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偶遇齊恒
鬼市可不是遍地寶貝，這裏的東西真假摻雜，全看個人的眼力和運氣。也有專門做假的人，手藝精湛，幾可亂真，要是打眼了，那就隻能自己受著，沒處說理去。
隻要錢貨交訖，哪怕你當場發現不對，那也不好意思，反悔不了了。這就是鬼市的規矩。
現在才不到十二點，好些攤主還在上貨，沈明月不急著出手，而是慢慢觀察，看別人都在做什麽。
在這地方，人人都是老狐狸，隻沈明月這麽一個小姑娘，那就跟兔子進了狐狸群一樣，好多人暗暗打量她。凡是有人看她，她就回個笑臉，還是特別真誠特別燦爛的那種，裝乖扮傻，讓人放鬆警惕。
逛到一個攤位上，沈明月看到一個跟這鬼市格格不入的身影，穿著幹淨的白襯衫，清爽的頭發，側臉白皙幹淨，這不是之前接待的那個“領導”嗎？
沈明月不動聲色地停下來，聽攤主極力向他推銷古畫，“……唐伯虎聽說過吧？這沈周比唐伯虎還厲害，是他的老師。看到這個印章了嗎？白石翁，是沈周的號。這可是我們家家傳的寶物，往上數兩代，我們家還是大財主，家裏開錢莊的。我太爺爺就喜歡這些字畫什麽的，家裏收藏了可多。後麵都被毀了，就留下這麽一件，要不是家裏急著用錢，我還真舍不得賣，到了地下沒臉見我太爺爺啊……”
唐伯虎、沈周都是熟悉的人名，沈明月一愣，才想起來，這個世界算是她所在世界的平行世界，清朝之前的曆史都是一樣的，之後的曆史因為一個英雄人物的出現，轉了個彎，興盛了幾百年，但後來也敗了，發展軌跡居然與沈明月原來的世界相差不大，隻能說，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數。
“多少錢？”齊恒麵無表情地問。
“這件東西，對我們家來說是個無價之寶。”攤主見齊恒皺眉，轉了話音，“但這不是沒法子嗎？隻能對不起祖宗了。一千塊賣給你，也不算是辱沒了它。”
故事倒是編得不錯，演技也還行，就是東西實在不怎麽樣。就算沈明月不用金手指，也能一眼看出這紙是做舊的，紙麵顏色不均，紋理不清，是一件不是很高明的仿製品。自己畢竟曾經借過他的勢，如今眼看他上當，似乎有違道義。
於是，沈明月上前拉住齊恒的衣袖，喊道：“恒哥，那邊有好東西，我帶你去看。”
齊恒轉頭，愣了一下才想起是誰。突然，胳膊上傳來刺痛，是被她掐了一把，齊恒眉頭微皺，心裏卻明白過來，她是在提醒自己。
攤主開門就遇到這麽條大魚，怎麽能讓他跑了呢，忙說道：“老弟，這可是沈周難得的傳世真跡，滿鬼市你也找不出來。”
沈明月把人往外拽，嬌蠻地說：“走嘛，恒哥
，那邊有好東西，別被人搶了。”
這麽明顯的暗示，齊恒乖乖跟著沈明月走了。到了偏僻地方，沈明月才低聲解釋道：“他在編故事呢，別信他的話。那畫紙是做舊的，你別上當。”
齊恒倒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看出來的？”這眼力可不一般。
沈明月解釋道：“真的古畫紙應該是自然、平和、潔淨、紋理清晰的，但剛才那畫紙，顏色不均，紋理不清，很明顯是做舊的。”
齊恒回憶了一下，似乎跟她說的一樣，紙的顏色黃的不是很均勻。他有些懷疑，不是懷疑她的話，而是懷疑她的來曆，探究地看向她，“你怎麽懂古畫的知識？你家不是農村的嗎？”
這就是多管閑事下場，管了一件事，還得撒不知道多少個謊來圓它。沈明月無奈地說：“我們村有個大地主，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偷偷去他們家玩，那家的老爺爺教了我很多東西。”
“所以，你到這裏來，是想驗證你學的東西？”齊恒問道。
“當然不是。”沈明月垂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家窮，供我上學挺吃力的，聽人家說安城有這麽個地方，我就想著，能不能來碰碰運氣。”
齊恒從小是在政府大院裏長大的，從來不知道缺錢是什麽滋味。但想到初見時，她穿的衣服還有補丁，也可以想見她們家的條件。他提點道：“東福村不是要搞一個什麽桃花源嗎？你們家承包山地沒？”
“承包了。”沈明月點點頭，歎了口氣，“家底都掏空了，買樹苗買肥料的錢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齊恒投桃報李地說：“可以去貸款，縣裏出了政策，農民生產貸款可以低息甚至無息。”
“真的嗎？”沈明月驚喜地抬頭，眼睛都亮了，“謝謝，我國慶放假回去就告訴家裏，真是幫了大忙了。”
“這也沒幫上忙。”
對方那麽客氣，齊恒也有些不好意思，想著怎麽幫一幫她，斟酌著說道：“我爺爺喜歡書畫，我來鬼市，是想買一幅書法或者繪畫作品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他。但是我對這東西沒什麽研究，差點被人騙了。你要不幫我看看真假，我也不讓你白幹，給你十塊錢當辛苦費，怎麽樣？”
十塊錢都相當於她一個月的生活費了，還有這種好事！
不過，沈明月沒一口答應下來，“古董這東西容易打眼，就算是權威專家，也不敢說一定不會看走眼。我也是一個門外漢，可不敢幫你掌眼，要是看錯了，我賠不起。”
“不要你賠。”齊恒唇線繃緊，“要真看錯了，那就算我倒黴。”
“那就行。”沈明月笑著說：“你放心，雖然你這麽說，我也不會隨便亂說的，這點職業道德我還是有的。”
齊恒
想到她剛才的仗義相助，自然不擔心她的人品，就怕她也是個半吊子。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鬼市更加熱鬧起來。一整條巷子裏都是閃爍的燈光，別說，看著還真像鬼火幢幢。
雖然，兩個人的目標很明確，隻衝著古書畫去，但逛的時候不能露出來。這些攤主都是老狐狸，你要是露出來了，他們就得抬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