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越王呂征終現身
方才還囂張不已的長定殿下在忠正王晦暗不明的眼神底下愣了老久,這才認真地回憶起了剛剛肆無忌憚的自己都說了些什麽。
其他的都不甚重要。
左右那些玩笑話,她從前也不是沒有說過。
隻是……
她,似乎得意地忘了形,竟喊了他“夫君”?
且還喊了不止一聲!
果真是膽子肥了……
獄卒在太守的嗬斥之下,慌裏慌張地撇下了酒肉,掏出了一大把的鑰匙,費盡了酒後最後的幾分清醒,才將關著雲璽的這扇牢門打開。
昏黃的燈火之下,雲璽一時辨不清言喻臉上的神情,是惱羞多一些,還是歡欣更多一些。
無奈之下,她隻好訕訕地伸出一隻手,去扯言喻衣袖,想要求饒。
話還沒有說出口,大腹便便的太守就“砰”的一聲跪在牢房內,磕著頭求饒道:“微臣不知殿下前來,不但有失遠迎,還讓率下僚屬誤將殿下當作犯人收押,罪該萬死,望乞恕罪!”
雲璽:“……”
她剛想要哄人,這會兒可好,連氛圍都沒有了,她還哄啥呀?
言喻:“……”
他本在外聽說了些越國女子的事兒,本想著進來好好地安慰一下他的小姑娘,這下可好——現如今分明是這位太守更需要安慰一些!
雲璽揚著眉眼,冷著一張臉,拿捏著字眼:“恕罪?”
她頓時嗤笑出聲:“你有哪門子的罪?分明就是本宮當街調笑本宮自個兒的駙馬爺,犯了你這越國的律法!罪在本宮呀!”
太守知曉自己罪責深重,連連磕頭道:“殿下說笑,殿下說笑——殿下自然是無罪的,有罪的,是微臣、是微臣!”
“若今日到此之人不是本宮……”
雲璽還想追究他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罪責,卻聽言喻輕咳了一聲,還沒出口的話就這樣被他打斷:“殿下,另有要事。”
雲璽:“……”
她有些尷尬,偏過頭,道:“這牢裏到底不甚自在,出去說。”
雲璽前腳剛踏出牢門,牢裏的那幾個女人便緊跟著追過去,卻被太守帶來的衙役死死攔在裏頭。
婦人們無奈之下,隻得朝雲璽大聲嚷嚷起來:“哎——你說好的要把我們姐妹帶出去呢?”
雲璽腳步一頓。
她回頭,狹長的眉眼挑起,望向她們的目光裏帶著嘲弄:“前提是你們安安分分的。”
“可你們,非但不安分,還想引來那些獄卒……”倨傲的女子眼神一黯,冷道。
“這不是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嘛!”豐腴的女子眉頭一蹙,不屑道。
雲璽愣是被這女人給氣樂了,一抬手便從言喻袖間抽出一柄短刀,運起內功,手起刀落,女人鬢角的發絲就倏然飄落。
她將短刀收起,在婦人們錯愕的目光下冷笑開口:“你最好慶幸沒有發生什麽事兒,否則你現在連這憤憤的話語都說不出口!”
“
你……”
在生命威脅之下,幾人又驚又懼,往日在市井中再利索不過的嘴皮子此時似乎也成了死物,隻字片語也說不出口。
“或許你們還不知本宮是誰。”雲璽輕笑了聲,卻沒有再為她們解答,轉身便離開了這有些腥臊之氣的監牢!
“殿下,他已將此事告知了越國公。”言喻跟在雲璽身邊,隻簡單一句,便將之後可能發生的事盡數告知了雲璽。
雲璽揪著他的衣角,笑容慘淡。
她的關注點全然不在越國公身上。
她隻怕麵前的男人待會兒逮著機會,興師問罪。
回想起方才為了向幾個啥也不懂的百姓炫耀時提起言喻的口氣,雲璽不禁一陣頭皮發麻。
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一順口,就把那聲“夫君”給叫了出來。
按禮製,言喻本該走在雲璽身後的,可雲璽沉浸在懊惱之中不能自拔,不由自主地便落在了言喻身後半臂。言喻停下等了她數次,無果,隻好無奈道:“殿下不必擔心夜裏可能發生的事兒。”
忽如其來的聲音讓雲璽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人在說什麽,眼睛頓時一亮:“你打算放過說了胡話的我?”
男子那雙狐狸眼睛倏爾一斂。
神色也隨之黯了些。
他勾唇,傾身,在滿臉歡欣的雲璽耳邊輕聲說:“不是。”
“臣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殿下。”
雲璽:“……”
這場麵竟該死的眼熟!
以下犯上!
無論是在揚州,還是在安瀾城,亦或者是逃亡路上,這人都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無論是自稱“草民”的時候,還是自稱“臣”之時,他隻消喚她“殿下”,便足以讓她屢次頭皮發麻!
大約,這就是犯上作亂、而所謂的“上”又拿他毫無辦法的快感吧!
雲璽惱羞成怒,可每次都是她理虧在前,每次都拿他無可奈何!
她隻得瞪他一眼,妄圖通過這來找回一些場子,卻被他眼中促狹的曖昧給打的灰頭土臉,夾著尾巴渾渾噩噩地鬆了手。
從暫時扣押的牢房到牢獄外,不過三五十步的路程,可雲璽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在一群臨城府衙的拱衛中走出牢獄的。
“臣不知殿下駕到,有失遠迎,妄加造次,望殿下恕罪!”
一道洪亮的聲音自牢獄外傳來,雲璽才倏爾回神,定睛一看,隻見一位年歲與天子相仿的赫衣男子跪在大牢之外,身後率領著一眾官吏,跪得滿滿當當。
想必,那人就是越國國公,呂征了。
雲璽頓時收斂了在言喻麵前不安的心神,眉眼一揚,便問:“看來國公早便到了,既然說‘有失遠迎’,又何不多走兩步,到牢裏同本宮說這話呢?”
雲璽記得越國公。
天子頭一回操辦壽宴,越國公和楚國公,是唯二缺席的公卿大臣。
楚國公身體抱恙的消息在去年端陽前後便傳回了京城,派了世子
羅喬代為覲見,倒也還說得過去。
可這位越國公,非但沒給天子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還讓吳越王呂岐——一個名不見經傳、且腦袋不甚好使的嫡次子前去!
此刻發難,不過是長定殿下積怨已久的發泄罷了!
越國公是個老滑頭,望向地麵的眼珠子一轉,便道:“回殿下,微臣是怕內裏腥臊,入內行禮,會使帶你下不適。”
“也罷。”
越國公本以為長定皇姬難纏,誰知他話音剛落,長定便抬手饒過了他。
呂征不由勾唇,笑了。
京城裏令人談之色變的長定殿下,也不過如此。
“來日方長。”
笑意尚未抵達眼底,長定殿下便麵不改色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帶著笑得像隻老狐狸一般的忠正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