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識破貓膩
就齊恒那猶疑的語氣，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怎麽砍價？砍價要的就是氣勢！
沈明月搶著說道：“六六大順，寓意多好！”
“六十六實在不行啊！”攤主苦著臉說：“我家裏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六個兒女都等著吃飯呢。你以為我這隻花了五塊錢？那不能夠啊，一個月五塊錢，每個月不間斷地給，人家才肯幫忙呢！我都投進去兩三百了，到現在還沒見著回頭錢，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你好歹讓我回個本呀！”
齊恒實在不會砍價，看攤主說得這麽可憐，張嘴就想答應，被沈明月拉住了，“恒哥，還是再到別處看看吧，這畫太貴了。下個月你想喝西北風啊？”手下狂捏他的胳膊。
“走吧。”齊恒點點頭，“再看看，說不定還有更好的。”
“老弟哎，千金難買心頭好啊！”中年男人攔著他說：“我再讓他少一點，做生意嘛，和氣生財，賺多賺少的有什麽要緊，交了老弟這個朋友，還怕你以後不帶生意來嗎？你說是不是呀？”
齊恒薄唇微彎，“這肯定的。”
“看，老弟多耿直，你怎麽也得表示表示誠意呀！”男人對攤主說。
攤主咬了咬牙道：“好！今天就交了老弟這個朋友，一百八十八，怎麽樣？要發發，這寓意好吧？要是看得上老哥，這畫你就拿走！”
“再搭上幾本書怎麽樣？”沈明月指著攤位上幾本又破又舊的書說。
這幾本書就是拿來湊數的，都被蟲蛀得不成樣子了，翻的力氣大點，都要掉頁。要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也能賣個一兩塊錢，全搭給他都沒事兒。
但攤主的表情非常痛惜，“這些書都是我費老大勁淘換來的，我舅姥爺說了，都是古書，值錢！但是既然小妹開口了，就都搭給你們，誰讓我認了這個兄弟了呢！”
“一百八十八是吧？”齊恒摸出錢來數，攤主就說：“對！我幫你裝起來。”
他把畫輕輕地卷起，捏著畫轉身去找畫匣子，翻了幾下才找到，把畫裝進畫匣子裏，遞給齊恒，笑道：“老弟，這鬼市的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訖，概不退換。我看你像是第一次來，先跟你說清楚，免得你不懂規矩，犯了忌諱。”
“行。”齊恒把錢遞過去。
沈明月猛地拉住齊恒遞錢過去的手，笑著說：“大哥，我剛剛看你找畫匣子的時候，好像把畫放下了，那背後那麽黑，保不準就拿錯了，還是打開看看比較好。你剛剛也說了，錢貨兩訖，概不退換，要是我們拿錯了，拿走一張值五百的畫，你不是得虧慘啊！還是打開來看看，我們大家都放心。”
攤主的臉色驟變，但勉強撐住了笑模樣，“小妹看錯了吧，剛剛我一直捏著畫，沒放下
過。”
“我明明看你放下過。”沈明月指著畫匣子，笑著道：“當然，許是我看錯了，許是大哥一時記岔了，這都有可能。不如打開看看，馬上就清楚了。”
“成！”攤主小心翼翼地打開畫匣子，“既然小妹堅持，就打開看看。”
沈明月眼疾手快地從匣子裏拿出畫，眼前立馬浮現出畫的信息：行獵圖，公元1982年。名稱一樣，但時間完全不對，果然是被掉包了。
她臉上沒露出一點異樣，彎了彎唇，“我來吧。”說著，慢慢把畫打開，同時心裏思考著該怎麽提出不妥。
齊恒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展開的畫麵看，確實是梁一愷的《行獵圖》，剛想說“沒問題”，突然聽沈明月說道：“不對，這不是剛剛那幅畫。”
“胡說什麽！”攤主臉色一變，笑不像笑，發怒不像發怒，看著有些猙獰，“小妹，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看清楚，這畫麵，難道不是前朝梁一愷的《行獵圖》嗎？”
“畫麵是，但紙張不對。”沈明月一步不讓地說：“梁一愷是前朝宮廷畫師，用的紙張也是宮廷禦用的畫紙。那時的紙雖然製作精良，但也明顯落後於現在的造紙技術。這幅畫的畫紙雖然看著舊，但一看就是現代造紙技術造出的紙張，這怕不是大哥你平時練筆的畫吧？”
被人當場拆穿，攤主臉色沉了下去，但還不得不露出笑臉，在鬼市做生意，有鬼市的規矩，賣假貨可以，但被人拆穿了就得上道，不然名聲就臭了。
攤主拍了拍腦袋，假裝懊惱地說：“瞧我這腦子，還真拿錯了，這不是我畫的，我哪有那水平啊，是我舅姥爺畫的，他是文化人，特別喜歡梁一愷，在家臨摹了可多。我今天是不小心把他的習作拿來了，對不住！對不住！我馬上換。”
說著，轉身去後麵翻找，“有了，這個！”遞給齊恒。
齊恒默默在邊上看著，才知道陷阱無處不在，暗暗慶幸帶了沈明月這個參謀。他接過畫來看，沒看出有什麽不同，又遞給沈明月，“你再看看。”
沈明月觸手一摸，眼前出現信息：行獵圖，公元1689年。這次沒錯了，親自裝進畫匣子裏，低聲道：“就是它。”
等的就是這句話！齊恒這才把錢遞給攤主，攤主皮笑肉不笑地說：“老弟和小妹這麽大點年紀，就懂古畫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呀！以後多來照顧照顧大哥的生意。”
“行啊！”沈明月把幾本古書都裝進包裏，“大哥這裏都是好東西，我們下次還來。”
今兒算是栽了，還栽在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手上，攤主表麵笑得爽朗，內裏罵了他們祖宗十八代。
離開那個攤位，齊恒問道：“你怎麽知道畫有
蹊蹺？”
“這種自己纏上來推銷的，一般都有問題。”沈明月解釋道：“我原本懷疑畫是假的，但仔細看了，不管是紙張、風格、筆觸、印章都沒問題。既然畫是真畫，那陷阱肯定出在別的地方，所以特別留心攤主的動作，果然發現他裝畫的時候故意把畫拿到身後去裝，畫有幾十秒是離開我們的視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