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士子
蘇嫣記起不久前他曾假冒江南士子，於是歪著頭問道：“你對江南倒是頗為了解。”
連清眨了眨眼，含笑道：“太青山就在江南地界，閑時我會悄悄溜出去。”
“江南有什麽有趣的嗎？”蘇嫣一臉期待地看著連清。
連清仔細想了想，應了一聲，為蘇嫣介紹起江南的山水人物。
他用清亮的聲音將江南風光娓娓道來，蘇嫣托著腮，乖巧地在一旁，漸漸聽入了迷，恨不得立即就飛去江南遊玩一番。
蘇嫣聽完連清的話，突然莫名其妙地脫口問道：“你最喜歡的地方是哪？”
這本是前世蒼澤曾經問過她的問題，後來又被她反問了回去。
“江南有座小城，名為‘安平’。”連清頓了頓接著說道，“它其實沒什麽特殊的地方，隻是那的人很好。”
連清的情緒有些低落，似乎是在懷念那座小城。
蘇嫣的眼中也泛起了不容易被發現的淚光。
他跟那家夥的回答一模一樣。
隔壁的雅間中，四名士子正在聊起剛才的經曆。
“剛才那名女子你們可有認識的？”此人正是剛才在樓梯口說話的那名士子，他正眼巴巴地等著其餘三人的答案，像極了學堂裏的小學童。
他左手邊的白衣士子脫口道：“那是武定侯府的三姑娘。”
“你怎麽知道？”一開始說話的士子追問道。
白衣士子神情似是有些懊惱，低下頭看向了手中的茶杯，放緩語氣淡淡地說道：“曾有幸見過。”
坐在白衣士子旁邊的一名手持折扇的士子右手一用力，扇子就刷的一聲展開了，他輕搖幾下，對剛才說話的白衣士子投以玩味的眼神。
白衣士子麵無表情，像是完全沒發現旁邊有人在盯著他。
搖著扇子的士子把扇子一收，笑著對那名驚擾到蘇嫣的男子說道：“廖兄，不如你再去敲門試試？憑你的才情膽識，說不定能收獲姑娘的芳心。”
被稱為‘廖兄’的那名士子，聞言臉有些發紅。
一直未曾開口的灰衣士子勸道：“至儒兄還是別聽尹兄的話為好，這位蘇姑娘可是侯府的千金，哪裏是你我能夠高攀上的？”
手拿折扇的士子嘴角噙笑地看了他一眼，白衣士子在一旁默默地品著茶。
外麵大堂突然沸騰起來，比方才更加嘈雜的聲音中還夾雜著幾聲鑼鼓響傳進了蘇嫣四人的耳朵裏。
趙凡打開門看了一眼，回身說道：“好像是有人的對子中選了。”
小葵迫不及待地問道：“是誰呀？”
趙凡撓了撓頭，答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隨後趙凡與小葵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連清和蘇嫣。
此時的蘇嫣已經恢複了平靜，她與連清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都看出了無奈，幾乎是同時點了下頭。
趙凡笑著應了一聲，一把推開門與小葵一起跑出了雅間，趴在欄杆上往下看去。
隻見
韋卓站在大堂中央，他左手捋著胡須，右手拿著一張紙，揚聲道：“此對極妙，韋某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好的對子。”
坐在收錢台子裏的賬房高聲喊道：“東家，您別顧自己欣賞，說出來也讓我們聽聽。”
韋卓大笑一聲，讀出了手裏的對子。
小葵聽到了韋卓說出的對子，正想找人解釋，發現趙凡也不甚了解，二人隻好返回雅間詢問沒有出來的蘇嫣和連清。
在他們轉身之時，正好看見連清與蘇嫣對視而笑的畫麵。
小葵進入雅間後，衝蘇嫣曖昧地擠了擠眼睛。
蘇嫣輕搖了幾下手中的團扇，表現得坦坦蕩蕩，他們方才是在說點心的事。
連清無聲一笑，問道：“是什麽對子難住你們了？”
“茶可醉人何需酒，書能香我無須花。”
趙凡在小葵前麵搶先說出了口。
蘇嫣聽了趙凡說出的對子，輕聲道：“這應是名上京趕考的士子。”
連清頷首，微笑著問道：“出去看看？”
趙凡在一旁打岔道：“公子你對我可從來沒有用過這麽溫柔的語氣。”
蘇嫣聞言把扇子擋在臉前，遮住了三人的視線。
連清無奈一笑。
蘇嫣與小葵一道倚在欄杆上，將目光投向了樓下的大堂。
此時大堂已經是人聲鼎沸，韋卓站在中央的高台上，身邊站著一名長相頗為英俊的公子。
隔壁雅間的客人也走了出來，正是剛才在樓梯上聽見蘇嫣說話的一行人。
廖至儒認出了站在韋卓身邊的那名公子，驚道：“這不是前兩日在博才樓奪魁的汪丘嗎？”
博才樓是昭元帝登基後令工部建造的一座五層小樓，目的是廣招天下才子。此樓每年都會有詩賽之類的活動，若是有人勝出，博才樓會奉上一份厚禮，通常是名家書畫一類。而勝出者一般都會名聲大震，更有甚者還能上達天聽。毫不客氣地說，博才樓是所有士子們心中的聖地。
搖著扇子的士子毫不在意地說道：“可不是就是他嗎。”
灰衣士子意味深長地說道：“汪公子這幾日可真是忙得很。”
搖著扇子的士子眯了眯眼睛，狀似隨意的說道：“丁兄也不差啊。”
丁向臨垂下的雙手緊握了一下，接著馬上又鬆開了。
蘇嫣是韋卓說出了汪丘的名字，才把他的人和名字對上號。
這位汪公子在前世也是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在她的記憶裏，這個汪丘將是下一年春闈的狀元。昭元帝會因為今年豐收大吉，又開恩科。至於他為何前世沒有參加今年的春闈，她就不清楚了。汪丘雖然出身不高，才華卻十分出眾。前世時，昭元帝欽點他為狀元並將皇四女淳僖公主嫁給了他。
大堂中央，韋卓揭曉了送給汪丘的“重禮”，那是前朝有名畫師馬師麟的一幅寒梅圖。
二樓上，搖著折扇的公子驚訝
道：“沒想到這位東家這麽大手筆。”
白衣男子淡淡道：“若是這份禮配不上汪丘的對子，此事便不是兩全其美，而是一個笑話了。”
咕嚕咕嚕咕嚕……
蘇嫣隱約聽到了身邊傳來的咕嚕聲，是肚子餓了才會發出的聲音。
蘇嫣轉頭一看，站在她身旁的小葵雙手捂著肚子，滿臉通紅。
蘇嫣正想提議去吃點東西，話還未說出口，一道清亮的聲音打斷了蘇嫣的計劃。
“去品仙樓吧，我請客。”顯然連清也發現了小葵的狀況。
隨即四人抬步下了樓，準備前往位於瓊華街的品仙樓。
手拿折扇的公子笑著對廖至儒說道：“別看了，他們人都走了，趕緊收收你的口水。”
廖至儒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哪有口水了？尹融兄你又在騙人。”
尹融瞥了眼身邊的白衣男子，拿扇子輕敲了下自己的肩膀，笑著道：“程兄不會也看上這位蘇姑娘……”
尹融話還沒說完，程冀就轉身離去了。
尹融看著程冀離開的背影，露出了個含義莫名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