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打破龜殼
“去餐車吧，那裏方便一點。”沈明月轉身，由顏宜修扶著慢慢朝餐廳的方向走。
正是吃晚飯的時間，車廂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稍不注意就會撞到。
“小心。”顏宜修抬手擋在她前麵，身體覆上來，把她壓在車廂壁上。
他清雋的臉近在咫尺，沈明月甚至可以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和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子。她眨了眨眼睛，車咚可還行？
“快過來，你撞到人了知不知道？”一個女人走出來，生氣地說：“再皮我把你打得屁股開花，你信不信？”
腳下冒出一個小胖墩，他衝著女人吐了吐舌頭，又跑了，女人拔腿就追，“嘿，我不信我還治不了你了，小兔崽子。”
待他們走了，顏宜修才放開沈明月，問道：“沒事吧？剛剛沒撞到吧？”
沈明月搖搖頭，關心地問：“沒事，修哥，你沒被撞到吧？那個小胖墩跟個小炸彈一樣，威力可不一般。”
顏宜修微微一笑，“沒事，小孩子而已。”
兩人走到餐車，找了個沒人的位置坐下來。
沈明月凝視著他的臉，說道：“修哥，你精神太緊繃了，眼睛裏都是紅血絲。這樣不行，你得休息。”
“原來你要說這個啊。”顏宜修低聲咕噥了一句，語氣有點失望，但他立馬回道：“我沒事，一兩天不睡沒問題的。”
“你又不是鐵打的。”沈明月瞪了他一眼，“鐵打的人也不能這麽造啊。而且，你太緊張了，之前的事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過分苛責自己。我是一個成年人了，能照顧自己，不需要你時時刻刻都看著我。你可以適當得休息。你現在就像一根快要繃到極致的彈力線，再不放鬆很容易就斷了。這個張弛之間的度，你要把握好。”
“不過還有一晚上而已，沒事的。”顏宜修閉了閉眼睛，“而且，我做不到。我不能閉眼，如果不能確保你在視線中,我會緊張不安。”
沈明月奇怪地說：“為什麽你的PTSD比我還嚴重啊？”
“PTSD？”
“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沈明月解釋道：“當然，我隻是打個比方，沒說你有病的意思啊。你的精神得放輕鬆，警惕是可以的，但沒必要過度緊張。你就是責任感太強了……”
“我不是。”顏宜修突兀地打斷她的話。
“啊？”沈明月困惑地看著他。
顏宜修認真地問：“你覺得我隻是因為責任感強才這麽緊張嗎？”
沈明月覺得他的語氣有點異樣，識相地沒有說話。
他抬手摁了摁太陽穴，說道：“說實話，我沒那麽有責任感，我也沒你想得那麽好。今天要不是因為是你，我早就去睡了。”他把手覆在沈明月的手背上，黑沉沉的眼睛凝視著她，
“明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沈明月垂下視線，看向桌子上斑駁的劃痕，“我明白的，修哥，要不說你是我親哥呢。”
顏宜修目光沉下來，說道：“我不是你親哥。”
“不是親哥勝似親哥。”沈明月強調。
顏宜修被她氣笑了，“明月，你就那麽缺哥哥？”
沈明月轉頭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我覺得親情和友情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穩定的感情。”
“穩定不穩定怎麽判斷？”顏宜修問道：“我現在就和你割袍斷交，你還覺得友情穩定嗎？”
沈明月瞪大了眼睛，“修哥，你怎麽這樣？”
顏宜修伸出手指在桌上劃出一道線，說道：“朋友之義盡斷於此。”又猝不及防地握住她的手，唇邊揚起笑意，“鴛盟之訂肇始於斯。”
沈明月想要抽回手，“誰跟你訂鴛盟啊，你不要自說自話啊。”但他握得太緊，根本抽不出來。
“你。”顏宜修眼底凝著笑意。
“我不……”沈明月正要拒絕，被顏宜修的食指封住嘴巴。他臉上的笑意褪得一幹二淨，黑沉沉的目光看著她，“明月，你想清楚再回答我，我們現在已經不是朋友了。”
沈明月倒吸一口氣，震驚地說：“修哥，你威脅我？”
“沒有。”顏宜修慢條斯理地說：“我隻是想告訴你，你所謂穩定的友情，也一樣不可靠。愛情是一念之間，友情一樣是一念之間，並不存在誰更穩定誰不穩定的問題。”
沈明月瞪他，“你這是詭辯。”
顏宜修搖搖頭，“我隻是為你提供一個新思路。”
“為什麽我們不能保持原狀呢？”沈明月皺眉問道：“我們是親密的摯友，是默契的搭檔，為什麽要破壞這種穩定的關係呢？”
“因為我很自私。”顏宜修說道：“我一直在克製自己，想等你長大，想等你畢業，可是我發現我等不了那麽久了。世事無常，我們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又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呢？”
“修哥，你……”沈明月細想他話中的意思，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我克製得有這麽成功嗎？”顏宜修凝視她的眼睛，“還是說，你一直在逃避呢？”
沈明月垂下眼瞼，“我沒有逃避。”
“你沒有逃避為什麽不敢看我的眼睛？”顏宜修問道。
“修哥，我想靜靜。”沈明月把臉埋在桌上，抬手抱住頭。
“可以。”顏宜修微微一笑，“我沒有逼你的意思。”
“你就是。”沈明月悶悶地說。
“我隻是幫你打破你的烏龜殼而已。”顏宜修淡淡地說：“不然，你縮回殼子裏躲著，我上哪兒找你？”
沈明月輕哼一聲，“我哪有烏龜殼！”
顏宜修
學著她的語氣說道：“我覺得親情和友情才是……”
“啊！你過分了啊。”沈明月拍他的胳膊，怒瞪他，“不許學我說話。”
顏宜修目光沉靜地看著她，認真地說：“明月，友情，親情，愛情，每一種感情都很可貴，並沒有誰輕誰重、誰可取誰不可取、誰穩定誰輕率的差別，隻要我們經營感情的心的一樣的，用心付出，就會結出一樣甜美的果實。”
沈明月悶悶地說：“我知道，我隻是有點膽怯。我擁有的太少，所以害怕失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