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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165章 權臣已在位

  芳期回到相邸這天,是晏遲終於結束跟天子間的遊戲,領封國師頭銜之後了。


  老夫人的病情終於有了減輕,但王夫人在將女兒嫁出閣後卻依然沒有放心的病倒,芳期沒見著她,實則她這次回來連晨昏定省都被免了,成為了相邸極其殊異的一個存在,她也不管自己如此的殊異會讓別人怎麽看,不用晨昏定省實在是她求之不得的幸事,從知事到而今,芳期覺得自己總算過上了夢昧以求的生活。


  她空閑一多,早上睡得充足,自然是精力充沛,就有了不少時間下廚,兄妹姐妹們頓時都有了口福,這讓芳期雖然獨具孫輩中不用晨昏定省的福利,但硬是沒引起哪怕一個人的反感,連小四弟一見她都是雙眼發亮,撲上來就鬧著要好吃的。


  四娘和六娘更是常拉著她去古樓園閑話。


  “三姐那時沒在家,錯過了一場好戲。”這話,是芳期剛回相邸時,芳菲就迫不及待的分享。


  芳許也知道四姐說的是什麽好戲“二姐回門的那天,大哥出麵招待的二姐夫,二姐夫不知是開心還是不開心,總之大哥也沒勸酒,他自己就喝多了幾杯,也並沒出多大醜,就是沒拿穩箸子跌地上了,大哥讓仆婢再拿雙幹淨的來,二姐在隔屏那頭就聽見了,發好大火,指著二姐夫鼻子罵,太婆和大伯母也不說二姐,二姐夫生生被罵哭了。”


  “眼瞅著下晝該回彭家了,二姐氣還沒消,不肯回去,非讓二姐夫獨自回,結果二姐夫真走了吧,二姐火氣更大了,鬧著想和離,說什麽在彭家過得不舒坦,彭家院子小,屋子也不夠敞亮,彭家的飲食還不對胃口,二姐夫還不肯順著她回相邸長住,橫豎是鐵了心的要和離。”


  “大哥勸不住二姐,連大伯父的話二姐都敢頂撞,還是翁翁發了脾氣,說二姐硬要和離也不是不可以,但和離後別想住相邸,去陪嫁的田莊子裏住著不許回來,也別想著再出門,二姐才哭哭啼啼,跟著彭家娘子和二姐夫回了夫家。”


  姐妹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把覃芳姿鬧出的笑話說完了,芳菲又往芳期胳膊上擰了一把“有件事,你必定也聽說了吧,官家賜造國師府給晏郎居住,特意將沂國公府旁的筱園擇定國師府的宅基。”


  芳期……


  為什麽她就必定聽說呢?既然“必定聽說”四妹妹又何需再說一遍?且不管她是不是“必定聽說”,四妹妹重重擰她一把胳膊是什麽道理?

  “官家賜建國師府,可就是公然支持晏國師不用跟父母共居啊,又聽說晏國師請旨要自己構建府宅,先沒急著建大堂、宅院,而是在花園裏築起了一座高樓,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有利於風水才建。”


  芳期覺得自己沒法滿足四妹妹的好奇心。


  芳菲又提醒芳期“三姐,太婆把高姐姐接到冠春園裏住了,說多得高姐姐用心侍疾,且還晝夜祈求仙君賜福,太婆的病才好得這麽快,我聽我小娘說,太婆這是在給高姐姐做名聲呢,等高姐姐除服,替貴妃守完製,從前那些質疑遣責的聲音就再起不來了,你可得提防著些,莫讓高姐姐搶了你的姻緣。”


  芳期覺得這下有必要聲明了“四妹啊,我認真跟你說,可別再亂點鴛鴦譜了,晏國師多尊貴,我等平凡之輩便是仰望,恐怕都能折了脖子。晏國師是解了我幾回危急,那也是因為我會一手好廚藝,還樂意無償做來獻他品嚐,我在晏國師的眼裏就是個不用雇約的廚娘,他省得一筆錢帛當雇金,才以排憂解難為補償。”


  “你就裝吧。”芳菲甩給自家三姐一個大白眼。


  芳期也明白老夫人肯定是想促成高蓓聲嫁給晏遲,但她一點不存擔心,當然是因為十分相信靠山晏國師這麽精明強幹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被內宅婦人跟閨閣女子算計逼服了,她這時也不心急自己的婚事,因為明白祖父在晏遲娶妻之前,那顆招國師為孫女婿的心是必定不會死的,那就當然不會替她擇婚。


  不擇就不擇唄,橫豎現在連祖母看她都覺心煩,晨昏定省都免了,這舒坦的日子過得倒比嫁人更加愜意。


  至於四妹妹也暫時不能出閣……


  怨不著她,這是祖父的決定。


  冠春園裏,老夫人這天準備出門,她要去見周皇後。


  覃遜回到臨安後,考慮過要徹底將王夫人禁足,但思謀著這回因為芳期的婚事,確實把老妻給氣慘了,要事情做得太過,真把老妻給氣出給好歹來,也大有違他的本意,他是厭恨王淑汀,嫌棄鄙夷王棣哥兩,但對過世的嶽丈甚至大舅兄還是敬重的,對老妻也是真情意,這恩恩愛愛的都過了大半生幾十年,難道臨老還要做個負心漢不成?


  就沒有限製王夫人出門,以及見客。


  黃夫人跟塗氏這時也不敢再登相邸的門,隻是約著王夫人在外頭見,彼此一合計,都認定這回沒能成功把共同的敵人芳期給推進火坑且踩實埋死,必定是晏遲先一腳把火坑給踩滅了。


  黃夫人歎道“我是合計著,趁三郎就快被封授國師之銜,必定尤其在意不留惡評招受抨擊,又見他的確沒攔著榮國公府的納征禮,才想時機合適,不如讓外子商量三郎,讓三郎答應聽從父母之命,隻待高六娘除服,就行六禮之儀。


  怎知是我弄巧成拙了,三郎原本沒想管覃三娘的事,偏恨我幹預他的姻緣,應當還疑是我當初害死了他的生母,天地良心啊,梅家阿姐在世時,我一直敬重著她,且要不是梅家阿姐點了頭,我又哪能跟外子廝守,我根本不可能算計梅家阿姐。


  我是真為三郎著想的,高小娘子比哪點不比覃三娘強,便是梅姐姐現在還在世,必定也會相中高小娘子,三郎若能娶高小娘子為妻,跟高小娘子生兒育女,日後告祭梅姐姐,她在天之靈,必然也是心懷安慰的。”


  黃夫人心裏也慌,因為晏遲的態度根本不可能認她這繼母,但她要不能促成侄女嫁給晏遲,可難保證晏遲日後會不會把黃家斬盡殺絕。這希望雖然渺茫,不全力以赴總歸不會死心,於是黃夫人靈機一動,這回打算先躲在暗處,挑唆著王老夫人婆媳二人衝鋒,這回要是計劃順利了,她說不定仍能坐享漁翁之利。


  王夫人當然不願讓芳期高攀晏遲,成為比眾多公侯夫人都還要炙手可熱的國師夫人,於是乎就再次被黃夫人這漁翁,唆使成了隻帶殼蚌。


  周皇後最近也很生氣。


  周寬是他兄長的嫡幼子,周寬出生時她才剛剛成為大衛的皇後,所以她就對周寬特別疼愛幾分,一度還抱進宮來撫養,希望著沾沾嫂嫂的福氣,也能生個兒子,得知周寬竟然染上花柳病這種髒病後她也又氣又急,責怨嫂嫂沒有教導好周寬,且叮囑太醫務必用心治療。


  一度她以為侄兒僥幸得治,心花怒放,怎知到頭來卻再次聽聞噩耗,最疼愛的侄兒,竟然不久人世了。


  她跟嫂嫂又都有了相同的執念,盼望著周寬在藥石罔治前,能留下個健康的子嗣。


  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現在這情形,世人無不知侄兒的惡疾,有哪家人還肯將女兒許嫁?便是想低娶個貧家女,官家竟也不允了,因為周寬的病症隱瞞不住,官家就得顧及仁君之名了,貧家除非日子實在過不下去才會願意將女兒往火坑裏推,官家到底擺脫不了逼誘弱民的誹議。


  聽老夫人一說,竟是晏遲捅破的這事,周皇後勃然大怒。


  但她無可奈何。


  就連江夏侯,官家都不怪罪,無憑無據又怎會相信這是晏遲在後推動,這個啞巴虧,周皇後也隻能忍氣和血硬吞落腹。


  老夫人繼續遊說“說到底,還是老身家中的孽庶惹出的亂子,是以老身尋思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那孽庶稱心,依她睚眥必報的性情,真要是得逞,必定會蠱惑國師替她報這一箭之仇,她總不能將本家當作箭耙,箭鋒必會指向榮國公府。”


  老夫人這回出馬,成功地讓周皇後對芳期產生了仇恨。


  但周皇後知道分寸,要這時對付芳期,官家必然認定她還是為了自家侄兒報私仇,周皇後已經人老花黃,且也明白周家其實對於丈夫問鼎九五並沒多大幫助,她又沒有兒子,一個不小心說不定會授德妃以柄,遊說天子廢了她的後位立司馬氏為後。


  周皇後決定采取更加迂回的方式。


  不僅不對付芳期,甚至還得想辦法讓她得門好姻緣,先挫毀她嫁給晏遲的謀劃,同時,也得想辦法讓官家賜婚晏遲,娶高氏女為正妻。


  這一日,周皇後湊巧,又聽女兒柔淑公主說起一件事。


  “阿佩跟我說了不少次,覃三娘是個十分有趣的人,我本想著踏春時邀約覃三娘一同的,怎知大舅母趕著定了覃三娘跟五表哥的婚事,她又不能出門,我想今後總不乏見麵接觸的時候,就不急了,又哪想到五表哥竟然……娘娘,阿佩說這會兒子覃三娘的婚事也退了,她已經送了帖子給三娘,三娘也應了去她家小聚,那天我也想去,就是不知……阿娘有沒惱著三娘。”


  “哪個阿佩,是丁四娘麽?”


  得到女兒肯定的回答,周皇後眼中一亮。


  丁九山的長孫可不是還未曾婚配?雖說他家大婦德行敗壞甚至觸犯國法身負刑罪,但丁翁大義滅親忠直剛正的美德可是極受士族推崇,他的嫡長孫,當然也不會被生母的罪行牽連。


  周皇後便立時召見了丁九山的正妻,童夫人入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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