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巧遇善本
手電筒的燈光閃爍，那些精美的瓷器、玉器、青銅器、書畫或其他舊物的模樣在燈光下一閃而逝，吸引著從各處尋摸來的淘寶者的目光。
顏宜修饒有興致地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看過去，不時停下來把玩一下，倒是不用沈明月操心，人家看起來特別懂行。
這個時候古籍不值多少錢，賣古籍的人就少，大多都是搭著書畫順便賣的。走過幾個攤子，都沒顏宜修看得上眼的書，要麽版本太差，要麽刻印疏漏，沒有收藏價值。
但就這麽巧，突然出現了一個攤位，是專賣古籍的。
攤主是一位胖胖的中年大叔，笑起來眼睛就眯成一條縫，看起來很憨厚老實，見他們腳步慢下來，目光在書上打轉，連忙招呼他們，“兩位小友來看看吧。都是我爺爺和父親珍藏的古籍善本，要不是送到鄉下親戚那裏保管，也留不到現在。後來風聲過了，從鄉下搬了回來。但家裏太窄了，實在放不下，還招老鼠。我尋思著放在家裏也隻能毀了，不如拿出來賣給真心喜歡古籍懂得欣賞古籍的人，也算是完成我父親常掛在口邊的傳承了吧。”
在鬼市上，每個攤主都有一段特別精彩的故事。但在這裏不能光聽故事，得看東西。
顏宜修逛到這裏就走不動道了，蹲下身來，一本一本細細地看。
沈明月知道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於是也蹲在攤位前看起來。她隨手拿起一本名叫《四弦秋》的書，心念一轉，眼前已出現此書的信息：四弦秋，公元1708年。這是一本前朝的書。
手上隨意翻著，她忽然想起之前陪齊恒看畫的時候，那幅假畫，金手指顯示的信息也叫行獵圖，而不是假行獵圖，或者是別的什麽名字，那它是靠什麽判斷的名字呢？
這已經離開科學的範疇了，沈明月沒辦法解釋，隻能暫時理解為，一件物品，在完成的時候，創作者或者主人賦予了它一個名字，那就是一道念力凝聚在它的身上，金手指識別的就是這個念力。
沈明月這邊正在燒腦地思考問題，那邊顏宜修已經開始問價了。
攤主臉上是一副痛惜的表情，“老弟啊，說實在的，我是真不想賣。”
聽到這裏，沈明月心裏就忍不住吐槽，不賣你大半夜的跑這破地方來幹啥？乘涼嗎？
“這些書都是我父親的心愛之物，看到它們，我就像看到我父親一樣。”攤主抹了抹臉上並不存在的淚水，歎了口氣道：“但逝者已矣，生者還得繼續生活不是。抱著它們，我也不能生活得更好，少不得要對不起我父親了，這樣，一本書你給十塊錢，這些書全拿走。”
“大哥，十塊錢也太貴了吧！”沈明月驚呼，“我買一本新書也才幾毛一塊錢，為什麽要花十塊錢
買你這一堆破書？”
“小妹，可不敢這麽說！”攤主急了，拿起一本書道：“你看到沒，這本書可是明朝印的，是古董，怎麽能跟新書比呢？那一個明朝的青花瓷瓶還得賣幾百塊呢，我這書賣你十塊，夠便宜了。”
“哈！”沈明月哂笑道：“人家青花瓷瓶一窯能燒出來一個就不錯了，又容易摔壞，保存下來極少，所以才賣的貴。但這書能一樣嗎？開個版能印無數本，流傳下來不知道多少，難道還想賣青花的價格？大哥，你不如現在回家去把枕頭墊高點，做夢比較快！”
攤主被沈明月那番邏輯嚴密的話震懾住了，半晌沒言語，好不容易才開口，“那就八塊錢一本，不能再低了。”
“大哥啊，你不實在啊！”沈明月開始挑刺，“你看，這書上全是蟲眼，還有老鼠啃過的痕跡。我現在拿著都心驚膽戰，就怕一個不小心它散架了，大哥你得找我賠。你說，這麽一本書，你要賣八塊，你虧不虧心？”
攤主：不，我不虧心，你敢給我就敢收！
他露出一臉苦相，“小妹啊，少不了啊！大哥廠裏效益不好，幾個月沒發工資了，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不然能賣我父親的遺物嗎？我不怕老爺子晚上入夢打我這個不肖子孫嗎？實在是沒辦法啊！”攤主轉向顏宜修道：“老弟，你看這些書確實都是善本啊，我爺爺那時都要花幾十大洋才能買一本呢！再說了，知識傳承是無價的，老弟你說是不是？”
這攤主編故事也是一套一套的，沈明月怕顏宜修沒經驗，聽他說得慘，就心軟答應了，連忙拉著顏宜修的手，在他手心畫“5”，意思是可以砍到五塊錢。
手心傳來癢癢的觸感，顏宜修長睫微斂，心神有些不定，畫到第三遍，他才知道她寫的是“5”，握住她的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明月會意，把手從他掌心抽了出來。
顏宜修溫潤一笑，說道：“大哥，我身上沒帶那麽多錢，但又確實喜歡這些書。要不這樣，五塊錢一本，我全買了，怎麽樣？”
沈明月連忙附和道：“大哥，五塊錢很高了，要我說，三塊錢都嫌貴。你看這麽久了，除了我們，還有人來看過？你要賣的是明青花，那你盡管待價而沽，多得是人出價。但你賣的是個冷門貨啊，錯過我們，今晚你可就白來一趟了。”
攤主這下是真聲淚俱下了，“唉，爹啊，我對不起你啊，你留下的東西都讓我這個敗家玩意兒給霍霍沒了。五塊錢就五塊錢吧，誰讓兒子我等著米下鍋呢！您老人家可千萬別怪我，誰讓您隻給我留了這麽一堆破書呢！您要再給我留幾個金元寶，我也不賣您的這些寶貝疙瘩啊……”一邊說，一邊撿書，十本一捆給捆起來。
這攤主真是唱念做打樣樣來啊！沈明月笑著說：“大哥啊，我看那班你也別上了，反正工資都發不起了，還上啥啊。我給你指條明路，保管你不僅有米下鍋，還能混得風生水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