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太後更威風了
柏妃的小腹,已經更加顯眼了。
經過調治,她現在日勝一日能的感受到了胎兒在腹中的平穩,便是惡心犯嘔的症狀也已經有了極大的緩和。
這天,她問古氏:“敏娘現在如何?”
“未哭未鬧,似乎已經接受了厄運,被劉氏所屈服,隻想著能平平安安養大孩子。”
“她可不是這樣軟的性情。”柏妃拈著一枚酸棗,細嚼慢咽後,才繼續道:“固然疼愛兒子,必忍不下夫婿被太後間接害死這口惡氣,她現在越是冷靜,越是在運籌著怎麽報仇雪恨。”
古氏把那碟子酸棗移開了,才道:“王妃心裏愧疚,才食難下咽,隻酸棗雖能促進食欲……王妃是心結未解,吃再多,也是沒用的。”
柏妃怔了一怔。
長歎一聲:“他們雖說並非大富大貴,也能稱為一雙神仙眷侶了,又本是遠離權場的無辜之人,我心裏的確不忍,可是,要讓羿栩身敗名裂,要讓他這一國天子盡失人心,又談何容易呢?
僅靠輿論,不能把羿栩揪下皇位,得讓臨安城的臣民們都明白,羿栩是個昏君,才一再助長司馬芸及其一族的暴行,才能坐實他弑父篡位的罪名,皇位若不易主,國祚必毀、社稷必亡,輿論的作用才會發揮到極致,天下人才會接受羿栩認罪禪權,乃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
接下來,還有無辜會流血,會成為這場棋局的棄子。
柏妃伸手,操縱著衝鋒陷陣的兵卒。
那名營救沈炯明免被扼殺的察子,其實就是柏妃的人,而柏妃通過劉氏、潘氏,安插進皇城司察部的耳目,並不僅隻一個。
其中有一人,姓竇名況,這個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棋子。
他本就是個地痞,從鄧琴持口中才聽聞賄賂塗顯可得個當官的機會,大為心動,然而沒錢行賄,隻好把兩間屋子作了抵押,問人借貸了一筆錢,終於成為了察子,這樣的人當官就是為了發財,沒有什麽長遠的計劃,為的就是立時獲利——要是不清償借貸,屋子房契可就保不住了。
於是很快想到了獲利的法子。
便是利用皇城司察子的特殊身份,訛詐鄉紳富賈,要是不給錢,兩條路可選——晏遲黨徒,或者遼國細作。
哪條路都是必死無疑。
這人賺了一大筆錢,早就贖回了房契,可一但心裏被挖出了個欲壑,就算被填平了,也希望能堆出一座金山銀山,他的胃口越來越大,再被有心人教唆之下,居然就訛詐到了正在丁憂的元紫東門上。
元紫東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落,被皇城司察部給警告了——要是不使錢消災,就會成為賣國賊。
元紫東都有點哭笑不得了。
他當然不會搭理訛詐的人。
便是在家服喪,元紫東當然聽說了湘王府被圍禁的消息,他不是不想幫湘王,奈何愛莫能助,且元紫東也並不相信湘王謀逆的“事實”,就他對湘王的了解,是很難被人嫁害的,要真連湘王都隻能被束手就擒了,如他一樣的小角色,連丁憂後是否能起複都還不能確定呢,腦子一熱就涉入這場風波,必須隻能做為湘王的一道摧命符。
所以元紫東就算被訛詐,倒仍穩如泰山,總之不反抗,真要嫁禍接著就是了。
那人見元紫東竟然無動於衷,著了急,果然就唆使司馬仲治罪元紫東。
司馬仲已經忘了元紫東這麽號人,經提醒才想起來他是個晏遲黨,於是真把元紫東給逮拿下獄了。
元紫東安慰好嫡母,昂首挺胸地被逮進了內獄。
這就惹惱一人。
此人姓李,名槐,雖說無官無職,但他卻是侍禦左都統唐魏的小舅子,李槐與元紫東本無來往,但他這人很有幾分俠義之氣,最愛的就是打抱不平,濟困扶危的事沒少幹,他是經元紫東嘔殺生父一案,才了解到臨安城中還有這麽一個俠義的文官,所以主動往元家吊喪不說,還一頭熱的宣告他和元紫東已經是生死之交了。
盡管,元紫東和他其實隻有一麵之緣,兩個人還沒正式交待過。
見有人欺負生死之交,李槐自然氣怒難忍,把衣裳一拔,赤膊就去麗正門前擊登聞鼓。
正值敏感時期,鼓沒敲兩下,就被司馬權的黨徒阻止,於是乎這件事根本就沒驚動羿栩,直接下傳進了慈寧宮。
司馬芸直接下令:“把李槐當為共犯下獄!”
還是司馬權謹慎些:“大娘娘不知,這李槐雖是白衣,他的小舅子唐魏卻是官家近衛的右都統,此人如何處治還需慎重。”
司馬芸琢磨了一琢磨,顧忌著唐魏一直是兒子的心腹,要是明麵上自治了李槐,恐怕會把唐魏往晏遲的陣營推,就道:“罷了,給唐魏一份情麵,先放了這李槐回去,讓唐魏好生管教,可在我看來,李槐敢為元紫東擊登聞鼓,必為晏遲的黨徒了,由得他逍遙法外,豈不不利於儀兒和仲兒的行事?暗殺了吧。”
這件事,是由司馬儀親自操持。
柏妃聽聞司馬芸再次中計,冷笑道:“現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我也必須得冒風險了,司馬環得由我親自說服,安排下去吧,我與她約見之日,得等李槐暴亡之後。”
李槐卻沒有暴亡,他逃脫了司馬儀的追殺,也不知從哪裏殺出一彪“賊匪”,竟護著他潛逃出了臨安城,這件事,也尤其讓羿栩震怒。
“李槐竟然沒死?!”這話是在問司馬儀。
司馬儀結結巴巴道:“應是,應是,應是晏遲的黨徒……”
“可笑!”羿栩勃然大怒:“晏遲已被圈禁,有如甕中之鱉,他若真還留有此些悍匪,為何不劫湘王府卻助李槐這麽個白身逃脫?!近日臨安禁嚴,這些悍匪竟能衝門而出,難道臨安的禁軍就如此不堪一擊?!”
“應當是遼國細作,配合晏遲……”
“晏遲讓李槐逃脫有何作用?”羿栩冷冷瞥了司馬儀一眼,擺擺手:“當是遼人趁機作亂吧,此一事不必理會了,唐魏我是信得過的,且他根本沒為李槐開脫。”
柏妃得知李槐逃過一劫,也是深覺疑惑:“怎麽回事?李槐必死無疑,竟然還有人營救?這些人究竟是什麽人?”
洛王搖著頭:“應當不是晏遲的人,唐魏對李槐的行為也極不讚同,為李槐之故,還險些與李氏翻臉……”
“不管了。”柏妃當即立斷:“箭已上弦,我們是不得不發,好在李槐雖沒死,他現在也必沒膽量返還臨安了,依計而行。”
二月,春風未綠江南岸。
這個冬天來得晚,去得也遲,花期節慢說並無多少芳菲可賞,哪怕將近了上巳節,柳色仍然還是灰頹著,不變的仍為貴婦官眷的錦衣華服,以針線的方式開始了爭奇鬥豔。
王嘉慧在二月,終於嫁出去了。
開始的時候隻不過一些微辭——
“我就從沒聽說過這樣的稀罕事,那洛陽王氏的小娘子,親迎的那天,當眾指斥新郎倌是怪物,拒婚不嫁,結果男方還能忍氣吞聲,另換了個嫡出的孫輩婚配王氏女的,蘭陵周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真怪不得蘭陵周,聽說是太後逼令,蘭陵周又能如何?你啊,隻要瞧瞧和太後作對的人,便是湘王,恐怕等過了三月三,也將人頭落地了呢。誰還敢觸怒太後?”
“這還不一定吧,畢竟官家都沒審問湘王,還有覃公、徐公等為湘王辯白呢。”
“早晚的事罷了,官家既然下令將湘王府圍禁,就是為太後的建言打動,更別說連元大官人都被下獄,過去攀附湘王的黨徒,大多都已經投誠了興國公府。”
“隻是大長公主還沒回音,萬一……湘王還是有生機的。”
“但願吧,一個劉氏,一個馬氏,這兩人的德性我是真受不了了。”
說這話的官眷,前兩日才被馬氏奚落過,隻不過她早幾年,和馬氏的娘家嫂嫂有過言語上的衝突,就被報複了,這婦人端的是意難平,她不是湘王黨,卻盼著馬氏不得善終。
“說起來馬娘子,她過去並沒那樣張狂,怎麽突然就變了嘴臉,就說王氏女出嫁那日,她連蘭陵周的宗婦都敢當麵奚落,兩家要聯姻,她怎麽會……”
“可別說馬氏的壞話了,人家因為能給大娘娘斟茶倒水,腰粗了十圈,把咱們哪裏放在眼裏,這話要是被她聽聞,指不定伸出個腳來,就能踩得我們永世不能超生。”
“也是,大娘娘連徐家大娘子都能指斥了,更何況你我?”
然而王嘉慧沒出嫁幾天,就又鬧出事故來了。
還是嫌棄,嫌棄她的夫郎竟然要求她向祖母斟茶,王嘉慧覺得祖母應該反過來給她斟茶賠罪。
所有人都驚愕了,等著看好戲,認為王嘉慧會被蘭陵周休棄。
結果,讓所有人更加驚愕。
太後娘娘下令,遣一宦官,罰了蘭陵周的祖母鞭笞之刑。
洛陽王氏要上天了?自然不是的。
王嘉慧也不覺得自己要上天,但被逼無奈,隻好鬧騰,當然這起由她無理所鬧折騰出來的事故,被馬氏說給司馬芸聽,完全與事實不符。
馬氏這樣講——
周家大娘子本是心不甘情不願,當日在慧兒麵前,居然對大娘娘冷嘲熱諷,慧兒才喝止祖母的罪行,為的是維護大娘娘的聲名。
司馬芸哪裏料到整個洛陽王氏都已經成了洛王黨,她老人家且還急著要把晏遲給置之死地呢,疑心蘭陵周已被晏遲的黨徒煽動,趕緊的施以威壓。
然而緊跟著,劉氏也捅出漏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