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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明月在_67. 再回豫州

  燕驚尋扯了扯嘴角:“這就是最壞的一種情況了。他們果然把辰子州給推出去擋槍。”


  “他們?你是說與賬本一事有牽扯的人?”


  “對,當年我記得朝廷派來兗州城賑災的官銀足足有五萬兩黃金。辰府又算有錢的,他一個人哪裏貪的了那麽多錢?除非是另有他人一起分贓。或者是辰子州膽大包天,招兵買馬想要起事。”


  明沉秀眉輕蹙:“嚴捕頭,他們會不會是那天木屋裏的幾個人?”


  “看著不像,但也有可能。”


  “那現在這兩樁案子怎麽辦,嫌犯都已經沒了。”


  燕驚尋冷聲道:“自然是了結了。隻不過賬本的事,恐怕不能再繼續查了。王仁達如果夠聰明,就會對外宣稱,當年在兗州連犯兩樁大案的罪魁禍首辰子州已經畏罪自殺了。”


  “這樣啊。”明沉有些不開心,她還以為可以讓所有事情都水落石出呢。


  結果,賬本的事沒了下折。


  燕驚尋見明沉神色鬱鬱,安慰道:“好了好了,別多想了。你不是過來為九音翻案的嗎?這下,已經成功啦。豫州那裏得到消息,就會立即將九音給放出來的。”


  “那我們還要不要去總督府看看情況?”


  “不必了。王大人心裏有數,他知道該怎麽做。你好好收拾一下吧,我們今日未時就起身回豫州去。”


  明沉淡淡的應了聲。


  “那個,嚴捕頭,我一會兒還有私事,就先走啦。我未時之前,一定回來。”


  燕驚尋笑了笑:“我能問問嗎?”


  明沉自覺這段在兗州的時日,她與嚴捕頭愈發相熟。


  嚴捕頭也很照顧她,對她很好。


  他就像是一個可靠的朋友。


  唔,或許還不止。


  明沉想到這裏,小臉羞紅,她暗自罵了自己一句。


  別瞎想,你們之間隻是純純的友誼,你們可是君子之交。


  你還有白月光燕驚尋呢。


  做人,可不能朝三暮四、三心二意的!


  再說嚴捕頭長得又不好看,你可是一個資深顏控。


  想一想燕驚尋那張臉,他難道不香了嗎?

  好久,她臉上的熱度才退下去。


  明沉飛快的說了句:“我是去向朋友辭行告別的。話不多說,我先走啦。嚴捕頭,回見!”


  然後,明沉的背影真的是一溜煙就溜沒了。


  風一樣的女子,有著風一樣的速度。


  明沉先是去了近一些的西街柳府。


  每次見柳姑娘,她不是在正堂裏躺在搖椅上,便是坐在椅子

  上。身旁都有小丫鬟搖著團扇。


  這回也不例外。


  柳姑娘靠在搖椅上,歡喜的說:“崔大夫,真是好久不曾來了。”


  明沉打算長話短說,因為一會兒她還要去檻露樓看鶯娘子,現在時辰已經不早了。


  她得抓緊時間。


  “柳姑娘,這次前來,我給你帶了個好消息。”


  “哦?說說看。”柳姑娘的聲音依舊婉轉柔媚。


  明沉微微躬身:“兩年前兗州的大案破了。對,就是辰府八寶玲瓏塔被盜一案和兗州官銀被盜一案。犯案人正是辰老爺辰子州,他已於昨日被兩江總督王大人關入大牢。許是自知難逃一劫、罪孽深重,他已經在牢裏服毒自盡了。柳姑娘,你自由了!”


  “此事當真,他真的沒了?”柳姑娘擺手,揮走了丫鬟搖著的團扇。


  “千真萬確。不久,就會昭告天下。王大人已經派人去京城傳信了。柳姑娘,你不是說一直想離開麽。那此時就是最好的時機了。”


  “可我早已是無家之人,又能去哪裏?”柳姑娘垂下了眼瞼,半個人都攏在了光影裏。


  明沉鬥膽揚聲道:“或許,你可以來豫州,如果柳姑娘不嫌棄的話。我正打算回豫州呢。若是柳姑娘樂意,我願意捎帶你一程,護送你回豫州安家。”


  “此事,再說吧。我東西多,要搬去另一個地方並不容易。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了。”


  明沉正要請辭,柳姑娘又問:“崔大夫,我們也算是相識一場了。從第一眼起,我就覺得你不像是一個大夫。”


  “抱歉,在下確實騙了姑娘在先。我是豫州的捕頭,到兗州城來查兩年前的案子的。先前,還多謝柳姑娘的幫助了。”


  “不必了,我也沒幫到你什麽。你這樣真好啊。每日都充滿幹勁,每天也都有個奔頭!”


  柳姑娘的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後連明沉她一向自詡靈敏的耳朵也聽不清了。


  明沉淡淡道:“你說什麽?”


  柳姑娘揉了揉自己的下頜:“沒什麽,祝崔大夫,哦,不,是崔捕頭此行平平安安。”


  明沉謝過之後,就直接離去了。


  柳姑娘看了看身旁的小丫鬟,笑了一下。


  離去,是要離去的,也總該離去的。


  一個外室,也是要到頭了。


  但還得再等一等,等她將雜事料理完,等她做好迎接新生的準備。


  風一樣的明沉又步履飛快的來到了檻露樓。


  鷓鴣閣裏鶯娘正在用著午膳。


  午膳不僅色味俱佳,一旁還擺了一盤紫色的葡萄。


  明沉跑了一上午,也就用了一份早膳,到現在她早就餓了。


  她看著桌上的飯食,偷偷的咽了一下口水。


  “想吃就吃吧。我去給你再拿一雙筷子,你還沒用午膳吧。”鶯娘將筷子遞到明沉麵前。


  又順手給她添了一碗白米飯。


  明沉謝過她之後,便開始慢吞吞的吃起了飯食。


  為什麽說是慢吞吞呢?

  因為鶯娘子吃飯姿態優雅,明沉便也故作姿態,不敢像之前那樣風卷殘雲的胡吃海喝。


  在鶯娘子這個不算熟的外人麵前,明沉還是要點臉麵的。


  “這次找我來是為了辰府的事嗎?”


  明沉驚訝道:“你都知道了?”


  “昨晚辰府門外來了一列府兵,辰老爺被他們給帶走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昨日裏,辰府舉辦宴會,我也有去,剛好看到的。”


  “嗯,辰老爺是因為兩年前的兩樁大案被兩江總督抓起來的,他已於牢中畏罪自殺。”


  鶯娘一瞬錯愕:“這麽快的嘛?他的運氣可真是不好。”


  “對。鶯娘子,還好你知道的不算很多,不然你也要危險了。”


  鶯娘扯出一個笑容,淡淡一笑:“你查完案子,是要走了麽?”


  明沉打了個響指:“對。我一會兒就走,你多保重。若能離開檻露樓,就盡量離開吧。”


  “好。”鶯娘隻說了一個好字,然後倒了兩盞茶。


  兩人捧杯,都一飲而盡。


  正午的太陽有些偏移,但還是頗為刺眼。


  明沉並沒有很多行李,她略微收拾了一下,背著一個小包裹,就來到了剛買下的駿馬前。


  而燕驚尋他騎著昨日買來的黑色駿馬。


  陽光底下,是兩匹並駕齊驅的駿馬。


  一黑一白,疾馳在林間小道上。


  天色入夜,兩人還在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樹林裏。


  燕驚尋將馬拴在山洞前的大樹上。


  明沉依葫蘆畫瓢,也照著做了。


  她看著往山洞裏搬木柴、幹草的燕驚尋,不由輕聲問道:“今晚,我們是在山洞裏歇息?”


  “嗯。這兒我來過,可以將就一晚。這荒郊野外的再往前跑,也是沒有客棧的。”


  明沉第一次在野外睡覺,她有些不安:“需要守夜嗎?我們可以換著來。”


  “你睡你的,我守著。”


  燕驚尋用打火石點燃了幹柴,山洞裏頓時明亮很多。


  明沉好奇的看著這一切。


  她都隻在話本子裏見過,這還是她平生第一回


  野外露營。


  山洞裏燃起的篝火也讓她覺得新鮮極了。


  “快睡吧,明日一早還得趕路。”燕驚尋柔聲的說了一句。


  明沉偏頭睡在幹草堆上,因為很困,很快便睡著了。


  雖是初夏,但山洞裏夜晚仍舊寒涼。


  明沉抖了抖自己的身體,翻了個身,睡得很不安穩


  燕驚尋見後,默不作聲。


  他拿出自己包裹裏的黑色鬥篷,鬥篷裏有一層薄絨,外邊還有一小圈兔毛。


  然後,小心的將鬥篷蓋在了明沉的身上。


  明沉小手拽緊鬥篷,也不翻身了。


  而燕驚尋就靜靜靠在山洞的門口,坐在石壁上,看著跳躍燃燒著的篝火。


  風聲驟起,他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他迅速從石壁上起身,拿出了腰間藏著的軟劍風無。


  以往隨身的佩劍承影因為過於顯眼,而且他並不想這麽快就在明沉麵前暴露身份,故而自他來兗州起就不曾佩戴過。


  倒是這柄喚風無的軟劍適合貼身隱藏。


  來人有八個,皆是黑衣蒙麵。


  燕驚尋猜測這是那本賬本惹出來的禍事。


  他瞥了一眼山洞裏仍在安睡的明沉,將一塊大山石堵在洞門口後,方能安心迎戰。


  不過幾步之間,七個黑衣人盡數被一劍封喉。


  剩下來的一個,燕驚尋打算留活口。


  然而,另一人突然咬舌自盡了,燕驚尋沒來得及攔下。


  他扒了八個人的黑色外衫,外衫裏空空如也。


  看來是死士了。


  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液體滴下,八具屍體瞬間灰飛煙滅。


  燕驚尋借著小溪邊的水洗了洗手,又仔細的擦幹淨了軟劍,這才推開洞口的山石。


  他繼續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目光時不時的劃過明沉的臉龐。


  天色大亮時,明沉一覺方醒。


  兩人繼續縱馬奔騰。


  樹影婆娑,暮色昏沉。


  他們終是在夕陽餘暉欲盡之時,到達了豫州城。


  明沉心裏很是服帖,她明漢三總算又回來啦。


  她先是回了桐花巷尾的宅子,驚喜的發現嚴捕頭居然就住在她的隔壁。


  向燕驚尋打了個招呼,這個風一樣的女子又溜到了府衙的大牢。


  沈郎中靜坐在牢內,氣色很好。


  “小友來啦?”


  “沈郎中,府衙裏還沒個說法嗎?”


  沈郎中搖了搖頭:“不是,今日午時便說要放我出去的。是我不想,我想等著小友回來。”


  明


  沉撓了撓頭:“害。我查案耽擱了太久,讓你在牢裏多待了好些時日。對了,你在牢裏過的還好嗎?”


  “還不錯。多虧小友使銀子上下打點。我本來就沒想到此案還能破的,小友辛苦了。”


  明沉訥訥的說道:“那什麽,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嘛。像這種冤假錯案,遲早都要真相大白的。好了,不說了。我們快出去吧。在牢裏待了些時日,可得好好去去晦氣。”


  明沉拉著沈郎中去了自己桐花巷尾的宅子,一路疾行。


  天真爛漫的少年人啊,最是稚氣,又最是純真。


  他們的世界非黑即白、善惡分明,他們始終在堅守著光明!

  那步履匆匆而又歡脫的步伐,不正是少年人的腳步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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