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打消疑慮
聶立新是第一個跑來退貨的人，約翰耐心地問他，“聶先生，請問您有專家的鑒定證明嗎？”
“什麽鑒定證明？”聶立新問道，“買的時候你們可沒有這麽多事。現在要退了，就要這樣證明那樣證明，老實說，你們是不是就不想給我退？”
“聶先生。”約翰笑著說：“我們是簽過協議的，若是不能在七日之內攜帶兩位國家級專家的鑒定證明，表明拍品是贗品，我們拍賣行是不退的。”
“你們自己賣假貨，還理直氣壯是吧？”聶立新生氣地說：“信不信我去報社曝光你們。”
畢卓上前說道：“聶先生，我是德佳的鑒定師。您買的這幅《竹林送爽圖》絕對是沈周的真跡，留在手上一定會升值的。”
聶立新懟道：“你看都沒看一眼，就知道是真跡了，你是神仙嗎？”
畢卓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硬著頭皮說道：“我們德佳是大公司，你要相信……”
“別跟我扯犢子。”聶立新不滿地說：“報紙上那個人不就是相信你們德佳是大公司，才來買的東西嗎？結果出事了，就說是員工失誤，可真是大公司的氣度。我算是學到了。別整那些廢話，就說能不能退吧？”
“不能。”約翰不卑不亢地說道。
“你們這是店大欺客是吧？”聶立新生氣地說：“誰還沒有幾個記者朋友呢！”
“聶先生，我們德佳拍賣的拍品都是經過數位專家鑒定的真品，除非你能證明這是贗品，否則按照協議，是不能退的。我們按照國家法律法規行事，我相信記者也沒有那麽大的權力幹涉吧？”
約翰語氣強硬地說完，又退步道：“我相信，聶先生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肯定也不會無緣無故來找茬，如果您對這幅《竹林送爽圖》有什麽疑問，我們的專家可以為您解答。忘了給您介紹了，這幾位都是書畫方麵的專家，這位曾就職南台博物館，這位是大畫家張萬象晚年收的關門弟子……”
聽完這些頭銜，聶立新半信半疑地說：“我朋友說，買沈周的畫要當心，因為他太出名了，在當代就有人仿他的畫作，就連祝枝山都買到過假畫。而且他這個人大大咧咧，對假畫不予追究就算了，還為虎作倀，在假畫上蓋章落款，導致後麵的人都分不清哪些是真畫哪些是假畫了。聽說前朝皇宮都收藏著沈周的贗品，我就不想買沈周的畫了，萬一你們這些專家自己也認不出來呢？”
沈明月算是聽出來了，這位就是一時衝動買了個東西，現在不想要了，想趁這個時候來退掉。她心念一轉，不如這樣。
“聶先生，如果你對這幅畫真有疑慮，不妨拿出來我們鑒賞一下。”沈明月笑道，“也讓我等有機會欣賞一下沈周先
生的大作。”
聶立新把畫打開，說道：“我朋友說，這幅畫的畫風有點太隨意散淡了，沈周的風格精工縝密，跟這個不一樣。還是字體也是，沈周的字應該是比較圓潤的，不像這個，峭拔太過。反正怎麽看都別扭。”
“我猜，你朋友手裏應該有一幅沈周的真跡吧。”沈明月笑著問。
聶立新倒有些奇了，問道：“你怎麽知道？他手上有一幅家傳的沈周的畫，所以聽了他的評價，我才心裏忐忑。”
沈明月微微一笑，“因為他的評價處處都帶著比較，若不是有一個對照組，怎麽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呢？”
“所以，他的判斷是對的。”聶立新肯定地說。
沈明月點點頭，“對，也不對。”
“什麽意思？”聶立新問道：“你耍我？”
“我是一名專業的鑒定師，從不在這種時候開玩笑。”沈明月微微一笑，“時間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人的一生那麽漫長，怎麽可能一直不變呢？沈周在四十歲以前，畫風受老師和家中長輩的影響，精工縝密，40歲以後，逐漸變成蒼中帶秀，最後返璞歸真，天真爛漫。字也一樣，五十歲之前，他的字還保持著明初圓潤的風格，之後，他沉迷黃庭堅的書法，形成了擒縱自如、遒勁崎嶇的風格。”
聶立新壓根兒不是一位風雅的人，聽得眼睛直冒蚊香，他根本聽不明白。隻是下意識反問道：“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相不相信無所謂。”沈明月聳聳肩，“隻要你願意把畫賣給我就行。”
聶立新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操作，“你說什麽？”
“德佳退不了沒關係，你可以選擇把畫賣給我。”沈明月笑著說：“就你買畫的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現在就可以跟你去取錢。”
“你為什麽要買？”聶立新警惕地問。
“當然是因為我相信這幅畫是沈周的真跡。”沈明月的指尖點在畫紙上，“要知道，沈周留下的畫作真跡非常少，買到等於賺到。這一次，你之所以能花這個價格買到一幅沈周的真跡，不過是占了先機。懂行的怕遇到贗品，自然把有限的資金拿去競爭別的拍品，不懂行的不知道這畫的價值，沒有參與競拍，倒被你撿了漏，以一個遠低於它價值的價格買到了。你要真不要，就轉賣給我吧，我不怕這是贗品。”
聶立新見她這麽篤定，卻又有些不願意賣了，萬一真像她說的，是真的呢？那不是把好處白白送給別人嗎？
“我要考慮一下。”聶立新謹慎地說道。他得再回去打問打問去。
“好。”沈明月點頭，“聶先生，你考慮好了，隨時可以到古玩市場來找我。我的店鋪就在這旁邊，名叫鑒明軒。”
等聶立新走了，約翰
衝沈明月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總算見識到什麽叫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沈明月哈哈一笑，“約翰，你太高看我了，我是真的想買那幅畫，可惜他不肯賣給我。”
畢卓見沈明月談笑風生的模樣，眼底閃過一點陰霾。
陶弛在旁邊看了全程，不禁有些懷疑之前畢卓的話，沈明月就算沒有徹底歸附德佳，但也沒道理砸自己的飯碗。恐怕是畢卓出於嫉妒，才出言誣陷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