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玉萃坊
蘇旌陽回答道：“是他自己的事，剛剛人多我沒有問。其實他早就想進京入仕，隻是顏老太爺一直阻撓。”
“子孫在朝為官光宗耀祖，老太爺為何不支持？”
“你想想就也能理解他了，老太爺曾為帝師，自然對朝中權利更迭深有體會，如今朝中確實晦暗難測，南陽侯權利滔天，朝中大臣大都站在他那邊，顏老太爺看不慣他，可是顏如楷想獨善其身也是不可能的，若將來麗貴妃得償所願，隻怕跟南陽侯對立的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清歡聽得直點頭，說：“原來是因為這個。”
“所以老太爺為顏家著想，希望有朝一日皇上清除奸佞再讓顏如楷進京，若果真是麗貴妃得勢，他們顏家就一輩子待在金陵。可惜，顏如楷不是不懂，是林婉月牽著他的心，他怕她等不到情勢明朗的那一天！”
清歡問：“那現在如何？”
蘇旌陽道：“唉，顏如楷在家跟老太爺鬧僵了，最後老太爺無奈，兒孫自有兒孫福，任他去闖蕩吧，同意他明年參加會試，若脫穎而出就不再阻攔。隻是老太爺說了，顏家人做官上輔君主，下安黎民，如果非要卷入黨派紛爭，也絕不能與趙印為伍，顏家舉全族之力為顏如楷後盾，亦會承擔其後果，望顏如楷量力而行，思慮周全！”
清歡道：“顏老太爺他，也算是明智之人！這樣也好，也算全了顏如楷的心意，結局難料，未必就不如人意！”
蘇旌陽搖頭：“好不容易老太爺答應了，但是顏如楷自己還是決定放棄了，以後應該都甘願待在金陵了。”
祖父難得同意並且支持，他自己倒放棄了，清歡忙問為何，蘇旌陽道：“是因為他知道了林小姐成親的事情！”
清歡心中突然坦然，林婉月嫁人了，這已無可挽回，況且嫁的又是葉棟，顏如楷若是在朝為官，必然會跟趙家葉家為敵，既是兩難，不如退一步，幹脆就不插手。
清歡長歎一口氣道：“顏如楷其實並不適合做官，估計他也不喜歡官場，他想去京城，不過是為了離林婉月近一點，想入仕，也是想讓自己的身份足夠配得上她，但是如果這樣做的結果是過去麵對已為人婦的林婉月，恐怕痛苦會比今日更甚，又如何輔君安民？”
蘇旌陽道：“所幸他想通了，林小姐成親給他帶來的刺激不小，他一直不願相信自己是一廂情願，如今也不得不承認了！其實要我說，留在金陵挺好，雖然顏家大不如當年風光鼎盛，可在金陵怎麽也是數得著的書香門第名門世家，也並無人會看輕了他們兄妹二人。”
清歡咋舌道：“隻可惜，他二人都……唉，造化弄人啊！”
蘇旌陽知道她是何意，也不避躲，接著道：“那又如何？可惜的是他們都不懂，婚姻情事上，並不是所有人都看重門第。我不是因為這個拒絕的顏小姐，我相信，林小姐也不是因為這個嫁給了葉棟而不是選擇顏如楷！”
清歡一下子懵了，抓住了他說的重點，忙問：“拒絕？什麽意思？你拒絕什麽了？”
蘇旌陽才發覺自己一時口快說禿嚕嘴了，麵對清歡的質問，隻得硬著頭皮道：“是這樣，上次遇見顏如楷，就是碰見了杜公子那次，你不是讓我們去一邊敘舊了嘛，他跟我說了顏小姐的心意，我也很清楚明白地跟他說清楚了。”
清歡大驚，瞪著眼睛問：“你跟他說了什麽？”
看清歡反應這麽大，蘇旌陽氣呼呼道：“我能說什麽？你何必問這麽仔細！真是的，自己明明一大堆事情沒搞明白，還整天瞎操心，月老都不同意的事你也往身上攬！”
“嗬！”清歡氣得口不擇言，問：“我攬什麽了？我說什麽了？”
蘇旌陽斜著眼睛瞪她，說：“別以為我不知道！天天跟我說顏小姐怎麽怎麽，我原也沒在意，要不是顏如楷跟我言明，我還不知道呢。”
清歡張著嘴巴，說：“你知道什麽知道？我說顏姐姐怎麽了？顏姐姐她確實很好啊！”
“好就好唄，好的人多了，你操心得過來嗎？”
“唉，”清歡心裏一陣頹然，可惜地說：“我是真心的，顏姐姐絕對是難得的賢妻良母，唉……”
看蘇旌陽眉頭凝得高出額頭去了，她又說：“隻是她一個姑娘家，你多少要委婉些。”
“操心的事真不少，我也是服！”
蘇旌陽的話竟然把清歡氣笑了，無奈道：“算了算了，既然無緣，話也說開了，想必顏姐姐這樣通透的人也能明白，隻是難免傷心幾天了！唉……”
蘇旌陽哼的一聲走了，清歡正哭笑不得，看見舒訣拿著包袱出來了，清歡奇怪問道：“你這是做什麽？離家出走啊？”
舒訣道：“雲遊！”
清歡問：“在這金陵安定下來不好嗎？何苦一把年紀還天天在外麵遊蕩。”
舒訣胡子一翹，說：“安定下來也沒啥意思，趁現在還能動再出去幾天，真不能動了再回來！”
清歡失笑：“不能動了再回來？敢情是想讓我給你養老啊？”
舒訣睜著迷惑的雙眼，問：“不是你剛剛說要我在金陵安定下來的？”
清歡搖了搖頭，她知道舒訣在外麵浪了一輩子了，自然也不會適應現在的生活，可是畢竟年歲大了，以後還是留在家裏比較好，權衡之下便道：“你想好了我
也不攔你，如今我有很多事情要做，等過幾個月你回來，我在街上開兩個挨著的鋪子，一個診病賣藥，另一個賣酒，你有興趣呢就來做個坐診大夫。”
舒訣：“我堂堂一個神醫，怎麽能……”
清歡：“畢竟那藥館隔壁的酒啊，可絕不比當年的紅酒差哦！”
舒訣：“坐診就坐診，誰怕誰啊！”
清歡又問：“那你想好去哪裏了嗎？”
“既是雲遊，自然走到哪裏算哪裏！”
清歡無奈地說：“唉，隨你吧，想回來就回來啊，我這裏還是可以給你養老的。”
舒訣定定地看著清歡，說：“丫頭，我挺感謝你，真的。但我也有自己要做。”
清歡也感慨，“好，我知道。”
那時候的清歡，尚不知道舒訣的這一次出走，對她，對上官昱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
送走了舒訣，清歡也進去梳妝一番去了街上，得想辦法把空間裏麵的寶貝換點錢來！
忙忙碌碌的又過了幾天，暑意還未消退，林家一行人就已抵達金陵。
清歡那天沒有出門，但是聽雲梅雲枝講的，林家在金陵的族人全數出來迎接，林父帶著林婉月的哥哥和新婚夫君葉棟在前麵騎著高頭大馬，女眷則都在馬車裏，浩浩蕩蕩進了林家在金陵的老宅。祭祖的事情是安排在第二天，想來第一天剛到需要休息整頓，合族也要見禮問候，自然也不會安排如此緊湊。
楊絮兒跟顏如玉一起去了清歡的養膚店，雲梅便趕緊通知了她，清歡午睡剛醒神誌不清，大腦正懶洋洋地神遊太空，聽了雲梅的話趕緊就起來梳洗，跟著去了街上的店子裏。
清歡到的時候，楊絮兒跟顏如玉已經在內室護理完了，隻是雲枝說清歡會過來兩人才沒有走，清歡過去抱歉道：“最近有些累了，沒想到中午一覺睡了這麽久，兩位姐姐不要見怪啊。”
顏如玉道：“既然你睡好了，不如我們出去買東西吧，我好幾天沒有出門了，聽說玉萃坊出了新款的首飾，我們去看看怎麽樣？”
清歡低頭想，是顏如玉想去看看還是楊絮兒想去看看啊？
不過楊絮兒卻並沒有說話，清歡便道：“好吧，是上新了鑽石款的首飾，不過我也沒有去看過。”
隻是三個人其實都各懷心事，清歡因為才把戒指退換給了杜禮晟，自然不會這個時候再去他店裏買首飾；顏如玉因為蘇旌陽難過了好幾天，又因為顏如楷，還有祖父生病的事焦頭爛額，現在出來自然要逛，買，這是女人發泄的方式；楊絮兒較她二位就簡單多了，她希望能遇到杜禮晟，可是又害怕遇到他，她心裏明白，杜禮
晟不會是她的良配，可是卻每每管不住自己的心。
盡管清歡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是進入玉萃坊的時候還是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驚了一下，三層的閣樓，寬敞，大氣，裝修美輪美奐，裏麵的首飾更是品類繁多，讓人目不暇接，雖然名貴且價格不菲，前來選購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清歡忍不住歎道：“真是想不到啊，玉萃坊果然名不虛傳！”
楊絮兒奇怪問道：“難道你沒來過嗎？”
清歡一臉無辜道：“騙你幹嘛？我母親常來，但我這是第一次過來。”
楊絮兒撇撇嘴，表示不信，“金陵的小姐還有沒來過玉萃坊的？”
清歡翻了個白眼，“要我說我經常來，還是杜公子帶我來的，你就開心了？”
“你！”楊絮兒漲紅了臉，還是顏如玉出口解了圍，“好了，新款都在樓上，我們直接去二樓吧。”
清歡道：“在一樓先看看再上去唄。”
楊絮兒撇嘴道：“他連親手做的戒指都送給你了，豈是這些能比的？一樓的你能看得上？”
清歡瞠目結舌，說：“照你這樣吃醋的方式，還不早早把自己淹死在醋壇子裏了？小姐啊，麻煩你搞搞清楚，那個戒指我早就還給杜公子了，你就不要再忿忿不平了。”
楊絮兒問：“你還給他了？那他收了嗎？”
清歡道：“當然！為什麽不呢？”
“既送了，為何還要收回？”
清歡氣得隻剩下歎氣，“楊小姐，姑奶奶，求求你了，這一章翻過去吧，求求你了！”說著做欲哭無淚狀。
顏如玉笑著說：“好了好了，絮兒，恐怕真的是你多慮了。”
楊絮兒抿著唇不說話，也沒有人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到了，到了，就是這裏！”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就飄了進來，伴隨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清歡抬頭便看到了那張再熟悉不過的，溫婉可人的笑臉，她的腳不自覺地就打了顫。
竟然是林婉月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