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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154章 定了?

  雖過去了,芳期卻沒讓榮國夫人將發簪插在她的發髻上。


  “夫人如此厚愛,三娘不敢承受。”跟著是深深一個福禮。


  “不值什麽,你當得。”榮國夫人仍然維持微笑。


  老夫人道:“榮國夫人既是誠心,三娘也莫再謙拒了,能得夫人的青睞,這也是你的榮幸。”


  芳期越發的無奈了,祖父不在家,不知還得多久才能回到臨安呢,靠山遠離的情況下她的氣焰可高不起來,隻好咬著牙上前一步,任由榮國夫人替她簪上發簪,還得千恩萬謝,這可真是……那發簪上塗了砒/霜嗎,她怎麽覺得頭皮立時發疼了呢?


  “讓我瞅瞅,哎呀,別說這簪子的花式,還確然是三娘帶更加適宜呢,老夫人、夫人也瞧瞧,我們家的金簪,襯不襯你們家的女兒?”


  這話說得是越露骨了,李夫人都忍不住看了一眼榮國夫人。


  她的印象中,榮國公就隻有個小兒子周寬還未成婚的吧,但周寬可是榮國公的嫡子啊,便是紈絝些,皇親國戚家的紈絝子多了,榮國夫人也不至於讓嫡子婚配相邸的庶女啊?而且就算要聯姻,榮國夫人至於表現得如此急切嗎?!


  “夫人眼光自是好的,會挑簪子,也會打扮人。”老夫人笑著應酬一句。


  “老夫人誇我眼光好,那我可就直說了啊,我啊,是真相中了三娘,想替小犬五郎求娶你家的閨秀做小婦呢,我也能向老夫人擔保,日後定能把三娘當作女兒一樣愛惜,管保不會讓她受屈。”


  芳期:……


  誰告訴她應當如何應對這樣的情境?

  “那可真是三娘的榮幸了,令郎可是周聖人的嫡親侄兒。”老夫人故作驚喜。


  “夫人以為這門姻緣如何?”榮國夫人又問王夫人。


  “確然是三娘的榮幸。”


  三個人,就這麽愉快的敲定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像也的確不需要征得兒女的認同。


  芳期隻能麻木地聽著三個長輩繼續“唱戲”,先是王夫人說:“今日咱們是口頭議定,但要行問名禮,怎麽都得出了正月去,不瞞夫人,我家有三個女兒,二娘和四娘的婚事都定了,唯獨隻有個三娘。”


  再是榮國夫人說:“要不我怎麽說是良緣天成呢,偏巧我家五郎好幾年前讓道官卜算過運數,說終生大事就得趕在正月定下才好,所以倒不用避諱正月不議親的常規。”


  緊跟著就是老夫人一錘定音:“我看這門姻緣再好不過,那就請夫人趕緊擇吉日交帖問吉,趕在正月裏行納征禮。”


  三個女人越說越興奮,沒一個搭理明顯麻木著張臉的芳期。


  芳菲眼珠子一直活絡,但她忍到回了秋涼館才跟芳期說:“三姐,這事不對頭啊,大夫人怎會樂意讓你嫁給榮國公的嫡子?且趕著翁翁回臨安前眼看著就得先辦納征禮,分明就是生怕會有變故。別不是那周五郎有什麽劣行吧,總之我覺著這不是門好姻緣,你可得留神了。”


  芳期決定直接向二堂哥打聽周五郎的事。


  覃淵也很痛快的知無不言了:“周五郎名寬,確然是榮國公最小的嫡子,榮國夫人親出的嫡子隻有兩個,周世子外就隻有周五郎了,周五郎應當比大哥和我年長,但仍未及冠,說起品性吧,雖說是個紈絝子,但也沒聽說有別的劣行,讓他考科舉肯定是不成的了,不過肯定會有蔭職,再有就是……紈絝子弟嘛,風流也是風流,但並沒鬧出未娶先納妾的事體來。”


  覃淵不好明說,但言外之意是周五郎還算能嫁。


  芳期剛聽得“周寬”二字,腦海裏蹦出來的就是個酒臭加脂粉臭再加喔喔打鳴著直撲晏遲的臭紈絝,她對這類人當然不存一絲好感,且更不說這後頭明顯還有陰謀,莫不是周寬將不久於人世,王夫人明知她嫁進周家必定守寡,所以才如此熱忱的促成這門婚事?


  但那周五郎惹人厭歸惹人厭,看上去卻不像病弱有疾的模樣啊?

  又就算是真患了什麽暴病疾症,榮國夫人和她無怨無仇的,為何要配合王夫人的陰謀?王夫人有一段可是和貴妃係打得火熱,皇後總不至於跟王夫人“暗渡陳倉”吧。


  芳期不得不承認在王夫人眼睛看來,嫁給周寬對她而言已經算是高攀了,所以王夫人應當不會樂見,更不說還助一臂之力使勁把她往“高枝”上抬舉了。


  芳期怎麽想也想不通,但榮國夫人已是飛快送來了周寬的庚帖,自然也討要得芳期的庚帖去,緊跟著周、覃兩家將要聯姻的事就在臨安城裏傳得沸沸揚揚,為此連周皇後都特意賞賜給芳期幾件“節禮”,儼然是把芳期看作是自家人了。


  因為“婚事已定”,老夫人當然不再許可芳期出門,更別說同外男碰麵了,芳期就算想要詢問晏遲那周寬究竟有何蹊蹺,這個時候竟然也不能夠,她唯一獲取消息的途徑,隻能依靠係統。


  但小壹卻也愛莫能助。


  係統:別看榮國公這時是尊榮富貴的國親國戚,在曆史上根本就沒留下什麽痕跡來,更別說他的兒子了,就連周皇後,記載也就是個衛高宗正妻,下場當然是沒個好下場啊,原本世界衛國都亡國了,平民百姓盡皆為遼人奴役,更何況宗親國戚。


  芳期當然不是在猶豫周寬是否嫁得,就憑老夫人和王夫人趁著祖父出使時緊鑼密鼓想要將這樁婚事弄成個板上釘釘,已經說明必是火坑,可她想要脫身,不能隻做消極等待,指望著祖父回到臨安後拒絕這門婚事,要知道連周皇後都摻合進來,保不準官家都已耳聞,祖父就算想要悔婚,也必須衡量利害得失,芳期覺得自己很有可能被祖父“判定”成為棄子。


  她需要弄清楚周寬有什麽劣行,榮國公府這火坑裏究竟放的什麽柴炭。


  可是連她都不能再出門,常映的出入也肯定受到了限製,因為揭曝王夫人謀刺辛五娘一事,常映身手了得能飛簷走壁的秘密已經暴露,王夫人現在雖不掌中饋,但有老夫人倚仗,不難調動人手將秋涼館嚴密看防,常映除非硬闖,否則無法外出聯絡晏遲。


  硬闖當然是十分不智的。


  好在還有李夫人暗中相助。


  李夫人尋了覃澤,告訴他老夫人跟王夫人急著將芳期許嫁周寬一事,說清了她的猜疑:“相公數番強調,三娘的姻緣他自有打算,不讓大伯和嫂嫂幹預,可相公現下出使遼國,也不知情形如何,幾時才能回臨安,老夫人卻趕著跟榮國公府議親……大郎,二嬸不是離間生事啊,隻嫂嫂跟三娘間的矛盾,大郎也情知,要這門姻緣真是良益,嫂嫂萬萬不會這般熱心促成。


  我琢磨來琢磨去,想到前一陣,周聖人不是也動了意想讓榮國公府聯姻辛門,但提的可是為榮國公的侄兒求娶辛五娘,明明榮國公的嫡子也就是周五郎尚未婚配,周聖人倘若是想籠絡辛門鞏固本家的權勢,為何不幹脆讓嫡親侄子婚配辛五娘?這是不是說明,周聖人情知讓周五郎聯姻辛氏女,官家勢必不會讚同。”


  天子一定知道周五郎十分不妥,若他娶了辛氏女,大不利於官家恩絡功臣。


  老夫人跟王夫人急著聯姻榮國公府的事,雖未克意瞞著覃澤,但也沒主動告知,更兼無論是榮國公府換帖問吉,還是周皇後賞賜芳期“節禮”,其實都不曾大張旗鼓,所以就形成了外頭沸沸揚揚,相邸卻悄悄靜靜的詭異情況,覃澤還不曾與外人應酬來往,他甚至同徐明溪、李遠帆等親族子弟其實都還未算熟識,故而若非李夫人告訴他,覃澤竟然真沒聽說自家三妹妹的“婚事已定 ”。


  於是立即就同老夫人理論:“祖父尚未歸衛,祖母怎能如此輕率就定了三妹妹的婚姻大事?”


  “子女姻緣,應遵循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公身為一國宰執,有多少國事政務操忙,怎能真指望他為一個庶出的孫女婚事分心?且榮國夫人是誠心實意要替嫡子求娶三娘,話說得這樣明了,我們家又哪能辭拒,難不成自大到了認為周聖人的嫡親侄兒,還配不上我們家庶出女兒的程度?便是你祖父在臨安,也必然不會拒絕這門婚事。”


  “可是榮國夫人並未按照儀禮行問名納吉,祖母怎能就將三妹妹的庚帖交予榮國公府?”


  “周五郎要正月定婚才能順遂,所以問名納吉禮是倉促了些,但這門婚事,本就是三娘高嫁,榮國夫人親自來送周五郎的庚帖也不算簡慢了,又還有納征禮和親迎禮榮國公府必會操辦隆重,不會有失儀禮。”


  覃澤不能靠李夫人的猜疑就否定周寬的人品,他敗下陣來。


  這天秋涼館,芳菲正忙著替她三姐“貢獻”各種一聽就不靠譜的計策,聽說長兄來了,眼中頓時一亮:“是啊,翁翁不在家,大哥必定還願意幫著三姐的,三姐幹脆讓大哥去榮國公府,把庚帖討要回來!”


  覃澤剛進屋子就聽這話,心中洞明芳期也必然是不認可這樁姻緣的,他先是衝芳菲一笑:“四妹說得不錯,翁翁不在家,該由我護著三妹,三妹不願嫁去榮國公府,我可以替三妹把庚帖索回。”


  芳期聽兄長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覺得自己眼睛裏癢癢的,但她卻並不想哭,臉上綻開了明亮的一朵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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