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歡迎儀式
因為生孩子之前就已經商量好了,月子期間霍小柔跟孩子住在何成功夫妻原來住的房間裏,所以何偉業就把車子直接開到了廠子那邊。而臨出院之前,母親司大美囑咐過他,進門之前要等他父親何成功放完鞭炮再進去,於是何偉業就在廠子前麵的那個岔路口,停了下來。
何成功倒也不耽誤功夫,迅速點著了那盤紅彤彤的鞭炮,劈裏啪啦一陣子,鞭炮就放完了,歡迎儀式算是結束了。
章杏花叮囑女兒帶好帽子,自己就抱著孩子下車了。霍小柔見丈夫也下車了,以為他要來扶自己,便坐在車裏沒有動,可是五分鍾過去了,依然沒人搭理自己,歎了一口氣,霍小柔隻好忍著疼痛自己從車上下來了。
“小柔!”章杏花大聲喊到。
“來了!”霍小柔聽到自己的媽媽在喊她,於是趕緊答應了一聲,慢慢地挪著步子進了房間。
“哎喲,我去!”霍小柔一進門就被一股‘神奇’臭味給熏得有些惡心。
“抱著!”章杏花把孩子遞給女兒,示意她稍微離遠點,然後兩根手指捏起床上那兩個黑乎乎的髒東西,像是被燙著了似的扔到了地上。
“這是什麽玩意兒?”霍小柔皺著眉頭疑惑不解地問。
“你說是什麽啊?被子!不知道多久沒洗了!說什麽家裏準備好了,連屋子都沒給收拾,這讓一個才動完手術的人睡在這麽髒的地方,也不怕給感染了!”章杏花生氣地瞪了女兒一眼,接著說道:“看看,人家別說不考慮你了,連孩子也絲毫不在乎!”
“我……”霍小柔咬著下唇,沒有繼續往下說,隻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燒燒的。
“叫你老公過來!唉!?誰讓你出去了,打電話!”
霍小柔一慌忘記自己還在月子裏,差點抱著孩子跑到外麵去。
打完電話後,過了五分鍾左右,何偉業抱著之前自己跟小柔用的被褥進到了房間裏。
司大美見兒子抱著被子,滿是疑惑地問道:“你抱被子幹啥啊?”
“不知道,小柔讓拿過來的!”
“我幫你拿點兒吧!”司大美接過枕頭和一個小被子跟在兒子後麵進了房間。
剛一進門,司大美就看到自己的被褥被慘兮兮地扔到地上無人問津,她瞬間感覺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即使是一直不怎麽喜歡自己的生身父母,也從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惹她!這是故意的,絕對是挑釁!爆炸般的怒氣迅速攻占了司大美臉上的每一個毛細血管,把她的臉色瞬間轉變成了豬肝色。
何偉業幫丈母娘收拾好被褥,轉身看見滿臉怒氣的母親,嚇了一跳。他很想知道到底咋回事,但是又不敢問,隻好默默地拾起地上的被子,麻利地出去了。
司大美
把手裏的東西放在章杏花鋪好的床上後,死命地憋著自己的怒火,氣哼哼地離開了。
“真是熏死我算了!你看你,當初不讓你嫁,偏不聽!看看,這都什麽玩意兒啊?你看你婆婆那張死臉,看著就來氣!”章杏花本來就窩一肚子火,再看見司大美那氣呼呼的老臉,更加怒火中燒了。
“媽,別說了,萬一再讓人聽見了!”霍小柔壓低著聲音,有些著急地說。
“把孩子遞給我!”章杏花幫孩子蓋好被子,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來:“聽見就聽見,我還就想罵她呢!”
“好了,媽,我身體還疼呢!”霍小柔見媽媽已經雷霆震怒,隻好曲線救國,對著她撒了個嬌。
“還疼呢?來,趕緊躺下!躺你閨女旁邊就行,小心點,別壓著孩子了。”章杏花雖然很想好好抱怨一下,但是想到女兒的身體狀況,萬般怒火也隻能忍著——還能怎麽辦,孩子都已經生了,難道還能離婚不成?
晚上吃過飯,在何氏夫妻眼神的示意下,何偉業沒有絲毫猶豫地就跟著父母離開了。他想,畢竟多了一個孩子,父母的那間屋子(就是小柔媽媽已經收拾好的那間屋子)實在太小了,住不下那麽多人;更何況,既然妻子出院了,那就代表著已經沒什麽大事了,自然也不需要他在身邊照顧著了;而且留點時間空間讓她們母女好好說說話,總是好的。這是一番好意,他想。
司大美來到住處,才發現啥都是亂糟糟的一片,而且屋子裏又黑又潮,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想著別人在自己的房間裏住著,自己卻得在這裏忍耐著,司大美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瞧瞧你那丈母娘,真是能欺負人啊!竟然把我的被子扔地上,看她那沒臉沒皮的樣兒,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司大美手上收拾著床鋪,嘴上罵罵咧咧地一刻不肯消停。
“還有這事兒?”何成功一聽,也覺得親家母這行為有些沒教養了。
“可不嘛,你沒看見她那嫌棄的表情!你說坐個月子,非得要新被子,有必要嗎?”
“哎,是夠浪費的!”何成功咂咂嘴,無奈地表示著認同。
何偉業撓撓頭,有些納悶,他也沒拿新被子過去啊,就一個還算新的,但是也用了倆星期了,難道後來媽媽又拿新的過去了?
“還有啊,你記得不,上次二玲給我的一套護膚膏,就是一套一千多的那個——”
“哦哦,記得,記得!”何成功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丟了!”司大美大有一種“大意失荊州”的痛苦神情。
“怎麽丟了?”何成功一副很可惜的語氣問道。雖然他不知道女人為什麽非得用那麽貴的護膚膏,但是那個東西畢竟貴啊,丟了就實在太可惜
啊!
“都賴你兒子的好丈母娘!收拾東西也不收拾我的,我還以為她幫我收拾了呢,結果忘醫院裏了!哎喲,想想就心疼啊,你說,剛抹了幾天又那麽貴!我看她就是看我用那麽好的護膚膏,她嫉妒,真是夠損的!”
“那你肯定得罪她了!”何成功一想老婆子那沒遮攔的嘴,指不定哪句話就把人得罪了呢!
“是她太矯情了!沒事兒找事兒,滿肚子的壞心眼兒,一門心思就想擠兌我!不要臉的賤貨一個!”司大美咬牙切齒地罵著,那氣勢仿佛對方要是在身邊她能把人家嚼碎吞了。
“那你能咋辦?忍著唄,等她走了就好了!”何成功雙手一攤,表示毫無解決辦法。
“行了,你們不累嗎?絮絮叨叨地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呀?而且,別什麽錯都推到別人身上好嗎?沒事兒找事,閑得!”何偉業本就累到不行的身體,在聽到父母的嘮叨後變得更加疲倦了,不由地發起火來。
司大美見兒子不僅不向著自己,還胳膊肘往外拐,火氣就更大了,於是惡狠狠地說道:“你可真是個白眼狼!我告訴你啊,何偉業,你最好小心點,你那丈母娘最會攛掇人了,指不定這兩天你媳婦就得跟你鬧騰!你那媳婦可是個沒有主見的人,就愛聽她娘家人瞎挑撥!”
“不會吧?”何偉業擰巴著自己眉毛,有些不太自信地否認著媽媽的推論。
“今天是個好日子……”就在一家人聊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何偉業的電話鈴響了。
“哦,好的!我馬上過去!”接通電話,何偉業聽到了妻子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嚇了一跳,但對方安慰的話讓他瞬間平靜了不少。
“哼!看吧!開始了吧?”司大美等兒子剛一掛上電話,立刻仰著自己那得意洋洋的臉,咬牙切齒地炫耀著自己的智慧。
聽了媽媽的話,何偉業皺起眉頭,猶豫地站了一會兒,隨後又歎了一口氣,說了句“我還是先過去看看吧”,就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司大美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是兒子已經著急忙慌地跑了出去,那又叫一個“氣煞老身”啊,少不得又跟自己的丈夫把章杏花連帶著她的家人好好問候了一番。
何偉業剛一進門就看見妻子包著被子的身體在劇烈顫抖,就像是一個裝了振動器的玩具一樣,那怪異的樣子著實嚇了他一跳。於是,他急切地問道:“你怎麽了?怎麽回事?”
“我、啊、啊啊啊,就、就、就……”霍小柔的牙齒也在劇烈顫抖,根本沒法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來。
“小柔突然說身體像是掉進冰窖裏一樣,一直劇烈顫抖,也不知道咋回事。哎呀,小柔,要不然去醫院吧!”章杏花擔心地看著自己女兒顫抖的樣子,那焦急
的樣子仿佛受罪的不是女兒而是她自己。
“怎麽回事?來,我百度一下。”何偉業急忙打開手機,搜了一下,瞄了兩眼,他那緊張的勁兒如同皮球放了氣一樣,完全沒有了一點兒緊張感。
“沒事,沒事,我看手機上說,很多產婦都這樣,沒啥大事!”何偉業拍著胸脯驕傲地解釋著,那模樣兒真比一個專業的醫生更自信。
一向自稱“絕不會在百度上看病”的丈夫,竟然這麽相信百度?!霍小柔不可思議地瞄了一眼坐在床尾的丈夫,又迅速低下頭,瞬間擰成“川”字的眉頭傾訴著她那生怕被人瞧去的悲哀,無可奈何地在心裏無奈地冷笑一聲後,她也隻得把自己的頭又往下低了幾分。
聽到女婿這麽無所謂的語氣,章杏花牙齒使勁地上下挫著,滿臉氣得通紅,低下頭拍了兩下女兒,也沒有再說些什麽。
“沒事兒,應該沒事吧!我喝點水就好!而且,我現在好多了!”霍小柔見自己媽媽臉色不大對勁,知道媽媽是生氣了,急忙安慰媽媽。
“真沒事嗎?”章杏花關心地詢問著女兒,生怕她真有什麽事兒。
“沒事……真的!”霍小柔滿臉不好意思地安慰著母親。
“我就說嘛,肯定沒事兒,多喝熱水,多喝點糖水,又沒出血,能有啥事兒!”何偉業老老實實地把妻子的的話一字不漏地全聽進耳朵裏了。他坐在床那頭一直等了有十分鍾左右,一直耐心地等到妻子的顫抖完全停下了,他都沒動一動,隻是感覺迷迷糊糊地、困意漸漸上來了!
聽見丈夫的呼嚕聲越來越大,媽媽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霍小柔此時隻感覺自己的臉都快被丟盡了,隻好踹了丈夫兩腳。
“啊?哎!怎麽了,怎麽了,沒事了嗎?”何偉業被踹醒後,被嚇了一大跳。
“我好了!”霍小柔又輕輕踹了一腳過去,並且悄悄地給丈夫使了個眼色。
令霍小柔沒想到的事情是,何偉業打了一個激靈,仿佛鬼上身了一般,迅速起身下床,快步走到門外,然後“哐當”一聲關上了門。就在她以為他已經離開了的時候,他又突然推開了門,不過不是因為別的——既不是因為別的什麽事兒,也不是因為別的什麽人,隻是因為剛才那一下“哐當”沒能把門關好,他又十分貼心地回頭來關上門罷了。
“媽、媽,我們休息?”霍小柔也一臉懵逼,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好語氣尷尬地討好媽媽。
“氣都氣死了,還休息?!”章杏花背對女兒躺好,氣得不想再搭理女兒了。
過了一分鍾,霍小柔想再跟媽媽解釋一下——丈夫也許隻是剛當爸爸,有些不知所措呢?她剛湊到媽媽耳邊,就發現媽媽已經睡熟了——哎,看來媽媽是真累了啊!
霍小柔關上燈,又給寶寶稍微蓋了一下被子,也躺下睡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