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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明月在_50. 引子為何

  老人家將用布包裹著的頭發遞回了燕驚尋手裏。


  他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話:“這應該是蠱。至於是什麽蠱,還需近距離看過才知道。”


  蠱蟲,明沉曾在奇聞怪談上聽說過。


  據說苗疆的外邦人擅用蠱蟲,但這裏可是兗州,怎麽還會有人用蠱蟲害人。


  燕驚尋聞言,笑容更甚:“那就煩請老先生隨我們走一趟吧。”


  老人家站起身,將兩人趕到門口,就想送客。


  “好了,你們兩人已經問過了,那就快走吧。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就不送了。”


  燕驚尋輕笑道:“老先生,這說的是哪裏話?正因為我二人不懂醫術,認不出蠱蟲的來曆,才需要你的援助。你這都走到門口了,那再多走幾步也無妨。出診費,你看著收就是。小可不差這點錢。”


  “出診?我早就不出診了。看在你是影子的份上,我才幫你看了一下。至於別的,你就莫想了。你還是去另尋他人吧。”


  “那若是我告訴你,我是影子的頭呢。你也是這樣說話嗎?”


  駝背的老頭子冷笑一聲:“小娃娃,你這個年紀還想冒充那位?差輩了吧。我從認識他起,他就一直縮在雍州不出來。我今日心情好,不與你多計較。你往後出去,也莫要打著他的名頭招搖撞騙,小心被打!”


  老頭子身形瘦削,站都站不直了。他的臉都被氣成了紅色,胡子還在嘴唇兩邊一翹一翹的。


  明沉被他的厲聲嗬斥給嚇到了,她緊緊攥著燕驚尋的衣袖,躲在了他的身後。


  燕驚尋一點也不慌張,他不慌不忙的解釋道:“哦,倒是我的疏忽了。我記得周叔離開雍州比較早,許是忘記我了。我一直都很喜歡一句詩‘影來花弄月’,我認為裏麵的影之一字用的絕妙。”


  明沉聽著燕驚尋和那個老人家打了半天的啞謎,一直是雲裏霧裏、似懂非懂的。


  直到燕驚尋說到這一句“影來花弄月”,明沉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在《江湖二三事》裏有提到一些武者的武功排名。


  隻要有人的地方,就必然會有爭鬥。有了爭鬥,那就是江湖。


  人總有勝負欲的,故而寫那本書的人將兵器列了一個排名,排成了兵器譜。而人自然也被他按照武功高低或者門派排成了名次。


  其中有一個排名被稱為:江湖三刺客。這三人都是江湖上最頂尖的刺客。


  明沉會格外關注這一條,是因為姐姐明澈的緣故。


  姐姐明澈很早就在江湖上遊蕩了,她是一個刺客,一個追求極致武道的頂尖刺客。


  她好像是天生就適合當一個刺客的。


  從一開始就無一失手,很快便聲名鵲起。


  明沉有時會想,明澈不應該與明府有任何牽連,她也不應該被明府的事情給絆住腳。


  她應該是一個自由的人,就像林中的晚風,就像雪山上皚皚的冷雪。


  明沉曾無數次在普度寺的竹林裏看著明澈練刀。


  刀影料峭,衣衫翻飛。


  明澈的刀就像她的人一樣,冰冷又強大,正如寒光獵獵於朔風、剛欲出鞘的刀刃。


  她殺人隻為了自己的心,不為名利,但求安心。名利為虛,良心是真!


  明澈隻有在明沉和母親崔氏那裏才是不一樣的。


  隻有在至親麵前,她才會一改平日的麵無表情,然後內斂的輕笑。也隻有在麵對家人時,她才有了一絲人間煙火的氣息。


  但也或許是因為這一絲的溫情,她始終到不了武藝的極致。


  明沉記得,自己有一次曾誇讚明澈的刀不錯,她練的也不錯,速度很快。但明澈卻說她隻能練到這個程度,刀已經不能再快了。


  刀的速度決定於人的速度,她當時這話的意思到底是自己因為身中劇毒而不能,抑或是因為心境不到而不能,並不重要了。


  明澈已死,一切就都成了泡影。


  寫書者也將她列在了江湖三刺客的排名裏麵,還用一句詩來形容這三位最頂尖的刺客。


  混江湖的大抵都知道這一句話:影來花弄月,夜襲驚雲出。


  其中的“影”指持著名劍承影的刺客,他的名字沒有人知道,人們便以劍的名字“承影”來稱呼他。


  其中的“花”和“月”都是用來稱一位姑娘的。見過她的人,都說她有著月容仙姿。她最擅長飛花一舞,於漫天飛花中便奪走了他人的性命,既絢爛又殘酷。


  而最後的“雲”指的便是執刀雲開的刺客曜日,也就是明沉的姐姐明澈。


  明沉忽然,抬眸打量了一番嚴捕頭。


  她認為嚴捕頭或許是認識承影,但應該不至於是承影。


  對,應該不至於。


  嚴捕頭身上可沒有背著長刀!


  那廂,老人家啪的一下就把門關上了。


  明沉瞥了瞥燕驚尋的臉色,看他臉色還好,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嚴捕頭,這個老人家如此不識趣,我看我們不如走吧,也別在這裏討人嫌了。他看上我們,我們還看不上他呢!我就不信了,偌大一個兗州城,就沒有比他醫術好點的大夫!”


  明沉說的是一個義憤填膺、酣暢淋漓。


  她越說還聲音越大

  。


  反正那個老頭都關上門回去了,也不必再討好他。他就是聽到也無所謂,莫非還能打開門,與她破口對罵不成。


  明沉從來看不慣那種蹬鼻子上臉的人。


  今日裏,她和燕驚尋對那個老人家的態度也夠好了吧。


  就這樣,人家還不買賬呢!


  燕驚尋看著明沉因為說話激烈而微微晃動的臉龐,還有她泛紅的小臉。


  他低笑了一聲:“倒也不必如此。崔姑娘還是莫要生氣了。我不妨與你打個賭,他還會出來的。”


  明沉翻了個白眼,嗤之以鼻。


  還會出來,嚴捕頭怕是在做夢呢,夢裏什麽都有。那個老人家就快把嫌棄掛在嘴邊了,還不夠明顯嘛。


  明沉正要反駁幾句,門又被從內部推開了。


  那個老頭子探出了身,他佝僂的背部背了一個小藥箱,一手還拄著拐杖。


  老頭盯著明沉看了一會兒。


  明沉想到自己方才才在背後議論人家,就在她想接著議論的時候,正主就突然出來了。明沉不免有些尷尬。


  她悄悄挪著步子朝燕驚尋背後躲了一下。


  燕驚尋又陪笑道:“老先生動作可真快,我們現在就去吧。小可在前麵領路。”


  老頭冷漠的轉過頭來,應了聲。


  在從西巷去檻露樓的路上,明沉緊緊跟在燕驚尋的身旁,兩人身後是那個拄著拐杖的老頭。


  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就隻是一路寂靜的走到底。


  他們三人停在了檻露樓的偏門處,偏門守門的那個壯漢正在打著盹。


  燕驚尋走上前去,拍了拍壯漢的背部,壯漢才清醒過來。


  壯漢好心的指路:“你們走錯門了,從大門進吧,偏門隻是樓裏姑娘們出入的地方。大門就從這邊向東轉,走一會兒路便到了,很近的。”


  燕驚尋笑眯眯的說:“我們有事找老鴇,你去叫一下她吧。”


  壯漢熱心道:“行吧,我這就去幫你們叫一聲。可老鴇不一定會來啊,她這幾日都挺忙碌的。”


  “你就跟她說是為了前兩日的事來的,她自然會知道。”


  壯漢皺眉:“好,那我現在就去,你們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壯漢飛快的跑走了。


  燕驚尋帶著明沉和那個老人家來到了後院的假山。


  明沉納悶:“我們不等他嗎?他不是說讓我們等他,他找完老鴇再回來的嗎?”


  “我們先進去再說。如果老鴇來了,她自然知道我們此行為何,不會多問的。老鴇不來,也無所謂。我們得抓緊時間,好了之後


  快些溜走。樓裏姑娘多,注意到我們就不好了。”


  明沉不再多說話。


  那邊壯漢去樓裏問了老鴇。


  樓裏生意正好,老鴇忙的招呼不過來,她隨意應付了一聲,又去忙活了。


  老鴇身後一個正在端茶送水的小廝聽到了壯漢的話,他想了想,咬牙暗自跟在壯漢的身後。


  壯漢回到偏門的門口,門口等著的三個人已經走了。


  壯漢摸了摸腦袋,猜想他們應該是等不及就先走了。


  他伸了個懶腰,繼續打盹。


  愜意的午後,就應該睡一覺。


  偏門平日裏也沒什麽人進出,就是些樓裏的姑娘家。


  看守偏門的活計,最為輕鬆了,月銀還不少。這種肥差能落到他手裏,還是因為他是老鴇的親戚。


  壯漢心大的睡著了,還打起了呼嚕。


  他不知道,偏門裏方才進去了三個人,後來又溜進了一個身穿亞麻灰衣的小廝。


  假山裏的紙質壁畫的背後,王姐的屍體和紅芍姑娘的屍體仍然安放在原地。


  老頭子看到了這兩具屍體,了然於胸。


  “二位,是為了查這兩位姑娘的死因?”


  明沉點頭稱是。


  她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王姐:“這便是你說的中蠱的那位姑娘,你湊近看看。”


  老頭子解下了身後背著的藥箱,放在桌子上。


  他用手摸了摸王姐的手腕。又打開藥箱,用銀針劃破了她的手腕。


  明沉看得很清楚,王姐被劃破的手腕裏盡是些細密的小孔。還有一隻嚇人的黑色大蟲子趴在裏麵,一動不動的,像是死了。


  老大夫用銀針挑起了那個黑色的蟲子,他淡淡道:“哦,原來是相思蠱。中此蠱者,平日裏相安無事,身體很正常。但若有引子出現,蠱蟲便會發瘋在血液裏亂竄,致人身體痙攣痛苦而亡。”


  明沉急聲問道:“那引子是什麽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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