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故人隨風去
月明星稀、夜闌人靜,雪華堂恬靜優美的花園內,一身白底藍紋衣衫的司馬雪獨自坐在湖邊,看著湖中的一輪殘月看到出神,就連身後來人也未察覺。
司馬神逸站在司馬雪身後,看著她的背影,恍然想起大家還是少年的時候,也是這般的良辰美景,花前月下,眼前人向自己表達了欽慕之情,隻可惜當時他辜負了眼前人的一番情誼。
“雪妹。”
司馬神逸的呼喚另司馬雪回頭看了他一眼,司馬雪神情有些淡漠,出言問道:“明日便是與司馬烈的決戰,宗主不好好養精蓄銳,深夜到雪堂來是有什麽要事?”
“沒什麽大事,隻是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問你。”
“宗主請問。”
“當年,我妻難產,險險一屍兩命,是一位算命高人路過,好心贈予我一顆子母草,才得以保下我妻兒性命。”
“確有此事,我也有所耳聞,還好宗主夫人得上天庇佑,順利生下旭兒,母子平安。”
“我想問的是,當年我妻生產的那兩個月你音訊全無,去了哪裏?”
“遊山玩水而已,宗主想問的就是這件事?”
“遊山玩水?”
司馬神逸坐到司馬雪身邊,將身上披風解下給司馬雪披上:“子母草珍惜無比,向來有價無市,就連神州天朝都未必能有,我妻難產又怎麽會這麽剛好有人送這價值連城的子母草來?”
司馬雪裹了裹披風,沒說話。
“子母草隻長在靈虛密境外圍之處,雖說是外圍,卻也是異獸出沒之地,凶險非常,也因此子母草才如此珍惜……”
司馬神逸看向司馬雪,眼中有著難以言明的一些情愫:“你遊山玩水回來之時雖是極力掩飾,但你一身內力幾乎渙散,連走路都有些虛浮,顯然是重傷初愈。之後整整半年,你聲稱閉關呆在雪堂閉門不出,你真以為我會相信,那子母草是一個素不相識的算命老頭送的?”
“子母草是如何來的重要嗎,重要的是當年宗主夫人母子平安。”
“塵芳走的早,在旭兒八歲那年就去了,之後也是你幫忙教導旭兒,旭兒也很是喜歡你,明明你是堂姑,卻非要叫你姑姑.……”
“宗主提及這些過往,是想說什麽?”
司馬神逸一把握住司馬雪的手,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知道你我都幾百多歲的人了,雖然外貌看起來不算多老,但現在說這些還是有些為老不尊,但我希望能對你稍作彌補,你是否願意.……做旭兒的繼母。”
司馬雪楞可片刻,跟著笑了,笑的有些嘲諷:“宗主倒是對明日之戰很有信心嘛,是否太低估司馬烈了?”
似笑非笑的將手從司馬神逸手中抽出,司馬雪反問司馬神逸:“明日之戰你若戰敗,今日
你說的這些都是空談,你若是得勝,我又怎麽可能嫁給一個親手殺了我大哥的人?”
“關於這點,你不必擔心,司馬烈他..已經死了。”
“死了?”
聽聞司馬烈死訊,司馬雪很是意外,明日才是決戰之日,司馬烈怎麽會死?以司馬烈的性格,就算不敵司馬神逸他也不會坐以待斃,更不可能畏罪自殺。
“難道是宗主你.……”
司馬雪看向司馬神逸,雖然不太可能,但眼下要說暗殺司馬烈,也就隻有身為宗主的司馬神逸有這個能力和動機了。
“你誤會了,不是我。”
司馬神逸搖頭說道:“今日烈火堂的人來報,司馬烈於昨日死在烈火堂大殿之內,我去查看過屍體,致命傷是從背後一刀刺入心髒,這便是凶器。”
“這是……”
司馬雪看著司馬神逸手中的匕首,造型華麗,一看便是貴重之物,而此物,正是自己當年送給司馬冶的成年禮。
司馬雪看向司馬神逸,見司馬神逸點頭,想來自己的猜測應是無誤:“他居然會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
司馬神逸歎了口氣,說道:“柳如煙與他們父子的事,你我都是心知肚明,我得知此事之後將烈火堂搜了一遍,唯有司馬冶與柳如煙不知去向,想來已是畏罪潛逃了。”
司馬雪沉默了半響,說道:“也算是罪有應得。”
雖說當年司馬烈迎娶柳如煙的時候,柳如煙聲稱自己是自願的,可作為女人,誰會願意嫁給一個老頭子?尤其在自己還有更好的歸宿……
“我已派司馬陽緝拿司馬冶與柳如煙了。”
“何必呢?”
一向不喜柳如煙的司馬雪罕見的為司馬冶二人求情:“若非司馬烈奪愛在前,又豈會有司馬冶弑父之果,倘若他二人都是真心,放他們一條生路又何妨?”
司馬神逸點頭,其實他也挺同情司馬冶這個侄兒的,司馬冶弑父雖是罪大惡極,但司馬冶的性子司馬神逸又豈會不知?
能讓一向處事冷靜的司馬冶犯下弑父這等惡行,司馬烈平日裏待他如何,可想而知。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司馬神逸再次開口:“如今大事底定,我剛才的問題,你能否給我一個的答案?”
司馬雪看著湖中的殘月甚久,司馬神逸見司馬雪沒有表態,便有些狐疑的問:“莫非你……其實一直都有意中人?”
司馬神逸的話讓司馬雪很是意外,她沒想到司馬神逸會這麽想,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了,但司馬雪心裏也隻有司馬神逸這一個男人,這點司馬雪認為司馬神逸應該是清楚的,但為何他會這麽想?
夕陽若琉璃,故人隨風去.……
當日算命老頭米先生臨走前所念的詩赫然清晰的浮現
在司馬雪腦海中,司馬雪當即臉色微變,口中念道:“世事落風塵,浮生.……一場戲……”
原來,是這麽回事……
一行清流從司馬雪眼中流出,司馬神逸很是意外,關切道:“怎麽了?”
“沒什麽,有感而發罷了。”
抹去臉上的淚水,司馬雪最終還是搖頭拒絕了司馬神逸:“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縱使情還在,人卻是不同了。你已非昔日的神逸堂兄,而我,亦不再是當年為情癲狂的司馬雪了。”
司馬雪站起身來,將披風還給了司馬神逸:“夜已深,宗主還是早點休息吧,雪華堂都是女弟子多有不便,就不留宗主了。”
司馬神逸看著遠去的那一襲清冷身影,心中泛起的那些愧疚、情愫,最終的化為一聲遺憾的歎息。
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了,便再也追不回來,即便是近在咫尺,也永是遠如天涯。
司馬神逸離開以後,半空中浮現出了兩道身影,一者白衣銀發,一著白發黑衣。
衡蒼羽瞅著司馬雲峰那一副看戲看的津津有味的樣子,狐疑道:“你大半夜的把我抓過來,就是為了偷看自己後人那點事?”
“是啊,老夫倒是覺得,這出戲該讓你看看。”
一反前幾日的冷漠作態,司馬雲峰蒼老的麵容上滿是得色:“想不到我這個侄女以前挺兒女情長的,為點兒女私情死去活來的,如今卻是將男女之情看的最透徹的一個,不錯不錯。”
“老狐狸,你想說什麽就直說!”
“老夫沒什麽想說的。”
裝模作樣的錘了錘自己肩膀,司馬雲峰打了哈欠:“這大半夜跑出來看戲也累了,回去睡了。”
……
你個為老不尊的老狐狸,這到底是在唱哪出?
司馬雲峰離去之後,衡蒼羽透過窗戶看了眼將自己關在房內默默痛哭流涕的司馬雪。
明明放不下,又為何要這樣逼自己放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