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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夫妻同心

  芳期被晏國師的笑臉晃得一怔,因為這笑臉也太真誠了,不僅是兩邊嘴角高高揚起,也不僅是眼角瞬間如被春風摧開的桃花,居然還有笑聲……這是真心實意在笑啊,不像過去作態時的模樣,不過這相當好,說明晏遲的心裏,果然一點不在意晏永這泡禽獸屙的臭屎。


  為了表達對晏國師這種心態的認同,芳期還用力握了握晏遲乖乖由她握著的指掌。


  於氏是首先覺得自己眼睛快瞎了的那個人。


  真是太無恥了,有當著這麽多長輩麵前色誘夫郎的賤婦,當然有色令智昏被誘惑得大逆不道的男人!覃氏怎麽能如此淫/蕩無恥,且不見我一個持家的主母,底下不僅有兒媳幾乎都快有孫媳的人,說錯了話都得挨丈夫的大耳刮子!這才是世情,這才是道理,覃氏憑什麽可以超脫世道之外?

  “都說妻賢夫禍少,三郎如今遭受的這些禍殃,全都是因為娶婦不賢!”


  於氏這話喝出去,覺得自己的心裏好受多了。


  可好受不到兩呼吸。


  “喲,劉承議是覺得自己官途太順遂,所以放縱著家裏的女眷口無遮攔招禍上身?”晏遲直接當麵威脅,把劉伯父嚇得臉色有如銀箔紙,白得閃閃發亮。


  “晏遲,你當真以為你能夠無法無天,你這逆子奸徒,太子殿下絕對不會無限姑息縱容!”晏永已經被氣得渾身發抖,又舉起拳頭來,把茶桌狠狠擂一下。


  “看來沂國公是鐵了心的要汙賴陷謗我,也好,雖說你舍不得把黃氏休棄,那今天我就好好跟你辯上一辯。”晏遲晃了劉伯父一眼,劉伯父剛剛變回的人臉又成了銀箔紙:“從哪裏辯起呢?就從妻賢夫禍少這句話吧。沂國公不就是因為得娶賢妻,才免了一場禍殃麽?可是你不惜福啊,明明通過姻聯保得了你的榮華富貴,還厭恨我的生母拆散了你跟黃氏這對野鴛鴦,這厭恨你憋在心裏不敢講,一直在坐候良機,楚心積慮的,就等時機合適把黃氏扶正,讓晏竣繼承你的破爵位。妻賢夫禍少,黃氏要是賢惠些,你也不至於辛苦這麽久還沒獲實授了。”


  晏遲站在那裏一動未動,晏永卻像被冷劍的鋒芒逼緊了咽喉,咬牙咬得腮幫子都暴突了。


  “三郎,慢說國公絕無可能厭恨梅姐姐,便是我都對梅姐姐心存感激,你是真的誤解了……”


  晏遲看都懶得看黃氏一眼:“當年哄騙我阿母那江湖術士,是黃氏你引薦的吧,虧你說得出口他是高人,能鐵口占斷吉凶,阿母不疑你另有居心,將二哥命名為途,不按晏家立字一輩,沂國公跟你連這點小事都要動手腳,沂國公何曾把我阿母當作發妻,把阿兄、阿姐還有我看作子女,你就是這樣心懷感激的?那江湖術士跟你爹黃魯嚴勾勾搭搭,你現在還敢說他是高人?術士還沒死呢,也有不少人能證實他跟你死了的爹交情匪淺。可你跟我阿母說過你爹認識那術士麽?你怎麽說的?你說那術士師從茅山宗,他的弟子不少都被朝廷征任為道官。”


  黃氏的臉也變成了一張銀箔,她震驚於晏遲當年根本不曾出生,哪裏知道的她這些小花招,必須是找到了人證。


  她當年確然是妒恨梅氏,妒恨晏途被冊為世子,她的兒子明明比晏途年長,明明才更得晏永的器重,但因為是庶出,無緣繼承爵位,可晏竣為什麽是庶出,她為什麽屈居妾側,是梅氏橫刀奪愛!


  “這件事與夫人無關,是我,是我因為愧對夫人,才暗暗用了這點小機心,是我說服的黃公,夫人根本不知那術士的底細,她也被瞞在鼓裏。”


  黃氏啞口無言,但有晏永鋌身而出維護她。


  “那好,我就相信沂國公的話,沂國公可算承認是不把我當兒子看待了吧?當年那場慘禍發生,你終於盼到了時機,但還有我這麽一個絆腳石讓你礙眼,所以你不曾給我請醫,把我鎖禁在居院,不給吃不給喝,等著我被冷死餓死,你沒幹脆把我一刀子殺了或者弄點砒/霜毒死我,是擔心連我也死了,邵州梅氏的族人會借故質疑你寵妾滅妻虐殺嫡子,收回我阿母的嫁妝,還有這座沂國公府。


  我死於病症,渴死餓死的人身上沒有致命的外傷,也不怕仵作驗屍發覺是被毒害,梅氏族人才沒有借口索回原本屬於梅門的資財,你們在臨安城才有立錐之地。可你的如意算盤被打破了,先是有官奴心虛可憐我,悄悄給我飲食,這當然瞞不住你,但是等你發覺,東平公忽然登門說要看望我,東平公發覺了你的惡行,堅持將我帶離晏家。黃氏,你說你勸過沂國公給我請醫?沂國公對你可是千依百順,你的勸言他怎麽會不聽呢?”


  芳期其實根本沒想到晏遲今天會跟晏永當麵對質,這時聽他親口把那段舊事平平靜靜的講述出來,口吻甚至還帶著幾分戲謔,像說一段笑話似的,她卻感覺像有一雙手,把她的心髒當濕麵巾用力絞幹般,絞出的戾氣在腹腔裏橫衝直撞,都快要衝頂了。


  “外子當年其實根本不是晏竣的威脅,沂國公卻鐵了心的要置外子於死地,沂國公這麽痛恨外子,為什麽?誰相信沂國公的枕頭畔,沒有惡毒繼母的煽風點火!”


  “夫人別生氣,這事兒其實我早不放在心上了,我但凡還稀罕跟沂國公間的父子之情,早逼著他休棄黃氏,還我世子之位了,我還當著眾人麵前跟他演什麽父慈子孝啊,我那時接受沂國公的賠罪,無非是不想讓這件陳年舊事一再被人當作談資而已,畢竟差點被我親爹給殺了,這不是什麽光彩事。”


  晏遲正想逼著晏永承認,就聽兩聲訕訕的幹咳。


  他晃了一眼幹咳的人,是梅舅母。


  “也怪沂國公當年的確做了不厚道的事,瞞騙表姐哄著表姐給途兒、遲兒取了不符晏門輩份的名兒,遲兒如今才有這樣的誤解。沂國公這回跟夫人往邵州,可是把當年的樁樁件件都解釋清楚了,不是沂國公不給遲兒請醫,是遍請不到能治愈狂症的良醫,沂國公又哪裏認識鍾離公這樣的高人?且就算認識……鍾離公行蹤不定,否則趙公當年明知鍾離公醫術出眾,要能聯係到他,何至於不早請來神醫替你母親診治?

  當然也不是沂國公交待的官奴不給遲兒吃喝,是那起子刁奴自己個兒害怕被遲兒所傷,才這般的懈怠,沂國公府那陣子事多雜亂,國公跟夫人難免有疏忽。”


  這是梅舅母的辯解。


  黃氏哭道:“趙公當年就已經誤解了,三郎感激趙公的救命之恩,當然會采信趙公誤解的話,再後來……還有三郎婦因為舊嫌隙,不肯讓三郎與國公及我當真歸好,說了些離間的話……國公與我這回去邵州,就是為了請梅族老做中人,解釋清楚其中的誤解,避免國公跟三郎父子反目。


  梅族老雖說因為上了年紀,不願奔波,可也寫了親筆的書信,交托給十一公及冼娘子,怎知我們尚在歸途,就聽聞噩耗,歸家一問,著實是竣兒喪身之地正巧是當年三郎神昏智喪時推倒竣兒的地方,雖我勸著,但國公一來因為竣兒遇難時三郎沒有相助,甚至於對劉公及於娘子還極盡羞辱,再則聽說三郎隻是摔傷手掌的話,更加篤定是三郎害殺竣兒,剛才才說出將三郎除族的氣話。”


  芳期的戾氣直接衝破了天靈蓋。


  “黃夫人可算是說漏嘴了,國師隻是摔傷手掌沂國公為什麽篤定了判斷?因為當年晏大郎就是隻是摔傷了手掌,但沂國公卻咬定國師是從高處把晏大郎推下來,晏大郎摔得頭破血流!沂國公篤定是國師害殺晏竣,卻不想想這世間,還有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話!”


  晏遲笑咪咪的,點著頭:“夫人真是好耳力,還聰慧,立馬抓住了黃氏的漏洞拆穿了她的謊言,晏竣當年摔成重傷命懸一線,沂國公不可能不立時替晏竣請醫吧?當年的郎中,收了沂國公的錢,四處張揚晏竣傷勢雖重卻大難不死,這個人證我也能找到。”


  “你有心詆毀我,自然不怕收買不到人證。”晏永冷哼一聲。


  “沂國公跟梅族老說當年是因為疏忽,把責任推到官奴頭上,那我就要問問沂國公了,官奴若非得到你的指使,那一個良知未泯的,為什麽要偷偷摸摸給外子送殘羹冷炙?難不成她光明正大的給小主人送飲食,還怕受到其餘官奴的排擠?這種漏洞百出的說辭,梅公跟冼娘子居然也能相信,也是啊,虎毒還不食子呢,隻要是個人都不相信世上有這麽禽獸不如的親爹。”


  芳期終於當晏永的麵把禽獸不如幾個字說出口了,她的心髒才不再擰巴,晃了晃晏遲的手:“官人,黃夫人直到這時還誣賴我挑撥離間呢,官人位高權重的不把這種破落戶出身的人放眼裏,我心胸小,咽不下這口氣,我看官人也別沂國公他們在這兒辯了,直接讓太子殿下評理去,坐實黃夫人意圖虐殺嫡子的罪行,沂國公不寫休書,那就把爵位給交出來吧,官人成全他們做對貧賤夫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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