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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 真的不會?

  “汴王在不在世我不知,我隻知湘王不會佐汴王登位。”


  覃太師上了歲數的人,被老朋友嚴肅認真的一問,謊話是不願說的,他隻能說大實話。


  晏遲的確沒告訴他汴王的生死,更不可能告訴他將來的籌謀,這些話,都源於覃太師自己的推測:“要論賢德,汴王當然勝過今上,可太傅公認為現今我朝的時勢需要的是賢德之君麽?慢說汴王的性情頗為優柔寡斷,絕不適宜鐵腕治政,汴王還根本不通君王之術,隻一味的仁良,慢說於今情勢,便是太平盛世也難免不被奸讒迷惑,著實連守成都得看時運如何。”


  這一番話,其實不會讓徐太傅大惑不解。


  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臣公會承認自己是奸讒,往往都有個大義凜然忠直不阿的表麵,又別說這些表裏不一的官員了,哪怕是真真正正的忠良之士,也很可能擁有一個好的品行,卻幹著一件禍國殃民的事,這是屬於能力問題。


  那就決定了龍椅上的皇帝,他不僅要是個好人,還得是個能人,光是重用忠良還不行,還得清楚的判斷政令的利弊。


  這就如同覃遜,他可不算是個好人,毛病很多,貪過汙受過賄,對於政敵的打擊毫不留情,還為了自保投過敵,對遼國皇帝俯首稱臣,這要是在位的皇帝不夠聰明,光看覃遜的諸多/毛病別說重用了,恐怕會直接把覃遜給處死,處死了還不會有人挑皇帝的錯,反而盡都講“殺得好”。


  覃遜自己恐怕都不覺自己死得冤枉。


  但是,如果沒有覃遜,就不會有衛遼之間這些年的表麵和平,衛國完全不會有休養生息的時機,接連不斷的戰事和動/亂,會生生把南衛的半壁江山拖垮,東平公為南衛奠定的是基礎,覃遜的功績則是把這基礎進一步夯實,先帝至少還有這點眼光,但覃遜不認為汴王也有。


  也許汴王會信重晏遲,大事小情都由晏遲拍板,這可就是典型的君弱臣強了,這不是一個正常的模式,無論什麽樣的君主,過於倚靠一個臣公,反而對臣公言聽計從,這都必須是社稷國祚的隱患。


  因為君主就算對臣公心服口服,別的人也不會服氣。


  有不服氣的人,就有挑是生非的人,就會有爭執和動/亂,晏遲要真想一直把控朝政,他何必要佐助個成年的君王登位?太子可還小呢,至少一個無法親政的君王,事事聽從於輔政的重臣,這種情形看上去得正常合理許多吧。


  覃遜所以能夠篤定,跟自己的老夥伴交心:“湘王畢竟是我的孫女婿,我多少知道點他的抱負,他對帝位可從來沒有企圖,也沒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野心,否則也不至於在今日的朝會上,坦言布公的為東平公打抱不平,他雖有自保的手段,可真要圖謀更大,這可就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了。”


  徐太傅這回隔了良久才點點頭。


  “官家的隱疾,我們心裏都有幾分清楚,並不是什麽危重的症侯,不過是早年用藥太多……總之現如今官家的龍體大有康複的指望,倘若真如官家信重的醫官診判,官家還有望誕下龍嗣,如今雖說國有太子,但不過太子畢竟並非官家的親骨肉,講句實在話,對於易儲,滿朝文武其實都心有準備。”


  覃遜頷首:“世代相襲,這是人之常情,便是老夫,不也期翼著能有親生的兒子繼承家主之位麽?一但官家有了親生子嗣,便是太子並無過錯,官家決意易儲一事著實也是情理之中,不過官家舊時所倚重的司馬權等,確然不足以輔佐官家力挽狂瀾,太傅公和老夫都看得清楚,對於君帝而言,固然應當製衡朝堂,不能容許政事堂隻有一種聲音,可製衡必須得給大業讓步,遼國在積蓄國力,我朝更不能再容貪讒橫行致使民怨沸騰國力衰微,這就是事分輕重緩急。”


  “不過太師公就這般篤定,湘王以如此果狠的手段剪除貪讒,日後真能全身而退免受君帝猜忌?”徐太傅仍然擔心湘王權勢過重,到頭來與皇帝勢同水火,那麽君臣之間還必有一場爭鬥,這場爭鬥無疑比今日勤政殿之事更加激烈,甚至引發的禍患還將遠遠嚴重於九地叛亂。


  覃太師放鬆了肩膀,也終於不再“梳理”他那把美須:“我們都老了,操不得這麽多心,湘王是我的孫婿,可便是我這在朝堂之上旋鬥一生的老油子,也著實深深畏服於他這後生,對於湘王,我隻明悉一件事,倘若湘王決意顛覆這社稷,我是無能為力阻止的,同樣,要若湘王連自身都難保,我覃氏一門也同樣會萬劫不複,時也命也,我唯隻能看重眼前之益,不能再慮日後之事。”


  覃遜其實清楚,徐太傅並不會阻撓湘王剪清敵仇這一“任性”。


  東平公本不應死,更何況背負著那樣的冤屈死於刑場,這是大衛真正心懷社稷的臣公心中永遠的憾痛,所以這些年來,他們冷眼看著羿姓皇室繼續重用那些謗害東平公的奸讒,雖說仍然楚心積慮的在朝堂上斡旋,判斷著天子製衡的心態,提攜了不少忠臣直士和奸讒禍黨抗衡,隻能用這樣的方式讓大衛的國祚繼續苟延。


  暗底裏,個個都覺自己窩囊無能。


  才有湘王晏遲應運而生。


  徐太傅這樣的臣公看來,湘王當然不是君子,其行事狠辣城府深沉,絕對是一個危險人物,可偏偏隻有這樣一個人,能在與諸多奸讒禍黨的激鬥中連連獲勝,並且還能屹立朝堂不倒,最終竟讓一國天子甘願托以治政大權。


  再看湘王做的事,雖手段不那麽光明,但沒有一個忠臣勇將死於他的謗害和算計。


  非但如此,甚至還能連連平定迫在眉睫的禍亂,使這原本殘破的江山,竟在絕境中吐露出些微蓬勃的生機。


  可以說隻要晏遲不為篡位之事,位於中立的這些臣公就不會抗拒有此權臣存在,將之視為不得不除的毒瘤。


  覃遜這日,又去看望了他長臥病榻的老妻。


  王氏難以避免的發胖了,她仍然口不能言,但瞧著卻比司馬太後要“正常”許多,這大抵也是因為王氏再不能發火的原因吧,或許連意識都不那麽清楚了,因為已經忘記了過去的妄執和仇恨,心境如同一個不曉事理的稚兒,氣色還挺紅潤。


  “這樣也好。”覃遜帶著笑,把一方柔軟的錦帕,輕輕擦拭著王氏手心冒出的熱汗:“現如今你隻記得我的好,倒不會再埋怨我放縱三娘欺你家門了,這人啊,其實要麽就報仇,報不了仇就得放下仇恨,像如今的太後……她還真不如你。”


  晏遲和芳期今日都未在宮中久留。


  他們回到湘王府,先是酒足飯飽,再和嬋兒玩耍一番,直到嬋兒去“照顧”她的那些寵物們,夫妻兩個才抽出時間來交流正事。


  “聖人今日提出讓把薇兒送入宮中,這是阿舒的意思,聖人還跟我說,就在幾日之前,賢妃竟與阿舒生了場爭執。”芳期便細細說起那場爭執:“這些時日以來聖人為了福寧閣這一事案多有懸心,就難免無法顧及太子,原是由賢妃照管太子的起居,阿舒也常去看望,賢妃卻突覺反感,不再讓阿舒與太子獨處。”


  晏遲半靠著軟榻閉目養神,看神情很是不以為意:“賢妃是個明白人,莫名其妙不會拒絕覃娘子接近太子,定是察知了覃娘子的某種居心吧。”


  “賢妃告知聖人,是一日聽聞阿舒抱著太子竊竊私語,讓太子喚她阿娘,還告訴太子他乃自己親生。”


  “賢妃機敏,不過聖人心腸軟,我猜覃娘子並沒有否定她有過這樣的行為,甚至還向聖人哭訴,她著實難忍對於太子的關愛,也許還道了罪,擔保今後絕不再犯,再提出把薇兒接進宮,膝下有了女兒承歡,就不會忍不住時時對太子傾訴慈母之情。”


  芳期把自家夫君看了好一陣,打了他一把:“聽你這樣說,倒像阿舒的言行是經你授意似的。”


  “覃娘子明知咱們的安排,也自然曉得今日勤政殿朝會咱們會大獲全勝,等這樁事了,司馬娘子就會自請落發,她要是不想法子留在宮裏,就隻好獨居司馬娘子留下的那處宅子,薇兒畢竟還是郡主,不能讓她這個被宗室除名的生母撫教,所以覃娘子以這借口想要聖人開恩,繼續將她留在宮中。


  隻這件事,莫名其妙開口的話太易遭到拒絕,所以她才設計了那一出戲,順理成章的懇求,她其實並不如何掛念薇兒,隻不過不甘就這樣離開宮廷,離開太子身邊,她想留在宮中,才方便時時提醒皇後不能眼看著易儲一事發生。”


  晏遲到底是睜開了眼:“我知道王妃對覃娘子已經心生提防,且認為太子隻要能得平安喜樂便好,今日跟我說這番話,是想跟我商量怎麽能讓覃娘子死心。王妃是否覺得幹脆不讓覃娘子繼續留在宮中,免得她在陳皇後身邊挑唆最為妥當?”


  “著實我今日聽聖人的口吻,雖感念著薛賢妃對她忠心不二,卻也認為薛妃待阿舒未免太嚴厲了,而且太子漸漸知曉了人事,目睹著薛妃責備阿舒……悶悶不樂,這幾日竟也不怎麽搭理薛妃了,聖人規勸著,才肯飲食。”芳期肯定的是芳舒留在宮中,一定會費盡心機促成太子登基,豈非不利於晏遲推舉汴王登位的大計?

  晏遲有那麽一絲猶豫。


  卻把手往脖子底下一放,用膝蓋將芳期的胳膊一碰:“我不讚同王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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