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八月助攻
彭何氏已經氣焰全消,除了目瞪口呆之外再無別的表情了。
“我帶著耳朵,聽得清清楚楚,夫人她明明一直試圖在跟彭何氏你講道理,結果呢,你居然誣賴我家夫人仗我的勢,我人還在這兒坐著呢,彭何氏你差沒直接衝我家夫人說出‘狐假虎威’四字了,我心裏就覺奇了怪哉,怎麽彭何氏你真把我當猛虎而不是隻病狸?還是你覺得我晏遲看著人模狗樣的但長著個豬腦子,能被你的狡辯蒙騙,被你當刀子使?”
彭何氏在發抖,打著擺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既決心要管閑事,可就管到底了。”晏遲才起身,走到姚氏跟前,眼睛不過往那孩子臉上一瞥。
姚氏的手猛然一緊,差點沒把孩子給悶哭了。
“這孩子妨克父祖,唯一解厄之法就是改為生母姓,且終生不入族祠,不見父祖,否則……彭何氏你可以不信,但我以大衛國師的名義擔保,彭家要是讓這孩子認祖歸宗繼續留在臨安,必然家破人亡。”
看一眼就能斷吉凶?
晏國師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彭何氏有怒不敢言,眼睜睜看著晏遲又再大馬金刀的坐下,往她這兒,懶懶一掀眼皮……彭何氏立時覺得連頭皮都繃緊了:“好了,說說吧,你們想怎麽處理這件事?彭家是要跟覃、晏兩門決裂呢,還是繼續跟從前一樣,做姻好。”
有這樣的姻好麽?打進門起,晏國師你把不把我當姻好家的長輩?彭何氏差點沒哭出來。
“彭子瞻,你是始作俑者,怎麽不說話?”見廳堂裏一片沉寂,晏遲開始了點名道姓的發問,他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彭子瞻即刻起立,跟個奴仆被主人給點名了似的,戰戰兢兢道:“我……我聽從高堂之令。”
這是個什麽窩囊廢啊?長了二十年歲數還沒斷奶?晏遲都差點忍不住翻白眼了。
“那彭何氏你擱句明白話吧,真要逼令郎跟令媳義絕……”
姚氏現在已經徹底心如死灰了,她今天可算是看得明明白白,跟她海誓山盟說什麽生死相隨的夫郎,壓根就是個軟骨頭繡花枕,慢說指望他庇護著不畏強權,這東西壓根就隻知道違父母高堂之令是從,彭家雖是官宦門第,但在真正的權貴跟前竟然也如草芥般,這裏不是避風港,這裏是虎狼窩啊。
“妾身願意聽從覃夫人的勸言,遠走高飛發誓此生此世再也不會出現在覃娘子眼前。”姚氏抱著兒子就跪在地上。
覃夫人說過可以保她衣食無憂,那當然也不可能被人虐害,雖說兒子今後就是個平民百姓了,卻也總強於命喪黃泉。
“你倒是個明白人。”晏遲點點頭,跟彭何氏道:“我家夫人原本是好心,想著自己貼錢替你們家收拾爛攤子,誰知好心沒好報,反而受了場氣辱,彭家人總不會再指望我家夫人再出錢出力了吧?”
彭何氏冷汗都差點從裙子底下淌出來了,此時也總算是捋直了她自己的舌頭:“是,是妾身不知好歹,妾身會將姚氏母子送走……”
“你拿錢,我來辦這件事,我就不收出力錢了,這是看在我家夫人跟你家的兒媳到底是姐妹兩的情份上。”
晏遲逼著彭何氏點了頭,這才願意結束管閑事的興趣,轉臉又是一臉笑:“夫人瞧瞧,彭何氏這低聲下氣的模樣是不是順眼多了?要是覺得消了氣,那我們就快走吧,這家人還真是寒酸得很,屋子裏燒的什麽劣質熏香啊,我早就作嘔了。”
走前還不忘居高臨下的繼續教育彭何氏:“我家夫人大度,不計較你過去對她的詆毀,但我卻沒那麽寬廣的胸襟,彭何氏你聽仔細了,你們彭家人,論是男男**老老少少,今後在我家夫人跟前可都得奴顏卑膝著求諒解,像今天一樣……喊誰三娘呢?我家夫人跟你們有這樣親近麽?我家夫人又不是沒有誥封讓你們稱謂。”
他們來的時候,一人騎馬一人乘車,走的時候晏遲卻也跟著芳期後頭鑽進了車裏,芳期覺得莫名其妙,瞪著晏遲不知道他如願在彭家發了場虎威捉弄得人團團轉,這會兒子怎麽冷著張閻王臉瞅著反而像受了氣辱的人?
“袖子挽起來,我看看你的手。”晏國師發號施令。
芳期懵怔怔的就開始挽左手的袖子。
“右手!”晏遲伸手就抓了芳期的手臂,親自動手卷起袖子,一眼眼看著她露出的一小截手臂。
芳期隻覺得手臂在晏國師的注視下都要發紅了,一掙紮,倒是順利收回了手臂,但沒明白晏遲為什麽突然輕薄起她來,更不明白為何明明是她受到了輕薄卻反而心虛,連質問都不敢,看一眼都不敢,心裏怦怦跳得都有點頭暈目眩了。
“還好沒傷著,要不覃芳姿那隻手可就保不住了。”晏遲冷哼道:“你這姐姐真不是人,你替她出頭,結果她倒用力打你一下,這是心裏頭對你還積著仇恨呢,下手這麽重。”
芳期:……
由不得她不亂想了,晏遲對她的關注還真讓她有點承受不住。
芳期出行,負責馭車的是三月的父兄,但三月今天並沒有隨行,隨行的是八月、九月,原本她出門是必帶著常映、胡椒兩個“貼身侍衛”的,可今天既然有晏遲親自出馬,常映、胡椒就沒跟著,八月和九月做為貼身丫鬟當然有進車廂的資格,可同樣是因為晏遲跟了進去,這會兒子她們兩個隻好守著車廂門。
八月靈機一動,捅了捅三月兄長辛生的後脊梁。
辛生轉頭,不明所以的盯著八月。
“跟老爹說說,讓他先略加速,再勒停馬。”
辛生:……
“聽我的,若出了差錯我擔著。”八月壓低聲。
她卻不知晏國師聽覺敏銳的程度已經到了鬧市車馬道上,還能把她這句低聲的話捕捉進耳朵裏。
嗬嗬,這個叫八月還是九月的丫鬟很機靈啊,有前途,他決定從這月起就給這丫鬟漲薪水。
“我們這是去哪兒?”芳期開始沒話找話緩解車廂裏突然曖昧的氣氛,難為她居然還能發覺車子不是打道回府,而是往與國師府相反的方向馳行。
“去高家啊,作戲作全套,順便帶你去見識下高仁寬這老兒有多麽虛偽。”
芳期還真沒見過高仁寬,但她覺著晏遲定然還記著高仁寬是怎麽加害的東平公這件事,今天因為她的緣故又在彭家人跟前作態,的確需要故布下迷幛,好打消高仁寬的疑心,她正想解釋下其實她也安排了後著,擔保不會讓祖母動疑,結果就被一個“急刹車”鬧得直直往前栽倒。
晏遲幾乎是眼看著芳期“投懷送抱”。
早有準備的他其實可以端坐不動,不過這回就著慣性往後一摔,摔得很適度,沒有磕著腦門,還不狼狽。
芳期刹那間隻覺得兩眼一片花白……
她好像……衝晏國師來了個餓虎撲食?天啊,如此女流氓的舉動太丟人了,而且如果不是她的錯覺的話,她把晏國師給撲倒時好像嘴唇是擦著他的麵頰……
“夫人閃著腰了?”晏遲順便把手搭在纖腰上,他感覺到耳畔異常的寧靜,就知道這丫頭被此一摔驚得連呼息都摒住了,要是他再不緩解尷尬,憋壞了該怎麽辦。
芳期幾乎是手忙腳亂坐直了,深深吸一口氣,她覺得自己應該喝一聲“怎麽駕的車”,但突然醒悟過來意外不是重點,重點是……晏國師的臉上好像沾了她的口/唇印……今天因為出行,她畫了淡妝,唇上抹了口脂,這可不就落下了罪證!
晏遲看著驚慌失措的某人,有點懊惱自己過去太嚇人。
“意外而已,我知道夫人不是有意的。”他佯作忍俊不住,微微一笑。
如此寬容的晏國師,讓芳期有點相信係統的判斷了。
她覺得車廂裏似乎進入了炎夏,悶熱得耳鬢都要著火般,偏這時,係統還來添亂!
小壹:親,主動獻吻的任務有了一些進展,但親得不夠久,沒有完成達成,還有就是,嗬嗬,晏國師剛才被親到的那一刻,心情愉快得空前絕後。
芳期:……
“是不是有意的,但晏郎,你臉上……”芳期硬著頭皮伸手在自己臉頰上一刮,十分羞於啟齒。
“有勞夫人。”晏遲仍堅持著笑意。
他想八月還是九月的丫頭再接再勵製造多一起意外就好了,就趁他家夫人紅著臉拿著手帕抹滅“罪證”時,再一個急停……可惜沒有,晏國師決定反悔,暫時不給奴婢漲薪水了。
車廂裏的曖昧氣氛隨著芳期的正襟危坐緩緩消褪,晏遲也不著急,機智如他,其實還是感知了如今和過去的差異,過去要是發生這樣的“意外”,芳期肯定會是主動賠禮的一方,想方設法插科打諢打消他的怒火,是實打實的畏懼心虛。
可現在呢?她在尷尬。
這說明他們兩的親密接觸不再讓她心上畏懼,而有了曖昧局促的羞澀之情,這樣的羞澀之情,就是男女間相互有了好感,產生親昵,但窗戶紙還沒捅破的朦朧時候,女子總歸是要羞澀局促一段時間。
他不能止步不前,但也得適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