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23章 借錢
當得知這些隱情後,晏遲決定讓付螽接近羿楨,付螽的容貌與宸妃沒有一分相似,可她和宸妃一樣,都有一把又軟又媚的好聲嗓,羿楨對宸妃是迷戀,並沒有真情,付螽隻要具備一個讓羿楨迷戀的特質,就能入侍東宮。
羿楨迷戀宸妃,卻當宸妃的兩個兒子對他造成威脅,他就敢為劊子手殺害手足兄弟,那時他可沒有因為宸妃的緣故,就有絲毫猶豫。
即便在得知宸妃是因中了貴妃之計,被天子處決,他願意做的,也無非就是哭祭而已了。
他的心裏不會存在愧疚,又怎會存下心病,以至於結成癔症?
弈楨所中的,無非是付螽隨身攜帶的毒香,如果長受其害,最終會導致神智昏亂,但其實些小用量,並不會中毒對人體造成大妨害,如用於小兒身上,用之則會神智恍惚,夜驚哭啼,下毒的人在遠處稍行引誘,中毒的人恍恍惚惚就會直奔施誘的人而去,這就是羿堾會直接走進荷塘的原因。
而弈楨,他其實連神思都沒恍忽下,隻是因中毒香,在一時之間五識會比常人更加敏銳。
付螽先講見鬼,有意引導弈楨聯想到宸妃,先激生他的恐懼心理,而忽然變得敏銳的聽覺、感觀,讓弈楨難以適應,心虛,恐懼,導致惡夢連連,他會相信真的有施氏的冤魂尚在禁內遊蕩。
至於那張絹帕,遇熱呈字延遲燃毀的手段對於羽士而言簡直就是雕蟲小技。
羿楨被廢,但這還不是晏遲對他的最終規劃,羿楨暫時苟活,對他還有作用。
是得想辦法徹底讓付螽脫身宮闈。
但這事倒也不用急於一時。
芳期回到相邸,沒有聽見係統上線的“叮咚”聲,料想雖說她聽從吩咐未取分文抱酬替晏遲做了一道大菜,但對於建交的主線任務卻毫無幫助,看來美食策略是行不通了,晏遲根本不可能因為她的廚藝就把她引為知己良朋,還得想辦法弄得“莫須有”涉事名單,給予晏大夫複仇之路鼎力相助才有望達成目的。
可常映把文進齋翻了個底朝天,仍然一無的獲。
芳期雖知道祖父在冠春園裏還有一間書房,但冠春園可不同於風墅,夜間除了文捷之外並沒有其餘仆婢值守,縱然常映藝高人膽大,但芳期卻不敢行險,萬一被哪個值夜的丫鬟碰巧瞅見了潛入的“賊人”,祖父怕是立馬就會反應過來是她在“行竊”。
且更不用說名單很有可能沒個實體。
所以芳期又再一籌莫展了。
隨著天氣冷下來,日子似也開始變得短促,這一年將盡,街市上卻一天賽過一天的熱鬧了,各色店鋪裏的貨物補納充足,做好了準備迎接采購年貨的買客,而準備參加春闈的貢士也都陸續從各地趕來了臨安,他們把如星羅棋布的客棧驛館給擠得高掛“房滿售磬”,於是各色的文會雅集就多了起來,有不少人家,已經在暗暗留意這些貢生了。
榜下捉婿難度太大,可得早早就相婿,最好是趁春闈前就定了親事,才不怕好容易相中的東床快婿高中皇榜卻被別家給“捉走”了,這就是比誰眼光更毒辣,有時候因為相中的女婿勇奪狀頭,說不定連嶽丈的名姓都能入天子之耳呢。
可覃遜卻“按兵不動”,覃敬倒是急著趕赴各場文會,他不為女兒相婿,他就是想曆練自己的眼光,但據芳期聽聞,自家阿爺無異於一盞“明燈”,但凡被他讚為才華出眾的舉子,似乎無一例外都會在省試時折戟沉沙,好在是父親還沒四處顯擺他“相中”的人,要不恐怕會被文生們避之唯恐不及了。
叔父覃牧也相當的忙碌,他是另一盞“明燈”,被不少同僚先“捉去”掌眼,好些“準嶽丈”為了爭覃學士的掌眼,先就得爭奪一場。
芳期今年忍不住地想打聽都有哪些寒門士子既有才幹更具仗義,但她知道祖父若然“按兵不動”的話,二叔二嬸必定不會滿足她的好奇心,又沒那麽厚顏去尋徐二哥打聽,故而隻好借著美食討好的機會,拐彎抹腳問二堂兄參加的文會上都遇著了哪些有趣的人事。
覃淵這兩、三年雖不打算下場應試,但也會參加各種文會雅宴,一來見識一番別處文生的才學,再則也是曆練自己的處世之道。
他這年紀的少年,還想不到芳期是因“恨嫁”,且以為三妹妹是真好奇他們的文會雅集呢。
就說起徐明溪來——
“二郎今年似乎尤其熱衷文會,忙著跟那些個貢生舉子結交,卻也不知怎的,有一日就和王同安爭起了詩魁,把個王同安比試得無地自容,他還當著人前訓誡王同安,說若肯把心思當真用在學業文章上,少聽信人雲亦雲,學長舌之徒中傷謗害他人,也不至於文不成武不就,學識品性皆無長進。”
六娘聽得呆住,差點沒把一顆蜜餞給從嘴裏掉出來“徐二哥竟這樣嚴厲麽?”
王同安是王棣的長孫,論來雖是徐明溪的侄輩,但比徐明溪隻小不足一歲,從前也沒聽說過徐明溪端著長輩的架子批評過這位“侄兒”,六娘因為她的表哥李遠帆和徐明溪交好,把徐明溪也當親表哥看待,撒嬌撒慣了的,聽說徐二哥竟然這般嚴厲,想到自己過去還硬把徐二哥的一把折扇給“奪占”了,深深懷疑自己的“劣行”是不是已經引起了徐二哥的反感。
芳期卻知道徐二哥為何會對王同安“忽然嚴厲”。
肯定是王同安幫著王夫人這姑祖母,四處散布她的壞話,徐二哥憤憤不平,才當著眾人的麵說這麽重的話。
說王同安品性不佳,品性不佳的人說出來的話,輕信的都是些什麽人呢?
徐二哥是間接在維護她的聲名。
但這聲“多謝”都怕要等到日後再說了,她現在若為姻緣的事道謝,無異於故意刺傷徐二哥。
一時間也沒了興趣再打聽外頭的人事。
她又不是圖嫁狀元郎,管誰最有希望蟾宮折桂呢,且祖父顯然不急著替她擇婚,她再急也是白著急,就算打聽得知有情郎,難不成還能自己請官媒提親去?真要這麽做了,可不把王夫人的牙都得笑掉。
但這天臘月卻往她耳邊捎來消息“今日大夫人又和大郎爭執了一場。”
“為何?”
“是為了家事,自從中秋節後,塗娘子跟大夫人來往得越發頻繁了,此時眼瞅著就快新歲,塗娘子竟開口問大夫人借貸,說是沂國公府花耗大,這筆錢,實則是代沂國公夫人開的口。大夫人答應了,往公中支銀絹,大郎卻不讚同,說相邸無論跟沂國公府還是少卿黃邸都是普通來往,近年關,塗娘子代黃夫人借貸的行為太荒唐,說的理由也根本站不住腳,要是答應了,豈不是顯明相邸與沂國公府乃近交,恐怕沂國公就會得寸進尺,仗著相邸的聲勢斂收財勢。”
“大哥這話說得在理。”芳期評論道“鄭國公和越國公才是沂國公的近交呢,黃夫人卻不找他們周轉,是何道理?分明是眼看著廢太子成了清河王,就想和羅、趙二門劃清界限,故意找上我們家,借的根本不是錢,一則是為了向世人顯明已和羅、趙二門楚河漢界的態度,再則就是讓世人相信他們有了相邸為另外的靠山,恐怕還打算著,祖父若能和晏三郎建交,世人更會相信沂國公夫婦已經與晏三郎言歸於好了。”
王夫人的頭腦不如黃夫人遠矣,被人利用而不自知,竟為這事和親生兒子爭執。
又沒過幾日,芳期去看望保姆符媼,竟然聽符媼的小兒媳也說起了沂國公府問相邸告貸的事。
“官人原本的東家,就是運濟行的左員外,年初時往沂國公府送了一車香藥,沂國公府道要賒賬,眼看著快年關了也沒使人往運濟行銷賬,左員外就擔心著恐怕得成壞賬了,也不敢去問沂國公府追要,沒想兩日前忽然沂國公府的管事就找上了左員外,非但給付了欠款,又訂了一車香藥,仍是要品質上佳的,交待讓趕在年前送去沂國公府,這回還痛痛快快先付了全款。
管事還向左員外陪了不是,說並非有意拖延,隻是早一段確然周轉不便,多得覃相邸知聞沂國公府有錢絹上的難處,借了筆錢周轉。左員外聽了覺得詫異,還尋官人打問著呢,說竟一直未聽說沂國公府和覃相邸這般親近。”
咦?難道大哥到底是讓了步,最終妥協於王夫人的堅持?
芳期心裏覺得古怪,心說莫不是祖父百密一疏,忘了叮囑大哥在這件事上務必要“剛強”?
然而當她一回家,這天傍晚,就聽說祖父召集家人同往冠春園,說是要聚餐。
這真是奇了怪哉,距離新歲扳完了手指再扳腳趾都還有數不清的天數呢,莫名其妙的這是聚哪門子餐?
芳期懷著貓爪般的心情去了冠春園,卻見廳堂裏擺著張大通桌,還真像是聚餐的情境。
她又轉著眼珠子一觀察——
祖父笑眯眯,祖母很平靜,嫡母也很平靜,父親很麻木,二叔笑眯眯,二嬸……怎麽看怎麽有些興奮!
芳期覺得……應是王夫人又要倒黴了。
這餐飯就吃得極其大快朵頤,導致芳菲忍不住向她家三姐投注怨念的目光。
三姐真是,吃得這麽香,害她看著也覺得胃口大開,一個不留神,就比平時多吃了不少,她可不像三姐怎麽吃都長不胖,這一餐晚飯吃得……恐怕得長二斤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