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苗氏後人
苗氏聽完臉紅了個透，對清歡說：“小姐既已猜出我的身份，我也無需隱瞞，如今我哪裏算是占緹國的人？做不做妾有什麽重要，不過求得一生安穩罷了！小姐既然知道苗氏，那可見果然沒有錯，是你們慕容府沒錯了！”
清歡不解其意問道：“什麽沒錯？姨娘把話說清楚吧。”
苗氏抿著唇，好一會兒才接著說：“小姐，其實，我應該叫你一聲小主子，你能拿出那藥方，對於我們苗氏和你們慕容家的過往該是知道一些的吧？”
清歡點頭：“看過女王手劄，略知一二。”
苗氏說：“慕容女王對我先祖有救命之恩，苗氏從不敢忘，隻可惜當年先祖被仇人追殺，在明月國王庭救了王夫，又恐泄露自己的藏身之地，不得已隻能遠走，這些年來，我們從未回過占緹國，對慕容氏的恩情也從未相忘！”
清歡搖頭，“可我們家，從來沒有人說過你們欠我們的。”
苗氏道：“正是如此，更不能忘！可惜我們苗氏早已不像先祖那樣配製各種解藥，但這個方子卻是代代相傳下來的，我看過舒訣拿給我家老爺的那張藥方，跟這個一模一樣，所以我斷定，這肯定是你拿出來的，而且，是慕容女王留下來的！”
對於她有藥方一事，清歡啞然失笑，“既是如此，知府大人早已焦頭爛額，你為何沒有將方子拿出來？”
苗氏遲疑一下，大概知道瞞不過清歡，便開口說：“不是不想，而且我不能。”
“怎麽說？”
“其實，等到確定是毒疫之後，我也在猶豫，你知道我的身份，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暴露，你以為當年追殺我們的是誰？是占緹國王室的人，這一次他們又有備而來，我一旦出手，老爺，還有絮兒，整個府邸，說不定是滅頂之災啊！”
清歡問道：“這也奇怪的很，過了這麽多年了，難道還有什麽不了的恩怨嗎？究竟你們苗氏做了什麽，竟惹得占緹國的王室中人惦記到這個時候？”
苗氏搖搖頭道：“不是我們的錯，慕容小姐，當年我們苗氏與康家都是占緹國數一數二的大家族，我們兩家更是世代友好相輔相成，康家是煉毒的，我們是配解藥的，同時為王庭效力，康家但凡要煉製新的毒藥，必先經過我們苗氏的允許，而且需得我們在旁相助，以避免有人中毒，在煉製的過程中也將解藥配出來。”
“這跟毒疫的方子有什麽關係？”
“小姐聽我說完，突然有一天，康家被王上請進宮裏不知談了什麽，回來便要養毒蠱，並引瘟疫到蠱蟲身上，此操作萬分凶險，怕萬一不小心蠱蟲進了自己體內，不得已找了我們當時的家
主商討解藥的事，我們家雖然世代配解藥，可是卻不同意康家養這樣損人的東西，因此鬧了個不愉快。”
清歡說：“那是自然，解毒的人自然知道凶險，也害怕產生不可挽回的後果。”
“可是康家並未因此放棄，還是小心翼翼地進行著，我們家主無奈，隻得根據毒藥慢慢試，終於有一天將解藥配了出來，待試過一切無誤後，康家突然就在王上那裏告了一狀，說我們通敵，還找到了書信證據，王宮裏麵當天下旨要滅我們全族，家主被掩護著逃了出去被你們女王所救，其他人全部都……，唉，從那天以後，占緹國就再也沒有苗氏了，我們逃出來的那個家主也再沒有回去過！”
清歡說：“大概是，他們想好了要用這個辦法滅我們明月國，你們有解毒之法又心憫眾生，於他們終究是隱患，所以才想了那麽個法子吧！”
苗氏也忿忿道：“小姐猜的不錯，肯定就是這樣的原因。”
清歡又問：“既是你們一直將我們慕容家當做恩人，又從未回去過占緹國，為何明月國滅國之際爆發毒疫，你們沒有出來？”
苗氏搓了搓手，有些局促不安地說：“那時候我才幾歲大小，父親早逝，母親帶著我就生活在琅月城附近，聽說生了瘟疫並未莽撞出手，等了幾天確定了才出來，當時我母親拿著方子去配藥的時候被人劫持了，幸而當時我一個人留在家裏才幸免於難，可是，卻小小年紀就成了孤兒。”
清歡心下戚然，說：“為此，你也受苦了。”
苗氏接著說：“我一個人帶著母親的遺物四處流浪，當時我並不知道那口箱子裏麵，有救明月國百姓於水火的藥方子，長大以後看了母親留下來的書本典籍，除了記錄了我們苗氏的生平事跡，在占緹國的恩怨情仇，還有一張解毒藥方，我再回想當年發生的事情，大概是占緹國早有預謀，除了滅明月國，引出我母親來，應該也是他們的目的之一。”
“也許吧，隻是，事已至此他們還緊抓著不放，未免太執著了些。”
清歡知道，糾結往事已無意義，何況明月國之事，確實無法怪罪於苗氏一族，連苗氏本人也吃了許多苦，如今能在楊府安定下來，她大概是十分滿足的吧！
隻是還有一事，清歡實在難以理解，她問道：“所以，你怕重蹈你母親的覆轍，這一次明知金陵遭難也無動於衷嗎？”
苗氏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她知道自己瞞不了清歡，看了一眼門口，對清歡說：“這件事，我當真是猶豫了幾天的，我怕從我們府裏流出去這張方子，占緹國的眼線會對老爺和絮兒不利。不管小姐信不信，在大淩下這樣
的手筆，必然安排地有人在暗中監視。”
清歡又問：“所以，如果我沒有拿出來方子，這金陵就要跟當年的琅月城一樣了嗎？”
苗氏回答道：“不不不，慕容小姐，我一直在想辦法，可是我居於後院，金陵城有舒神醫相助的事情，我一開始就不知道啊，後來也打算讓絮兒將方子偷偷帶出去給舒老先生，可是那天絮兒還未到我這裏，就碰到了杜公子來找我家老爺，你知道，絮兒她對杜公子……唉，總之那天沒有送出去，我也沒見到絮兒，再後來你們就找到了解毒的辦法了。”
清歡問：“楊小姐，她不知道你的身世？”
苗氏道：“當然，我希望我們家的事情到我這一代就結束了，絮兒不必背負這些，就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天真小姐吧！”
清歡了然，“也對，你是個合格的母親。”
苗氏眼裏光影幻滅，聲音裏夾雜了一絲悲涼，說：“我是姨娘，哪裏趁得上她一聲母親？”
清歡愕然，安慰她說：“畢竟有了孩子，聽說知府大人很喜歡你，李夫人也不是個愛找事的主母，你的日子也算安逸。”
除了名分，其它的都好。可這世上，哪有多少十全十美的事？
苗氏低頭說：“多謝小姐安慰，我知足了。”
“對，知足常樂，苗姨娘想的通便好。”
苗氏說：“聽絮兒說了是你跟著舒訣一起找到了解毒的辦法，我便知道了，你就是我一直找的人，隻可惜，大家同在金陵城，你母親她從未顯露過身份，我竟一直不知！慕容小姐，你若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定然萬死不辭，隻是希望，絮兒不再背負我們苗人氏欠下的債！”
清歡點頭道：“你放心，我雖然知道了，但說到底你們苗氏也並不欠我們多少，當年女王救了她一命，她也救了王夫，都可以相抵消了。你不必再覺得虧欠。”
苗氏搖頭，道：“可是，明月國滅國一事，我始終無法介懷。”
清歡說：“不必了，這不是你們的錯！”
苗氏明白了清歡豁達，但還是對她說：“慕容小姐，雖說外界都傳是舒訣解了毒，想必占緹國派出的細作未必會相信，如今不知那些人的身份，也不知隱於何處，所以，你千萬當心！”
清歡問：“敵在暗我在明，又該如何當心？”
苗氏道：“我母親留下來的手劄上有寫，占緹國王室子弟，胸前都有一雄鷹紋繡，雄鷹眼睛裏繡的便是占緹二字。小姐此番定然也接觸不到，便是遇到了也無法探其身份，隻是他日萬一若是看到了，也好有應對之法！”
清歡想著，被派來金陵監視的人，也不一
定就是王室中人，退一步講，就算是，紋在胸前的雄鷹，如何就能輕易發現呢？
“多謝了，我會注意的，姨娘也保重！”
清歡想了想，覺得也沒有什麽要說的了，而且苗氏小心隱瞞身份，她和舒訣拿出了解毒方子，金陵城又有敵人監視，以後還是跟苗氏少往來，被發現了怕自己顧不了楊府眾人安全。
她跟苗氏告辭道：“姨娘，沒事我就先走了，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倘若真有一天需要你的幫忙，我一定會開口的，姨娘保重吧！”
苗氏也起身點頭道：“我讓絮兒送你吧！”
楊絮兒帶著清歡往外走，不停打聽苗氏的病情，清歡知道，她雖未養在苗氏膝下，對親娘的感情卻並不少一分。
清歡好奇地說：“楊小姐，我有個問題，不過你也可以不回答的！”
楊絮兒讓她說，清歡便問道：“平心而論，李夫人待你如何？”
楊絮兒瞬間就紅了眼眶，對清歡說：“其實，跟你說句心裏話，母親她待我算是好的，可畢竟不是親娘，許多時候總是有些隔閡！”
清歡想到，楊絮兒也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少女，說話做事有些嬌縱，她想到趙氏對自己的情形，勸楊絮兒說：“不是親娘能待你如此，你就更不能辜負！雖然她是因為沒有孩子才將你抱到膝下，可畢竟在明麵上給了你楊家嫡出大小姐的身份，也將你嬌生慣養的養大到如今，你不該存了隔閡的心。”
楊絮兒訥訥地問：“你如何知道……”
“楊絮兒，李夫人縱然想對你十分的好，可後院畢竟還有你的親娘，她也不曾虧待，你慣常也像對姨娘那樣，在她麵前撒個嬌賣個巧，多談談心裏話，也算是寬慰她養你一場！”
楊絮兒一抬頭，看見清歡清澈的眼睛，才恍然覺得是自己太狹隘了，對清歡說：“原來是我錯了！”
（本章完）