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二淮進城
星期天，沈明月請了一天假，去車站接沈明淮。
這個時候的車站很小，牆上貼著極具時代感的大字標語。周圍的人行色匆匆，到處都是提著大包小包的旅客。
沈明月在下客處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南安的車來。車門打開，乘客們就像打開籠子的雞一樣，爭先恐後朝車門擠。這種一看就是路上憋尿了，要趕緊下去方便。
一車人都快下完了，也沒瞧見沈明淮的臉，沈明月伸長了脖子看，疑心自己剛剛看漏了。
倒是沈明淮先看見小妹，人站在車門口就揚著手，激動地喊：“小月！小月！我來了！”周圍人都善意地看向他，倒沒對他的大嗓門有什麽意見。
“二哥！”沈明月眼睛一亮，高興地衝他揚手，擠到車前，去接他手裏的行禮。
“不行，太重了，你拎不動。”沈明淮手上提著大包小包，但都抓得緊緊的，一個也不給沈明月，“你就在前麵帶路好了。”
擠出人群，沈明月好奇地看他的包，“二哥，你都帶什麽了啊？”
沈明淮一樣一樣數，“媽讓我把家裏的臘肉、臘雞、臘鴨、風豆豉、泡菜、茄子幹都帶來了，怕我們在城裏吃不到。”
每一樣都是母親沉甸甸的愛。沈明月笑著說：“媽想得真周到，上次帶回來的都吃完了，正好想家裏的味道了。”
沈明淮高興地說：“那剛好。媽說她沒事的時候再做點豆腐乳和香辣醬，下次回去的時候帶上，拌飯吃最好吃了。”
聽他說了好些家裏的瑣事，沈明月問道：“村裏人挖古墳這事你知道嗎？”
“那能不知道嗎？”沈明淮有些厭惡地說：“也不知道聽誰說的，好多人都去山上挖去了，糟踏了好多地方。老人說，挖墳不吉利，但沒人聽，還說這是封建迷信，早幾年破四舊的時候得戴高帽子遊街的。”
“還沒人管嗎？”沈明月問道。
“管不住。”沈明淮答道：“不過公安來村裏抓盜墓賊，村民見挖古墳真要被抓進去，倒是老實了很多。”
沈明月追問道：“盜墓賊抓住了嗎？”
“我走的時候還在找呢。”沈明淮感慨，“那陣勢，把村民嚇得不輕。”
沈明月微微一笑，“要是能殺一殺村裏的不正之風也是好的。”
“我說也是。”沈明淮憤憤地說：“一群人都跟瘋了一樣，有力氣就挖地啊，挖人祖墳幹啥呢？也不知道誰想出來的，缺德玩意兒。”
坐了幾站公交，就到了小院。沈明月一麵開門，一麵轉頭說道：“二哥，家裏隻有兩間房，隻能先委屈你跟爸擠一擠了。”
推開門，沈明淮見到平整的青磚地麵，三麵花壇都被打理得很好，發芽的花木煥發著勃勃生機。正對麵三間小青瓦
房，雖然有點舊了，但那副精神的模樣比家裏的茅草房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這還委屈啥啊委屈？”沈明淮爽朗地說：“這過的是神仙日子啊。”他把東西放屋簷下，轉頭問道：“有沒有長竹竿，我把臘肉掛上。”
竹竿倒是有，但是掛哪兒是個問題。家裏是掛在廚房的梁上的，這樣可以用煙一直熏著，不容易壞。但這邊廚房隻有巴掌大，就是在正屋旁邊搭了個偏偏，無梁可掛。
沈明淮想了想，問道：“有沒有釘子，掛牆上吧。”
“有！”沈明月找出一把釘子遞給沈明淮，他踩著高木凳在牆上釘了一排釘子，把能掛的都掛這上麵來了。
沈明月看著牆上一排臘肉幹菜，覺得這個小院又多了幾分煙火氣了。
等沈明淮把行禮放好，沈明月說道：“二哥，走，去找爸吃午飯去。”
“不在家吃嗎？”沈明淮問道：“你去找爸，我在家煮飯吧。”
“今天給你接風，我特意買了幾張糧票，去國營飯店吃點好的。”沈明月挽著他的胳膊朝外走。
沈明淮長這麽大，也沒在外麵餐館吃過，主要是農村人沒有糧票，有限幾次去城裏也是自己帶的口糧，吃不了國營飯店。他直覺就是貴，掙紮著說：“何必去外麵吃，在家吃也一樣嘛。”
“你難道不想看看咱家的店什麽樣？”沈明月拉著他出門，哄道：“走，先去看看。”
到了古玩市場，沈明淮見了高大恢弘的牌樓有點露怯，問道：“咱家店在這裏？這得花多少錢才能開得起來？”
“沒多少。”沈明月說道：“前半年免費，成本沒要多少。而且，咱又不是像他們一樣門臉這麽大。”她指著後麵的小門臉，“就是這種小店。”
“那也很好了。”沈明淮稀罕地說：“就是看著跟廟子一樣。”這裏一水的仿古建築，在沈明淮有限的見識裏，就跟寺廟差不多。
他有點擔心，“要是什麽時候又破四舊了，那咱這店不就保不住了嗎？”
“二哥，你就放心吧。”沈明月笑著寬慰他，“政策變了，國家會越變越好的。”
到了鑒明軒門口，沈明月指著小小的門臉說道：“二哥，這就是我們的小店了。”
“是嗎？”沈明淮有點如墜雲霧，他原本以為爸說的開店，就是在街邊隨便搭個棚子而已，及至到了古玩市場，他已經受到了第一波衝擊，再看自家的店，那真是做夢都沒想過是這麽好看的地方。
以至於到門口了，沈明淮第一個反應是看自己的衣服和鞋，有沒有沾泥，配不配走進這家清雅的小店。
幸好，出門的時候換的是小妹上次回家買的新衣服和新鞋，沒丟人。
“二淮，愣著幹什麽，快進來。”沈昌
利招呼道。
看著他爸熟悉的笑，沈明淮終於鼓起勇氣走了進去，不由感歎道：“真漂亮啊。”
“古玩嘛，賣的就是個情調。”沈明月笑著說：“不布置好看點不就成了地攤貨了嗎？買的人出價就低。像是我們剛剛走過的天衍閣之類的地方，買家走進去心裏先就怯了，不好意思出低價。”
沈明淮也不懂，隻抬手摸了摸後腦勺，憨憨地笑。
沈昌利知道他不懂，說道：“你先跟在我身邊，多聽多看多學，慢慢就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