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當年真相

  如果沈明月繼續纏著沈昌利問他們跟聞世昭的關係,他完全可以幾句話打發了她,反正死不承認就行了。


  但這丫頭另辟蹊徑,不問關係,隻要求把招惹麻煩的招牌換掉,簡直出乎他的意料。沈昌利被她這一招打得有些無措,氣哼哼地說道:“招牌怎麽能輕易換掉呢?這是一家店的運道。”


  “爸,你看了《南遷》這本書,聞世昭先生是誰你應該知道吧?”沈明月咄咄逼人地說:“他可是通緝犯,就算世道變了,但身負勾結山匪盜竊故宮國寶的罪名,如果有人舉報,當局照樣會把他逮捕歸案。我們頂著這個名字,難免讓人誤會,之前那些人隻是試探,但要是以後誰去舉報了,我們得麵臨多少麻煩?爸,你說得清嗎?”


  最後一句話,沈明月的本意是說不清還會有多少麻煩,但聽在沈昌利耳中,就不是這個意思了,他低垂著頭,像一隻垂頭喪氣的鸕鶿。他其實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在玩火,但不這樣,又怎麽能引出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呢?


  沈昌利說道:“這件事你不要管,好好讀書,沒事不要來店上了。”


  他這番話,無異於承認了。沈明月心跳加快,說道:“爸,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難道我還能不認你嗎?隻要我是你的女兒一天,我們就不可能割裂的。你要做什麽事,都可以告訴我,我雖然人微力輕,但也會盡全力幫你的,爸!”


  “不行。”沈昌利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你的人生還很長,我不想讓你卷進這樣的危險裏來。”


  “爸!”沈明月著急地說:“你怎麽就不明白,隻要你一腳踏進去了,我就不可能置身事外。而且,我能幫你,爸!我朋友說,能幫我找到當年的檔案,了解到當年事情的經過,不是更好入手查證嗎?”


  不管虞旭光能不能拿到,沈明月的話先放出來,看她爸會不會上鉤。


  果然,沈昌利的神色有所鬆動,問道:“你朋友能拿到當年的檔案?”


  沈明月說道:“他爸是老革命,家人都在公安係統工作,應該沒問題。”頓了頓,沈明月說道:“爸,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自己去追查,雖然麻煩點,但總能查出來的。”


  沈昌利歎了口氣,知道她這話不是威脅,以她的心性,是能做出這種事的。


  “我本意是不想讓你卷進來,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


  沈明月期待得看著她爸,見他說了這句話之後就不動了,眨了眨眼睛,“爸,你不是要告訴我嗎?”


  沈昌利笑著點了點沈明月的額頭,壓低聲音說道:“平時挺聰明的丫頭,今天怎麽犯糊塗了。這麽重要的事,能在這兒說嗎?當心隔牆有耳。”


  沈明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是

  我太心急了,我們回家說。”


  她撓心撓肺地等著下班,看了無數次表,終於到了下班時間,父女倆一起朝小院走去。


  沈昌利在巷子口的地攤上買了幾樣菜,慢條斯理地走回家,把蜂窩煤捅開,燒水煮飯。


  沈明月也隻能坐在旁邊,一麵摘菜一麵眼巴巴地看著他爸。


  幸好,沈昌利沒讓她等多久,一邊淘米,一邊隨意地問:“你知道故宮國寶為什麽會南遷嗎?”


  沈明月神色嚴肅地說:“因為當時外國侵略者已經占領了東北,而京城離東北隻有兩百多公裏,一旦侵略者騰出手來,京城就危急了,故宮的文物也將遭受滅頂之災。所以,才會組織這場規模浩大的文物南遷,保護這些國寶不受戰火的侵害,不被外國侵略者劫掠。”


  沈昌利點點頭,把米倒進鍋裏,蓋上鍋蓋,回頭說道:“我的父親聞世昭與故宮博物館的館長是好朋友,他受邀參與了文物轉移的工作,我就出生在文物南遷的路上。”


  雖然隱隱猜到,她爸不是聞世昭先生的弟子就是子侄,但聽他確認,沈明月還是很震驚。那位因勾結山匪劫走文物而聲名狼藉的鑒定大師,是她的爺爺,聽起來就很不可思議。


  沈明月遲疑地問:“那勾結山匪劫走文物的事?”


  “沒有這回事,我父親是被人陷害的。”沈昌利閉了閉眼睛,繼續說道:“那是1944年,抗戰勝利前夕,外國侵略者反撲的勢頭猛烈,文物必須要再度進行轉移。為了安全起見,文物被分成三份,朝三個方向進行轉移,我父親負責的那部分往南邊走。因為路途危險,這次父親沒有帶家眷,獨自上路。”


  “在轉移的路上,我父親負責押運的文物被山匪劫持,他也被山匪擄掠而去,但僥幸逃脫一死。他傷沒養好,就急忙回去報信,卻發現到處都是他的通緝令。他不敢現身,勾結山匪劫走文物的罪名夠他吃一百回槍子。他隻能暗中打聽,發現是押運隊伍裏有人指證他勾結山匪搶走了文物。”


  “有證據嗎?”沈明月問道:“總不能空口白牙地汙蔑吧?”


  沈昌利歎了口氣,“聽說是有他跟山匪往來的書信,而且那個人親眼看到他跟山匪接觸。在如此鐵證之下,他知道自己翻案無望,隻能去找我們,想偷偷帶我們離開。但當時,我母親、哥哥和我早就被當局監控起來了,他潛伏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帶著我們逃跑,但我母親和哥哥為了掩護我們,在路上死了。最終隻有我父親和我逃了出來,到了鄉下隱姓埋名地生活。父親他一直鬱鬱寡歡,到了臨終時也不能釋懷。”


  莫名其妙被扣了這麽大口黑鍋,沈明月覺得是自己也肯定不能釋懷。她歎了口氣,說道


  :“爺爺真是太可憐了,這明顯就是有人陷害他,讓他背了這口黑鍋。”


  這些話他憋了太久,如今能跟人分享,沈昌利有點停不下來了,“父親在世時,一直告訴我,忘了過去,就在鄉下安安心心當個農民就好。但我怎麽忍心,讓父親死後還背負著這樣的罵名?所以,知道現在政策放鬆了,我就來到城裏,想慢慢調查當年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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