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疑點重重
金掌櫃轉向先前質疑的那人，笑著問道：“你還有什麽疑問嗎？”
那人羞愧地垂下了頭。
沈明月低聲跟江辰說：“這人挺厲害的，還這麽配合。”
江辰露出一點嘲諷的笑來，“當然配合，畢竟端著抱古軒的飯碗呢！”
“抱古軒的夥計都這麽厲害？”沈明月有些驚訝。
江辰不情不願地說：“四大家族的夥計，確實比很多專家都厲害。”
“對了，你能得多少分？”沈明月好奇地問他。
“自然是十分。”江辰一臉自得地說。
沈明月唇角微彎，“這麽巧，我也是。”
第二件藏品是件瓷器，請了浮梁居何掌櫃上台，何彰給出的估價是五毛錢，“這是新仿的宋定窯白釉瓶，出爐最多三年。”何彰笑著開了句玩笑，“你這祖傳可夠久遠的，但燒這麽個東西也不容易，還是能值五毛錢。”
這話就有點刻薄了，主人有些不服氣，說道：“不可能！我爺爺千交代萬交代，說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怎麽可能隻值五毛錢？”
“這是我們十位評委共同商議的結果。”何彰說道：“你這器型從未見過，很明顯是臆造的。而且胎體、釉色和現存的定窯瓷片標本不符，肯定是新仿。最離譜的是，這上麵的龍字是簡化字，試問，宋朝的瓷器上怎麽可能用簡化字呢？必是偽造無疑了！”
簡化字這點，也正是沈明月的顧慮，所以，雖然金手指顯示這確實是宋朝定窯白釉瓶，她還是有些搖擺，怕是金手指錯了。不過最後，她還是填了1500元。
誰知，專家都斷定這是假的。
“何老此言差矣。”選手席上，突然站起來一名斯文的年輕人，說道：“宋代是瓷器大發展的時代，很多技術和工藝都失傳了，而且因為材質特殊，瓷器保存下來的極少，怎麽能夠因為器型沒有見過，胎體和釉色跟現在發現的標本不一樣就完全否定它呢？”
浮梁居的夥計坐不住了，這是哪裏來的愣頭青，居然敢這麽跟掌櫃說話？這種反駁的話都不能由掌櫃來說，那是給他臉了。
他站起來說道：“你瞎了嗎？那麽大個簡體龍字看不到嗎？這要不是新仿的，我把腦袋剁了給你當球踢。”
之前那人胸有成竹地回道：“誰說簡體字是近代才出現的？漢字的簡化由來已久，從最初的甲骨文、金文、篆書，變成隸書、楷書，就是一個繁簡互相轉化的過程，以適應人們的書寫習慣。特別是在書法中，由於部分繁體字書寫不便，所以在書寫的時候就將之簡化。近代的很多簡體字，就來自古代書法家書寫的簡體。比如‘無’字，早在宋徽宗的碑刻上，就有‘摹勒立石，以垂無窮’之語，無便是簡體字的‘無’。
”
“再說這個龍字，”年輕人自信滿滿地說：“早在甲骨文、金文中，就有類似簡體的寫法，而魏碑上，已經確鑿留下了簡體龍字，所以說，宋朝的瓷器上出現龍字，並非不可能的事。”
夥計臉色難看的說：“你說這個，誰能證明？有誰看過這個碑帖嗎？我看是你穿鑿附會的吧！”
“這有何難？”年輕人回道：“廣陵顏家曆代收集碑帖數不勝數，是國內碑帖研究領域執牛耳者，請顏老先生上台一敘便知。”
說著，他從選手席向觀眾席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著他的身影前行，好奇這位顏老先生到底是誰。
很快，他在人群中停下，衝著一位老人鞠了一躬，“麻煩顏老先生為我等解惑。”
顏維禎在他看過來時便已有了準備，站起來淡笑著說：“漢字簡化確實由來已久，顏家祖上曾拓印過魏碑殘片，裏麵不僅有簡體龍字，還有雙、愛等字，都是簡體。近代的簡體字表很多便是根據古代的簡體字而來。顏某粗知漏見，各位見笑了。”
“多謝顏老仗義執言。”年輕人再次鞠了一躬，大聲說道：“事實證明，宋代瓷器出現簡體字是有可能的，不能武斷認為這件瓷器是仿造的。”
夥計惱怒地說：“就算出現簡體字這點排除了，但它的器型、胎體、釉色都不對，這又該怎麽說？”
年輕人傲然道：“你口中的不對，隻是因為從前沒有出現過，沒有參考而已，說到底，不過是個人主觀臆測，根本沒有事實依據。”
“你的意思，”夥計大聲說道：“是在座所有的專家都錯了，唯獨你才是對的，是吧？怎麽這麽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呢！我看你的臉皮怕是比城牆拐彎還厚！”
何彰臉上也有些惱火，但還是喝止了夥計，“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在古玩領域，所謂的專家，隻是比別人多見過幾分，多經曆過些事而已，並不存在絕對的正確性。這位年輕人很好，敢於提出自己的觀點，不盲聽盲從，前途不可限量……”
下麵的觀眾起哄道：“說了半天，這個瓶子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誰能給個準信？要是專家都不可信，還有誰能信？”
這時，原黎突然上台，安撫眾人道：“大家稍安勿躁，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現在已經有科學的方法為古玩鑒定提供佐證。其實，在征集到這幾件藏品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安排了儀器檢驗，剛剛，檢驗報告已經到了我的手上。當然，這個報告隻能當做參考……”
觀眾鼓噪起來，“有報告就早點拿出來啊！”
“對啊，快看快看，我就想知道這個瓶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評委席上，幾位掌櫃麵麵相覷，臉色極為難看。
顏宜修
眉頭微蹙，看向身旁的爺爺，“他們這是煞費苦心，設了一個局啊。”
“真是好算計！”顏維禎微微勾起唇角，“整個安城古玩圈，都被人耍得團團轉。”
原黎笑著把牛皮紙袋拆封了，拿出裏麵的一疊報告，笑著說：“這個報告我也沒看過，不知道會給我們帶來什麽樣的驚喜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