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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162章 令孫女我管了

  “三郎能謙辭國師的封冊,這就很好,如此一來那些誹議三郎驕狂的人,此番都沒了話說。”


  這是晏永的開場白,他打量著晏遲,終於滿意晏遲這回在他麵前不再是懶洋洋的模樣了。


  但晏遲卻並沒認真聽晏永說話,他甚至並沒看向晏永,隻是看著晏永背後垂下的一幅字——恩,這幅姓晏,落款就是晏永的字號,說實在字還是寫得不錯的,跟那些大家的作品掛在一起並不顯得粗鄙,隻是寫的什麽內容?“夜相思,風吹窗簾動,言是所歡來”“思歡久,不愛獨枝蓮,隻惜同心藕”。


  晏永那枚“青凰”印章之畔,還跟著“彩鳳”的印章呢。


  嘖嘖,好一出奸夫淫婦式的恩愛。


  晏遲微微一笑,應道:“父親高見。”


  晏永又問起過去那多年,晏遲都去了什麽地方遊曆,晏遲這回也都應了,他估摸著晏永試探已經差不多,果然就聽晏永在兜了這許多圈子後,終於言歸正題 。


  “前些時相邸的覃三娘去你的別苑求見,應當是想求你助她擺脫榮國公府這門姻緣吧?”


  晏遲默認。


  “為父以為三郎會幹預,直到昨日榮國公府已經行了納征禮,三郎也沒動作,為父才放心了。”


  “覃三娘自有父母高堂在,她的姻緣,兒子管不著也不想管。”


  “你這樣想就對了。”晏永又喝了一口茶:“三郎,你已成年,婚事其實早該議定了,也該 怨為父過去因為與你心生隔閡,不敢過問才導致你終生大事耽擱至今,但我們父子兩,如今既然前嫌盡棄,也該我這當父親的替你擇婚,我的想法是,不如親上作親。”


  “父親想替兒子求娶梅家閨秀?”


  晏永愣住了。


  “不是?”晏遲適才挑眉:“是黃少卿的女兒?”


  “五娘她……”


  “父親,兒子謙辭國師之位,隻不過作態而已,官家執意許封,兒子還能一直不識抬舉?父親認為,黃家的女兒,有什麽資格享配國師夫人的尊榮?”


  “現今已經不是當初……”


  “再如何不是當初,梅家也是權門是大族,我的外祖父和舅舅,是殉國而非獲罪,官家曾經還加以表彰,邵州梅氏其餘族人,非但不曾被誅連甚至還因而添光,跟梅家相比黃家算什麽呢?”


  “三郎,大丈夫豈能僅以門第擇妻……”


  “父親對沂國公夫人是一往情深,所以把黃氏女扶正世人皆道當然,可我對黃仙芝可一點沒好感,我娶個妻子,既對我的前程沒有絲毫助益,還讓我看一眼就倒一場胃口,我圖的是什麽呢?”


  晏遲把晏永嗆得說不出話來,他還施施然告辭:“我們雖是父子,但品味大不相同,晏遲的眼裏可看不上黃氏一家這樣的粗賤人,父親要替我擇妻,可得把眼光放高百丈,遲的婚事不急,父親可以慢慢適應用高眼擇嫡婦。”


  晏遲幾乎不用動腦,他用腳趾頭都能想通怎麽回事,黃氏很囂張啊,當然在無情苑中安插不進耳目,卻能在外頭安插耳目盯著他的大門口,眼瞅著覃三娘來見他,但他卻無動於衷,就以為他能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黃仙芝?

  是了,他不是眼看就要貴為國師了麽,黃氏怕不是以為在這節骨眼上他就必須受迫於孝道禮則吧?!


  晏永這對奸夫淫婦可真把他給惡心壞了,比覃遜老兒更加惡心不下一萬倍!晏永夫婦既興災樂禍他把覃三娘“放棄”,那他就還偏要多管閑事了,覃三娘從此就是他晏遲張開雙翼保護的人,氣死那對奸夫淫婦。


  晏遲這時看著自己決定納入羽翼的小女子,越看還越順眼了。


  “叮咚”一聲響,芳期心中一跳。


  係統:親,主線任務又再上漲二十點。


  芳期:怎會有這樣的好事?

  “覃三娘,周寬我來幫你解決,這一段我會在富春暫住,你隔上一日來我田莊做一頓吃食,就當報答我的……”晏遲微微彎了脖子,想從這位得了晏永神助攻的懵懂少女的眉眼間,發覺更多讓他賞心悅目的出色處,可惜並沒有覺得心情更愉悅些,證明這閑事管得讓他神清氣爽,晏遲的脊梁骨又從新拉直了:“救命之恩。”


  兩場納征禮後,王夫人的心情越發愉快了。


  覃遜聽聞晏遲仍然沒有動作,心情卻越來越糟糕——看來他雖然逼著自家那個心無大誌的三孫女主動相求晏郎救助,但晏郎卻仍然無動於衷啊,這事可不好辦了,他老人家雖然勢利,行事講究個利害得失的舍奪,但還沒進棺材呢,活得好端端的且還位居高官,哪能眼看著自家的女孩被他人算計入絕境?晏遲不肯出手,那就隻能他來出手了。


  剛想出手,就收到晏遲的一封信。


  信上隻有一行字——令孫女,我管了。


  很囂張的告誡他“不用多管閑事”,覃遜老懷安慰,覺得自己的野心不是異想天開,晏遲這麽個炙手可熱的青俊權臣,就快喊他老人家為嶽翁翁了。


  多少老頭子都得眼紅成餓狼一匹匹啊,尤其是向進,聽說晏遲將被封為國師,連大族世家的體統都考慮著暫時不顧了,最近忙著讓他家孫女拋頭露麵攢名氣呢,居然還敢企圖悄悄挖走溫大娘,用意是讓孫女出嫁時陪個出眾的廚娘!此時才趨炎附勢哪裏還來得及,向進這回可沒有那麽好的時運了。


  覃翁翁白日夢做得無比暢快,不搭理王夫人趕忙定下了二孫女的親迎禮。


  二娘這禍害,早點嫁出門也好。


  覃芳姿麻木著一張臉脫下那身好些個繡娘日夜不休趕製出的嫁衣,她一點都不想嫁給彭子瞻。


  王夫人隻能繼續安慰她:“你等著看吧,別說家裏這兩個孽庶,就連辛氏女和徐明皎都落不著好,到頭來隻有姿兒,我的心肝你能得個好歸宿。彭何氏能有你這麽個子媳,她彭家的祖墳得冒百年不散的青煙了,她必然不敢在你上頭端婆婆的架子,到時有你祖母發話,讓彭儉孝提拔成三品官,彭子瞻立時就能得個七品的恩蔭,彭家人更得把你當菩薩供著。”


  “覃芳期是必不得好的,那覃芳菲呢,她嫁的可是葛二郎,葛二郎遲早會金榜題名!”覃芳姿仍然麻木著臉。


  “她想都別想。”王夫人冷眼如刀,毒牙緊咬:“葛家婦,葛二郎,覃芳菲都會死,死在周氏跟覃治後頭,侮辱我們娘兩個的人,誰都不會有好報應。”


  覃芳姿才露出一點點笑容來:“阿娘先別讓葛二郎死,我得讓他跪在我麵前求我,給不給他生路由我拿主意,阿娘就不用管了。”


  王夫人胡亂應了,自會忙著替芳期順便定了婚期,還趾高氣揚的交待苗娘子:“她橫豎是要給周五郎陪葬的,榮國夫人重視的也隻是她能不能生下個健康的孩子,不在意妝奩嫁妝,陪嫁丫鬟隨便在外頭雇兩個吧,那叫常映的,是遼國奸細,處死幹淨,三月、八月本是官奴,發配為官役得了,臘月調來我院裏服侍吧,就這樣。”


  苗娘子像看瘋婦一樣看了王夫人一眼。


  還沒等覃芳姿出嫁。


  臨安城裏終於發生了大動靜。


  有一家醫館,坐診的郎中在臨安城中也算素有名氣的,他日子過得寬裕,就動了,見家歌館裏的伎人生得貌美,花了不少心思贏得佳人認許,置處幽靜的別苑,把伎人收為外室——慢說薛郎中的妻子是個妒婦,竟然連他家長媳也是眼睛裏容不下沙子,薛郎中雖有名氣,但隻是平民,按律則平民年過四十無子方能納妾,但養個歌伎實則官衙會睜眼閉眼的,前提是妻子得許可你“養”。


  因為家有妒婦,薛郎中隻好養外室。


  近一段,薛郎中的“外室”常有一位女訪客,女訪客很神秘,乘坐的小轎回回都是直接抬進“外室”門中,出來時同樣是頂密不透風的小轎,沒人看見轎子裏的人是男是女,隻是根據轎子的裝飾,猜測是屬女子所有。


  這位女訪客是江夏侯府的歌姬,跟薛郎中的“外室”算是舊相識。


  可她在被送去江夏侯府之前,上一個主家是榮國公府。


  且她還跟周寬,發生過“不可言傳”之事。


  別人相信周寬未染惡疾,但歌姬卻察覺了自己身體的異狀,這讓她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她也已經跟江夏侯發生了“不可言傳”之事。


  江夏侯還沒症狀,她的症狀卻顯露出來了,要是不先控製病情,萬一江夏侯也有了症狀,立時就反應過來是受她所染,歌姬想著江夏侯那張雖衰老仍不失悍戾的麵容,掂量了掂量自己的份量,很清醒雖說江夏侯是個好色之徒,但絕對不會憐香惜玉到罔顧自身安危的地步,事實上江夏侯怕死得很,動輒就去晉王府求晉王煉的仙丹,成日家的往長命百歲浪蕩至老的“道徑”修煉。


  花柳病多半會死人的!!!

  歌姬沒空去報怨禍害根源周寬,她想保命,懷著薛郎中能將她治好的僥幸,一次次的往“故人”棲居處跑。


  不幸的是她身上的皰瘡好了又生,幾經反複,就是不曾痊愈。


  幸得是江夏侯府的姬侍多,不僅隻她而已,又讓她欲哭無淚的是近一段因為她的屢屢推辭,江夏侯卻似對她寵愛更甚了。


  這天,歌姬進了密室,剛經寬衣解帶,她的皰瘡出得不是多麽嚴重,這回是生在脊梁兩側尾椎有四、五處,得讓薛郎中藥敷,還要另在相關穴位施針促使藥效盡快發生作用。


  怎知第一針還沒紮下來呢,就聽“轟”的一聲。


  衣衫不整的歌姬驚得旋而坐起,拉了被褥卻隻掩得及香肩以下,她看見江夏侯申青虞仗劍而入,花白肅厲的眉毛染著一層殺氣,朝天的兩個大鼻孔下,肥厚的嘴唇氣得已經烏青了。


  “好一對奸夫淫婦!”


  以為捉奸功成的申青虞舉劍就向薛郎中劈去。


  薛郎中嚇得憑意識舉起手裏那枚銀針去擋冷劍的同時,已經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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