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晏遲又出手了
芳期覺得這人親都已經親了,讓她轉過臉去至多再被親親嘴唇,也不是沒試過,感覺還挺讓人愉快的,沒什麽大不了。她腦子裏這念頭一閃過,身體也就配合了,當真是側過身轉過臉。
嘴唇果然就貼近了,可是這回為什麽覺得某人的呼吸更加急促了呢?
這念頭也就是閃過,就好像被固定在了腦子的懸空處。
不僅僅是嘴唇和嘴唇的觸碰了,溫熱的呼吸一下子就深入,她根本就來不及防範,就被環在腰上的手更緊的帶進了懷裏,手掌下意識撐住的地方,“撲通撲通”的震動得厲害,那不是她的心跳,但芳期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更急促,她慌得一直睜著眼,耳朵裏似乎還聽見了吞咽聲,她一下子就摒住了呼吸。
“這才是親吻,我的夫人。”晏遲沒有將這個親吻持續得太久,他撫了撫芳期的背:“呼吸,別憋壞了。”
說這話時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很清楚的感應某人聽話的重重呼出口氣來,又幾乎讓他忍不住又再擷取那唇齒間醉人的清甜,可是,越是美妙的時候,越是得適可而止。
“如果還想聽姚氏的精明之處,臉可以轉回去了,要不然我肯定不想說,一門心思都在怎麽開展新技能了。”晏遲高高翹起唇角。
芳期覺得自己想要奪路而逃,但似乎雙腿乏力,這個親吻有點毒。
晏遲先放鬆了身體,靠著榻欄,仍半擁著芳期,引導她把自己當榻欄靠,隨手拿起一盞涼水,他剛才注意看了這是芳期喝剩下的,不猶豫拿起就喝了個底朝天,馬馬虎虎也使心情平靜了些。
“還想聽麽?”偏捉弄打趣那個還在羞澀當中的小女子。
“聽。”這一聲兒差點沒發出來,前半截啞在喉嚨裏後半截又異常尖細,芳期更覺窘迫了。
晏遲才不繼續捉弄她了,一本正經地往下說:“大舅兄不是住在我們家嗎?這幾日他還見了幾個言官家裏的子弟,當然,其實宰執公要布署這些事務,犯不著讓大舅兄作傳聲筒,隻是一些不那麽要緊的事務,就當曆練子孫了。這也相當於一個訊號,我,雖沒直接參與這事,但是站在嶽家一邊的。
這麽明顯的訊號,會讓周全的一部份黨徒焦慮,他們覺得向進是保不住了,為了大局著想,會勸阻周全繼續再試圖打撈向進這艘沉船,周全或許不認同,但他也會擔心如果固執己見,會造成人心向背,那接下來的局麵就更加艱難了。
姚氏儼然意識到了情勢的危急,她才故意找上門來潑鬧,用女眷間的矛盾混淆事實,造成一種錯誤的輿情,我是因為維護你,替你出氣,先是把周全、向進從我家的宴集上逐出,而後又因你的遊說,才讓大舅兄住在我家,我根本無意插手黨爭,態度隻限於私情,這樣一來周全的那些黨徒才可能覺得向進還有打撈的價值,向進或許還有救。”
芳期倒是把晏遲這番話聽明白了,她問:“晏郎確然不想直接參與這件事吧?”
“向進並非我的敵仇,若擱過去,我確然不欲插手,不過現在嘛……好歹覃相邸是我嶽家,我哪能袖手旁觀?更何況姚氏這麽一鬧,我要再不顯明態度,倒是真中了她的算計,憑她也能算計我?”
“官家是想打擊向進黨,但這件事既然已有翁翁挑頭,連司馬家都在坐壁上觀,晏郎若參與……會得罪一群小人,到時這些人都會被司馬家籠絡了。”芳期能想到的隻有這麽多。
如宣家,雖是向進的姻親故舊,但這回並沒被此事件牽涉,向進倒了,宣家當然會敵視覃家,晏遲如果公然加入打擊向進的戰鬥,宣家當然也會視晏家為敵仇,單憑他一家,現在無力與晏遲抗衡,可要是當司馬家與晏遲的矛盾激化,宣家肯定會投機。
晏遲的計劃,不能樹敵太多。
“是會增添一些麻煩,不過都是值得的。”晏遲握了芳期的手:“你也是我生命裏很重要的人了。”
不等芳期因這一句情話泛起漣漪的心情平複,晏遲便鬆開懷抱下榻著履,他彎著腰把短靴穿得妥妥貼貼,一邊側著臉看麵頰還有些泛紅的芳期:“我得進宮一趟,晚些時候再往相邸去,今晚況怕是趕不及回家吃飯了,你不用管我,陪著大舅兄他們用餐便好。”
“這個時候進宮?”
芳期現在倒是添了不少自覺,打量晏遲身上這件衣裳雖說不是公服,倒也不像一貫在家時披件涼衫那般隨便,黛藍錦地暗織劍蘭紋繡的圓領長袍,發髻上佩著個鹿皮紫金小冠,別的人這身穿戴入宮肯定不成,但近幸嘛,也不是去參加朝會入衙務公,隻要皇帝不挑毛病就是了。
她是看晏遲沒打算更衣,就順手替他整了整衣領衣肩。
“姚氏還在門口潑鬧呢,我得告訴她因她這一場罵導致的就是我會落井下石啊,當她麵前我立即就進宮去,她也就罵不下去了。”晏遲等芳期替他整理好長袍,也不再磨蹭了,他是真低估了姚氏,沒想到向進父子突然身陷囹圄,這女人反應竟會如此迅捷。
不能夠讓姚氏一直往國師府大門上潑汙水,這件事,他得親自出麵解決。
姚氏卻也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她還率領著她的子媳。
她其實也並不篤定這樣做會造成什麽結果,晏遲或許會因挑釁妥協,或許適得其反,但丈夫和兒子的入獄,儼然已經使向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急處境,要是什麽都不作為,無異於束手待死,她隻能孤注一擲,才有望爭取一線生機。
而她這樣做的底氣當然是,向進、向衝根本就是罪不及死。
非但不及死,真要論來根本就不算罪行!!!
朝堂上、州縣下,這麽多的官員,要是受賄結黨便獲刑罪,便該被處死,那麽覃遜、晏遲也都該被押上斷頭台,根本就沒有幾個官員是兩袖清風一身清白。
天子處斷不公,這才是讓晏遲、司馬權等坐壁上觀的原因,因為真開此先例,他們誰又敢擔保有朝一日不會再蹈覆輒?所以姚氏認為晏遲妥協的可能極大。
隻要晏遲當眾維護覃氏,稱覃氏內宅婦人並沒有參與黨爭,便是疾言厲色將她們喝退,斥她們無理取鬧,那也就等同於否定了他有參與覃、向二黨之爭的念頭,榮國公那邊,就不會有那麽多人心生顧忌,這件事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哪怕是會被貶職,或者幹脆罷官。
隻要丈夫、兒子這兩根頂梁柱還在,向家就還有東山複起的時機。
而姚氏也終於盼得國師府的大門洞敞。
如她所願,出來的人是晏遲,是晏遲親自出麵平息這場滋鬧。
姚氏的心微微繃緊了,兩個兒媳也趕緊上前扶著她的胳膊。
“姚夫人與其在這裏罵鬧,還是趕緊回家張羅後事吧,向進、向衝父子兩個的棺材板準備齊全了麽?你們可還真有閑心!”晏遲踏鞍上馬,等居高臨下,又再冷冷淡淡的垂注著姚氏:“姚夫人盡管是狗急跳牆,但也咬錯了人,揭發向進父子二人罪行的是宰執公,勸諫官家肅察奸黨以正朝綱的是晏遲,姚夫人詛咒內子是何意?且詛咒有用的話,要我這國師幹什麽?”
姚氏膝蓋一陣發軟,差點就癱軟在了國師府門前。
晏遲入宮自然是為了麵聖,這回倒沒遇見司馬修佇一旁添亂了,天子今日著實被向進黨徒門生集體喊冤求情鬧得頭疼,而且向進為了迎擊覃遜,自然也收集了不少覃遜黨徒索賄結黨的罪實,言官們內部間都能吵得個沸反盈天,彈劾的剳子高高堆在禦案頭,奈何天子心裏早就有了決斷,他可從沒想著公允裁奪。
但想法歸想法,平息物議還是相當必要的。
晏遲求見,羿栩也想聽聽他有什麽計策。
“平息物議還不簡單?咬定是向進黨徒汙陷不就是了。”晏遲張口就是一句。
“你這樣說著確然是簡單。”羿栩瞪著晏遲:“要不然明日朝會,晏卿與那些言官唇槍舌箭,把他們都一一駁倒?”
“物議,確然絕大多數時候都靠言官的嘴,士人的筆控製,但這樣的情況官家不是一直就想改變麽?這回恰好是個合適的時機。”晏遲是有備而來,當然想好了應對的話,他見羿栩臉上的神色逐漸變得認真,當然也不再油腔滑調:“論物議輿情,能與言官、士人抗衡的唯有民眾,如果官家的裁奪能得民意,悠悠眾口,還怕不能掩蓋向進黨的聲音?”
平民百姓不立朝堂,不在權場,他們其實絕大多數時候都鬧不清官場上的是是非非。
“無端覺得這能行?”羿栩多少有些遲疑。
“百姓們當然需要引導。可先將這起事案的起因公傳,確然也是宰執公先察實向進黨徒的罪柄,發動舉劾,向進黨為自保,才反過來揭露宰執公的罪狀,這就是向進豈圖混淆是非,鬧得不可開交,逼得官家息事寧人。”
羿栩點點頭,覺得這樣替覃遜一方辯解淺顯易懂,越是淺顯易懂的道理百姓往往就越能接受。
“其實多數官員是奸貪還是清廉,平民百姓並不清楚,像向進父子,雖然是重臣高官,但他們可沒替百姓謀多少福利,雖然也並沒做陷殺百姓之事,可總難免有恃強欺弱的事案,如臣就聽聞一件,向進的長媳輔執家中中饋,約束下人極其嚴厲,曾有一個男仆,因為犯了點小錯,便被罰以杖責,傷重還被逐出,這件事居然也是冼早陽替向進擺平的。
那男仆在向進得勢時,就敢狀告向家婦動私刑,雖說因冼早陽一番威逼利誘屈服,可暗中肯定還懷恨於心,這會兒子向進遭了難,好好利用這件舊案,百姓們的心態,都會偏向跟他們一樣的弱者,還怕不能挑生聲討向進、冼早陽的輿論?”
晏遲這時也懶得隱瞞他對向進早就有所關注了,橫豎他寵妻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幫著嶽家鬥垮政敵是情理之中的事,更不要說,向進也已經成為了天子的眼中釘,他這近幸權臣,本就應該為羿栩分憂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