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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晏郎待她是“真好”

  “斟酒。”芳期囑咐。


  趙瑗與芳期是心有靈犀,所以立時起身斟酒,不僅一盞,而是四盞。


  見芳期起身執酒往上席,趙瑗與魏姬也都起身執酒跟隨,隻剩下得意勁還沒消下來的高蓓聲,呆坐著不知這三人在搞什麽名堂。


  芳期是向財官和判官舉盞示意:“我方的錯,剛才兩場對局,先一場並無爭議,可第二場既然並非如藝鬥前的規定,按理該由挑戰方另擇擅長之藝,是挑戰方有意謙讓我方,我方勝之不武卻還出言譏嘲,雖獲勝卻失禮,該當罰酒。”


  高蓓聲一張臉漲得通紅,但她犯的錯失,她這時隻顧著憤怒卻忘了領罰。


  看在一眾人眼裏,更覺得高氏女要才沒才要品沒品,更加沒有風範,這才是真的不學無術一無是處,就連那張臉——單看還成,與國師夫人及趙姬、魏姬一塊來看,姿色根本就是墊底的。


  是,國師夫人這回的確是護短,為自家妹子打抱不平,這可不是人之常情麽?換了誰,都沒得眼看著一個野心勃勃的妾側欺辱自家妹子的道理,國師夫人這臉打得合適,打得恰當,打得人心所向!

  謝氏、曲氏氣得發抖,都看向王老夫人。


  徐姨母是再也忍不住了。


  “三娘今日既是宴主,又是覃相邸嫁出門的女兒,老夫人是三娘的親長,雖說捧場藝鬥,為的也無非是讓賓主盡興,也好在是三娘能夠體諒老夫人的慈心善意,家中姬妾稍有失禮之處,就忙著告錯,生怕本家的妹妹心裏覺得委屈。”


  這話無疑是提醒王老夫人,不要再聽高家人的蠱惑,一錯再錯。


  王老夫人忍著氣一聲不吭。


  謝氏、曲氏見王老夫人不吭聲,她們也就隻能發抖而已。


  接下來的挑戰方並沒有再提請別出心裁的挑戰,都是按慣例挑兩門己方擅長的雅藝,芳期不再讓高蓓聲上場,就是光明正大的無視她,而丟盡了臉麵的高蓓聲自然也不敢再主動請戰,黑著一臉僵坐著。


  心裏自然是氣恨不已。


  但針對的人居然是王老夫人。


  姑祖母真是毫無自知之明,幹嘛為了跟陳家女置氣,真跟覃芳期比象碁?隻要不是象碁,都能狠狠羞辱覃芳期,結果呢,以己之短應他人之長!輸了也就輸了,隻要更快地輸給我一局,不也能顯得我比覃芳期更加技高一籌?!說到底,姑祖母不姓高,姓王,怕她王氏女輸給我高氏女,世人會連王氏一族都看不起,老婆子自私自利,才讓我陷入困境!

  高氏在這兒一生悶氣,不覺間國師府又再連贏三場。


  終於,輪到了晏、辛兩家對決。


  薑夫人又打破規則,直接挑戰芳期,仍是象碁。


  這是善意的挑戰,芳期當然不會拒絕,而這一場對局更加引起了觀客的興趣,因為不少人都知道辛公下得一手好象碁,而薑夫人棋藝也是不俗,這雙夫妻,在象碁一門可謂是珠聯璧合,成為官眷圈中的美談,國師夫人儼然又是今日藝鬥場上的一匹黑馬,靠著象碁一鳴驚人,這兩人的對局怎能不精彩?

  慢說阿辛和明皎了,就連徐姨母都忍不住接近旁觀。


  丁文佩也拉著陳小娘子近前。


  高蓓聲對這場棋局絲毫不感興趣,且她還越坐越覺恨怒,找了個“更衣”的借口起身離席,當然衝曲氏遞過去一個眼神,曲氏早就不耐久坐了,於是也趕緊跟著出去,母女兩個,終於有了機會說幾句悄悄話,但好像她們都不怎麽珍惜這難得的機會,說了一長篇的廢話。


  “我的蓓兒,真是苦了你了,覃氏當真不是個好東西,她竟敢這樣陷害羞辱你!不如請離吧,阿娘接你回家,隻要回了家,你照樣還是掌上明珠,金尊玉貴的大家閨秀,看誰還敢辱沒你!”


  “我不服輸。”高蓓聲似乎還真認為她現在還回得了家似的:“我怎能甘心將晏郎拱手相讓?覃氏她休想我會因為這點氣辱就卻步!我必不會讓她得逞!阿娘,你記得提醒翁翁,別以為姑祖母會向著我,姑祖母畢竟是王氏女,今日我之所以會失良機,都是因為關鍵時刻姑祖母不舍賠上王氏一族的聲譽。”


  “真活該覃遜瞞著她,養了個外室子。”


  “姑祖母今後不會有好下場,覃敬不是她的親生,覃牧更加痛恨她,要是擱從前,翁翁念著她是姑表親,總不至於看她無依無靠孤苦無著,可現在,隻要阿娘告訴翁翁今日的情境,翁翁還哪裏會管她的死活。”


  今天瑤玉負責盯梢高蓓聲,這會兒子她正縮在個背陰處豎著耳朵偷聽,聽見這番話後翻了個大白眼——她也算見多識廣,還從沒見識過像高家女人一窩蠢貨呢,高小娘這還沒徹底成棄子呢,高仁寬這老東西都能聲稱沒她這孫女了,高小娘隻要敢說回家的話,高仁寬擔保能把這孫女直接堆進亂葬坑。


  再說了,高仁寬有什麽本事照濟王老夫人啊?他活到這麽大把歲數,不一直都靠別人照濟?真虧王老夫人今日為了高小娘連老臉都想豁出去不要了,換來的是什麽?高小娘這口氣,可巴不得王老夫人死無葬身之地。


  瑤玉都忍不住有點心疼王老夫人了。


  便是將對高小娘的千分好,拿出一分來對待國師夫人,國師夫人能不把她當親祖母孝順?

  “她就該不得好死。”曲氏恨道,然後又是一連串數落。


  瑤玉聽著都覺得自己耳朵就要麻木了,分不清是人話還是狗屁,終於才等到曲氏結束了抱怨。


  “有件事你翁翁一直不便向覃家人透露,其實晏國師已經明說了,別看這回覃遜多半能把向進鬥垮,可轉眼覃遜也會遭受報應,宰執之位必失!國師還提醒你翁翁抓緊時機入職政事堂,把覃遜取而代之!”


  瑤玉:……


  哈哈,原來高仁寬是這麽理解國師的話?覃相公於宰執之位告老致仕是報應?真不怪得高家女眷蠢成了一窩,高仁寬這家主連人話都聽不懂,可不一個更比一個蠢?


  “晏郎真是這樣說?這可太好了!”


  瑤玉又聽高蓓聲欣喜若狂的口氣,她翻著白眼伸長舌頭以掌為刀往自己脖子來了下——把我這聽牆角的都洗腦了,十分想蠢死給二位助興。


  “這樣說我預料得不錯,晏郎根本就是在作態,他才沒被覃氏迷惑呢,無非是覃氏對他尚有利用之處……晏郎還是想借我們家的勢,翁翁可得抓緊時機!高蓓朱不是定了要嫁去龔家麽?翁翁就可借鎮江侯府的勢!”


  瑤玉往天上看:正如國師之意。


  “我想著真要如此,豈不什麽都成了二房的功勞?你也是知道的,你二嬸她自來就……”


  “區區庶子媳怕什麽。阿娘,晏郎是為避司馬氏的鋒芒,這節骨眼上不便參與黨爭,且我現在替翁翁說話,讓晏郎助翁翁入主政事堂,翁翁自己一點不出力,都依靠晏郎,又能給晏郎帶來什麽利益?翁翁心裏會明白的,我的作用不在這一時之間,而在長遠。翁翁不會真因為龔家的助勢,就更加高看高蓓朱。”


  “我隻恨張氏母女兩個,從來不跟咱們一條心,要是七娘嫁進龔家,能向龔貴妃進言,讓龔貴妃壓製覃氏的話你豈不能省心許多?”


  “我反而要靠她們了?”高蓓聲冷哼道:“要不是我先來的臨安開創的先局,翁翁這時還在成都府任上呢,高蓓朱哪裏有幸嫁給鎮江侯嫡子。我求不著她們,阿娘也不用衝她們低聲下氣,隻要翁翁發了話,高蓓朱哪敢不聽。”


  “這都是今後的事了,可現如今呢?蓓兒你難道還要一直受覃氏的氣辱?”


  “一陣間我就不往昭堂去了,我會往明堂去。”


  “明堂那邊,可都是男賓……”


  “男賓又如何,薛姬、魏姬連那賤人蟬音,可都是因為協佐晏郎招待男賓才能得幾分青顧。我也是時候放下名門之後的身段,讓晏郎明白我為了他的利益能不顧所有。阿娘你心裏要清楚,晏郎非常人,他不會因為女子的姿色所惑,他現在並未對任何女子動情,相比之下,晏郎其實待我要比覃氏好多了。”


  瑤玉:……


  但凡要是吃粒花生佐酒,高小娘你也不至於如此上頭。


  “蓓兒這話何意?”慢說瑤玉,連曲氏都被驚呆了。


  “晏郎對我一直不存欺騙,但是對覃氏呢?晏郎一直在作態,哄得覃氏俯首貼耳,越來越張狂,越來越跋扈,到覃家這座大廈崩傾,任意一樁罪名晏郎就能把覃氏休棄!他這是要冷眼看著覃氏,從雲端跌入深淵裏,從洋洋自得到痛不欲生。晏郎這時分明對覃氏已經極其厭恨,我何必與覃氏爭鋒,我隻需要進取。”


  高蓓聲像是終於醍醐灌頂般,緊跟著又是一聲冷哼:“我就不該聽姑祖母的話,寄望靠藝鬥揚名,所謂官眷,無非是內宅婦人而已,有幾個有真才實學?怎比得我從小看的,都是經史策論,要是我一早去了明堂,連覃氏都鞭長莫及。”


  瑤玉:唔,看來高小娘終於要豁出臉麵,去為那給男客斟茶倒酒,唱曲陪笑的事了。


  她不再繼續偷聽,轉身就往昭堂去,隻把這事告訴了徐娘,徐娘果然笑道:“不用阻止,由著高小娘折騰吧,橫豎這也是她身為姬妾的本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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