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明月在_64. 鋒芒畢露
明沉快速的從燕驚尋身上爬起來,她尷尬的說:“嚴捕頭,既然你也醒了。那我們就快些下樓用膳吧。我先下去了。”
明沉飛快的溜下了樓梯。
隻剩下還躺倒在地上的燕驚尋。
他呆呆的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倏爾露出了一個微笑。
明沉在樓下驚神不定的吃著早膳。
她的腦子到現在都有點發懵。
這應該算是她的初吻,居然會是嚴捕頭。
她一直以為那個人應該是燕驚尋的,然而那人自從兩年前離去之後就沒了影子。
真是造化弄人。
燕驚尋此時也下樓吃飯了。
他手裏拿著兩張請帖,還拿了兩個女子戴的麵紗。
他笑著將手遞過來:“這兩個麵紗都是給你的,你挑一個帶吧。”
明沉接過了兩個麵紗,向他道謝。
麵紗的料子很不錯,明沉選了一個白色的蒙在了臉上。
她看了看燕驚尋手裏的兩張請帖:“嚴捕頭,你可真厲害。一晚上就搞來了兩張請帖。”
燕驚尋笑笑:“沒什麽。隻要有錢,很多東西就都可以買到。”
明沉不說話了。
她又酸了。
這沉默就一直沉默到了辰府的門口。
燕驚尋遞過請帖,府兵就讓他和明沉進去了。
“嚴捕頭,你說他們會細查請帖的身份嗎?”明沉惴惴不安,她從來沒用過別人的請帖。
燕驚尋笑了:“你看看今日辰府裏是不是來了很多人?我這張請帖的主人隻是一個外地的普通富商,他們是不會細查的。隻有那些人,才會細查。”
明沉順著燕驚尋的目光看去。
辰府的外麵來了好幾輛華麗的馬車。
從馬車上下來的人都是兗州城裏一些世家大族的公子,明沉聽到府兵在諂媚的向他們問好。
這態度與之前明沉和燕驚尋麵對的,完全不一樣。
果然,還是看人下碟的。
明沉扯了扯燕驚尋的衣袖,顯然她對這種事情早已司空見慣,甚至是心生厭惡了。
兩人隨著人群來到了花園裏。
這裏正是宴會的主場。
辰府的老爺今日穿的格外張揚,披著一件繡著金絲銀線的紅色綢衫。
人倒是整飭的人模狗樣的,但隻要一想到他背地裏的勾當,明沉就想做嘔。
辰老爺對麵的幾個男人不像是兗州的人,應該是從他地而來的。
雖說現在官話普及,但一個人說話的腔調或多或少都帶著家鄉的語調。
明沉在兗州待了差不多有兩個月了,她已經能大致聽懂兗州的方言。
當然,說兗州的方言,她還是不會的。
宴席裏並沒有男女眷分開坐。
男男女女三五成行的在園子裏遊蕩。
辰府裏也不見個女主人前來招待這些來客,隻有幾個嬤嬤負責宴席裏的茶水點心。
明沉看了半天,也沒能弄清楚這大抵是一個什麽宴會。
她輕聲的問:“嚴捕頭,你知道這是個什麽宴會嗎?我看園子裏都是各逛各的,也沒有特別的活動。”
燕驚尋淡淡道:“應該是流水席吧。名頭,我也不知道。”
明沉私心裏覺得這個宴會不對勁。
但若說是流水席,那也說的通。
辰府大夫人重病,是不可能前來招待他們的。
派幾個嬤嬤過來,也無可厚非。
明沉隻得按下心裏的疑慮,與燕驚尋一起逛著花園。
花園裏的花應該重新修剪過了,明沉還看到了一些前幾次來辰府時沒看到的風景。
她與燕驚尋兩人說說笑笑,穿梭在亂竹假山之中。
走累了,便往石頭上一坐。
透過竹林,明沉隱約能看到對麵的辰老爺。
也不知發生了何事,辰老爺從座位上起身站了起來,往前廳去了。
等到辰老爺回來的時候,身後跟著另一個中年男子。
那個男子穿著一身玄色大衣,頭發上僅用一根白色玉簪固定。
渾然不事雕琢,有如清風明月。
明沉覺得這個人很是眼熟,就一直盯著他瞧。
辰老爺對那人的態度很是恭敬,迎著他坐到了主位的椅子上,自己則坐在了下首。
燕驚尋早就發現明沉凝著的目光。
順眼望去,他輕笑一聲:“那不是冀州梁家的梁文暄嗎?”
明沉聽到了燕驚尋的說辭,一愣。
梁文暄,梁世叔,他怎麽也來參加這個宴會。
原來,梁家與辰家也有來往的麽。
因為同在冀州,同為五大世家的明家和梁家向來交好,是為世交。
而明沉常常去梁家找梁家二小姐玩鬧,多次見過梁世叔,對他的印象還挺深刻的。
尤其是明沉喜歡美人的癖好,讓她一下子便注意到了這個與眾不同的中年美大叔。
明沉的父親自然也是美的,隻不過兩人是不一樣的美。
她父親是英朗俊秀之美,梁世叔則是溫潤如玉的君子之美。
五大世家裏,明沉了解最多的除了自己家,還是冀州信都梁家和雍
州扶風燕家。
梁家是因為世交的緣故,燕家是因為她那個不靠譜的同學燕驚尋。
明沉對五大世家裏各自的關係,其實知道的是很淺薄、很片麵的。
她父親沒有與她談論這個話題,覺得一個女兒家隻要開心玩樂就好,不必管那麽多。
明沉僅有的認知是來自江湖的話本。
母親崔氏和姐姐明澈都不會與她多說一些她們認為明沉不該知道的事情。
明沉在家人的保護下,很多都是一知半解的。
她拍了拍燕驚尋的肩膀:“嚴捕頭,你還認得他?”
燕驚尋一挑眉毛:“那當然。我也是見過市麵的。好歹是五大世家,總該有所了解。不過,梁文暄會來辰府參加宴會,確實是很奇怪。”
“怎麽了?”明沉洗耳恭聽。
“這個宴會確實不簡單。辰老爺還能請來梁文暄這樣的人,看來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一個破宴會,竟然能讓梁家家主親自登門!”
“什麽意思啊,能說明白點嗎?”明沉不太懂。
“直白的說,就是一定有鬼。梁文暄除了給明家麵子,五大世家裏的其他家族,他何時給過他們麵子啦?他幾乎就是不出門親臨的。今晚,我帶你去看一場好戲。你不是說要找那個什麽勞資的賬本嗎,我看今晚就很合適,還能順帶的看上一出好戲!”
燕驚尋搓了搓手心。
他對賬本沒什麽興趣,倒是對梁文暄這個人很是好奇。
明家一夜之間亡了族,明府裏橫屍遍地,最後這些屍體全是梁文暄吩咐人去收屍的。
梁文暄還親自去哭靈,將明府裏的老爺夫人送進了明府的墓地。
據說是因為哭的太狠了些,傷心之下不慎感染了風寒,在家裏臥病在床了小半個月。
冀州無人不感歎梁家的高義,痛惜明家的慘烈。
他之前派樓裏的人去查明家丟失之物的時候,有好幾幫人也在查這件事。
其中有一幫是冀州的節度使戚勳,還有些人查不出來,藏得太深。
燕驚尋認為明家滅門是一個陰謀,或許就與那個被偷盜的物品有關。
故而,他一直都有在打聽那個物件的下落和名字。
可惜,沒有得到具體的進展。
而明家內部也沒對外說過他們有遺失的物件,隻是有傳言罷了。
但燕驚尋認為這個傳言是真的。
特別是當他知道所謂的刺客曜日就是明沉的雙胞姐姐時,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知道曜日一直在找一個東西,甚至為了那個東西屢
屢在江湖上殺人。
如果,曜日找的就是明家那個遺落在外的重要物件,也就不難解釋她的行為。
明沉懂了。
燕驚尋這話的意思是梁世叔是來兗州看賬本的。、
可是不對啊,這樣的話,豈不是說梁世叔也與此案有所牽扯。
明沉垂下了腦袋,不作他想,緊緊等待夜晚的到來。
今日一整天,辰府裏都擺著流水席。
菜少了,又被丫鬟添滿。
十個大長桌上,菜品和酒水就沒斷過。
明沉和燕驚尋來到長桌吃飯時,長桌上已經坐了不少人了。
白日裏,公子小姐在花園裏自得其樂,餓了便來流水席吃點心用膳。
晚膳吃到一半的時候,燕驚尋拍了拍明沉的小手。
兩人偷偷尾隨在辰老爺身後離席。
辰老爺在花園裏沒有章法的亂竄著,來到了竹林盡頭一個破爛的小木屋裏。
明沉白天也在竹林裏遊蕩,但並未發現這個偏僻的小木屋。
她好奇的拽了一下燕驚尋的手,示意他低頭。
然後,輕聲附耳道:“嚴捕頭,你之前有看到這個小木屋嗎?”
燕驚尋同樣搖了搖頭,神色鄭重。
“這裏應該是請了大師布下陣法的。方才辰老爺走的步子雖然亂,其實也有規律可行。若不是跟著他,我們還進不來。”
辰老爺進了木屋,又謹慎的在四周看看,才輕輕的關上了房門。
明沉摸了一下臉,好險。
還好嚴捕頭眼疾手快,把她拉到了一棵大樹的後麵。
“嚴捕頭,我們現在怎麽辦?要跟過去嗎?”
“不必,這裏應該就是藏了賬本的地方。方才看到那隻開門的手了吧,木屋裏還有人,我猜還不止一個。估計那些與賬本有關的人都來看賬本了。”
燕驚尋保持著把明沉攬在懷裏的姿勢,他還偷偷的用手去磨蹭明沉纖細的腰肢。
而明沉還在想著木屋裏的事情,自然也不曾掙紮著從燕驚尋懷裏退出來。
所以,舉辦宴會是假,來看賬本密謀才是真!
這個奇奇怪怪的宴會,本來就是一層蒙蔽世人的幌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