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九哥
太後聽見蘇嫣改口，欣慰一笑，眼中竟泛起了一絲淚光。
蘇嫣不知緣由，有些手足無措。
太後長歎一聲，感慨道：“當年雍懷與晉陽幼時也如你們一樣……”
蘇嫣聞言立時明白了太後心生感歎的緣由。
昭元帝並非太後所出，當年太後親生的雍懷太子早夭，先帝憐惜太後喪子，將幼年喪母的昭元帝與明徽長公主交給了太後撫養
“不說這些了。”太後微微搖了搖頭道。
沒過一會兒，太後就恢複到了平常的模樣，笑眯眯地對蘇嫣說道：“你覺得子懌怎麽樣？”
蘇嫣原本還在為不知道如何安慰太後而苦惱，聽到太後此言，無意識地應道：“挺好的。”
“若你們合得來，等回宮之後，我立刻讓皇上給你們賜婚。”太後笑道。
蘇嫣聞言猛地一愣。
雖說她現在懷疑連清就是蒼澤，可到底是沒有十足的證據，太後這麽一點鴛鴦譜，她一時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
太後見蘇嫣一副受驚的樣子，伸手像安撫小孩子似的摸著她的手，和藹地說道：“慢慢考慮，不著急。”
接著太後又問道：“你可行了及笄禮？”
“去年冬日裏剛行完及笄禮。”蘇嫣答道。
太後一本正經地點頭說道：“是有點早，不過你們可以先定親，等你十七八歲了再成親，那時候正好。”
蘇嫣一時愕然，她以為太後放下這茬了。
正當蘇嫣不知如何回答時，馬車外傳來連清的聲音。
“祖母，快到三清觀了。”
太後頷首，瞥了眼騎馬的連清，挑眉道：“這小子耳朵倒是挺靈。”
片刻後，馬車平穩地停在了三清觀的門口。
由於太後是悄悄來的，事先並未通知，所以陳道長沒有在門口迎接。
蘇嫣扶著太後下了馬車，與連清一同陪著太後去進香。
上完香，太後笑眯眯地催著蘇嫣與連清出去走走，他們二人無奈答應，一前一後走出了太後所在的廂房。
二人走到上次蘇嫣逃跑時的裏外廊時，連清突然開口道：“你別太在意皇祖母的話，她不過是開玩笑而已。”
蘇嫣輕輕點了下頭，轉而問道：“和安公主可大好了？”
“和安已無大礙，隻是需要好生休養。”連清溫聲答道。
蘇嫣頷首，這麽折騰了一遭確實應該好好調理下身體，何況和安公主年紀還小，就算是為了以後不留下什麽毛病，小公主也得再喝上幾個月的苦藥才行。
“龐項的事你不用太擔心，三清觀附近有禁軍把守，他不敢亂來。”連清頓了頓又說道，“你準備何時回京？”
蘇嫣疑惑地望向連清。
連清也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所言有些歧義，頗為尷尬地解釋道：“我是擔心龐項會在你回京的時候再找你麻煩，我與皇祖母今日下午就會離開，不如你與我們一起走？”
蘇嫣不出意外地瞥見
了連清有些發紅的耳垂，莞爾一笑，輕聲道：“我想在這住些日子再回府，勞煩宣王殿下回京的時候告訴我父兄一聲，讓他們三日後帶人來接我。”
“好。”連清頷首。
“其實你可以叫我九哥的。”
啊？
蘇嫣驚愕的表情逗笑了連清，他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與你本就是表兄妹，你叫我一聲九哥也是很合理的。”
連清被蘇嫣盯得有些害羞，側頭躲開蘇嫣的目光，說道：“你若不習慣，這事就算了。”
蘇嫣回過神來，搖了下頭，輕聲道：“九哥！”
廂房裏，蘇嫣正在坐在桌旁喝茶，丹蘭緩步走了進來，將蘇嫣讓她打聽的事都說了出來。
“聽外麵的人說昌瑞長公主和肅國公正在旁邊的洪嚴寺做法事，龐八公子是跟著他們二位來的。”
三清觀是太祖開國之時下旨修建的，太祖信奉道家，自然尊三清為上。但身為其子的太宗卻篤信佛家，所以登基後又下旨在三清觀不遠處修建了洪嚴寺。
兩地相距不遠，彼此相望，騎著馬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無論哪一邊有什麽大的動靜，另一邊第一時間就會得知。
“昌瑞長公主和肅國公？這兩位一起出門可是難得的很。”蘇嫣疑惑道。
“誰說不是呢，這兩位平時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幾次麵，一個住在公主府，一個住在國公府，和陌生人似的，哪像一對夫妻？若不是他們有一對兒女，恐怕早就和離了。”丹蘭說出來了大多數京城人士的想法。
那可未必。
蘇嫣搖了搖頭，似乎並不認同丹蘭的說法。
雖然肅國公風流成性，妾室兒女眾多，可是對於昌瑞長公主這個並不受皇上太後偏愛的庶出公主來說，已經不錯了。當然，這前提是昌瑞長公主想要是權勢和財富。聽說昌瑞長公主的府裏還有許多男寵，這樣的日子或許也不錯……
“姑娘，你說什麽不錯呢？”
壞了，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蘇嫣連忙掩飾道：“沒什麽，我是說這裏的風景不錯。”
丹蘭一臉納悶道：“您從小到大來過多少次了，怎麽現在才發現這景色好的？”
最後蘇嫣還是沒能在三清觀住滿三日，太後與連清離開後的第二天，武定侯府就派人傳來消息，讓蘇嫣盡早回府，派來的小廝還說大長公主病倒了。
蘇嫣乍聽此言，心中焦急萬分。
自她重生以來，最擔心的不是找不到蒼澤，而是害怕自己的改變會帶來一係列的變故。若是這些變故是好的便也罷了，若是壞的……
她真不知到時該如何自處。
丹蘭拉住要出門的蘇嫣，指了指已經全黑的天色，勸道：“好姑娘，你且安下心。方才那個小廝說了大長公主不過是受了涼休養幾日便好了，而且郡主是聽說了龐公子的事才讓咱們盡早回京的，大長公主應該沒有什麽事。
再說了，就算咱們現在啟程，等到了地方，城門怕也是已經關了。不如等上一晚，明日清晨再走？”
蘇嫣聞言點了點頭，卻沒有停下腳步，僅僅是改變了方向。
雖然她不能立刻回京，但是也不能什麽都不做，她要去大殿為外祖母祈福。
昨夜子時下過一場雨，京城正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
幾名守衛打著哈欠推開城門，遠遠瞧著一輛馬車從三清觀方向駛來，不過片刻就到了他們眼前。
此時北方吹來一陣涼風，把馬車的簾子掀開了一角，裏麵坐著兩名少女。
一位披著孔雀裘，十五六歲的少女，品貌雅麗，眼眸中蘊藏著柔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眉頭微蹙，顯得憂心忡忡。
這正是剛從三清觀趕回的蘇嫣。
坐在馬車左側的丹蘭開口勸道：“姑娘也別太擔心了，大長公主原本就是福澤深厚之人，再加上姑娘昨夜誠心向天尊祈求，大長公主定會沒事。說不定我們一回去，就能聽到好消息了。”
蘇嫣側頭望向丹蘭，看見她臉上滿是擔心，心中一暖，微笑著答應了一聲，但眼底仍然蘊含著些許擔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