是活,而在箱子外麵,你是根本無法看到貓的死活的,隻有打開了黑箱子,你才能確定結果。”沈英繼續講解道。
“這有什麽好確定的,在黑箱子裏放貓時,放的是活貓的話,打開箱子是活貓;放得是死貓的話,那打開箱子不就是死貓嘍。”席絹滿臉的納悶,她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簡單的問題,那些人一直繞來繞去。
“不,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想得到活貓還是死貓並不在於先前放入黑箱子的貓是死是活,而是在於你打開黑箱子的方式。”沈英說道:“即使原先放入黑箱子的是隻活貓,隻要你打開方式錯了,那你可能在箱子裏看到的是隻死貓。同樣的道理;即便原先放進的是隻死貓,但你打開方式錯了,卻能得到一隻活蹦亂跳的活貓。”
席絹目瞪口呆,感覺自己的腦子都有點轉不過來。“還有這種神奇的事情?”她的眼睛瞪得溜圓。
“黑密就是這個原理,如果你破解的方式錯了,你得到結果可能就和原結果大相徑庭,雖然你得到可能仍然是隻貓,但卻永遠無法知道,原主人放得是活貓還是死貓。”
“那麽怎麽才能用正確的方式打開黑箱子呢?”席絹喘了一口氣問道。
“關鍵在於密鑰!”旁邊的蘇教授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